江城，工作室。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王胖子和林婉正在全力追踪那个入侵系统的黑客，屏幕上瀑布般刷过的数据流，映照出他们紧绷的脸庞。而苏小北，则呆呆地看着那条被还原出的、指向内部员工的信息，久久无言。
那个名字，他记得。是团队初创时，负责后勤和技术维护的元老级员工，一个叫“老张”的老实人。他技术平平，但胜在勤恳可靠，苏小北对他一向信任有加。
“怎么会……是他？”苏小北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老板，我们得马上回去！”林婉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内鬼不除，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可能被泄露！”
“不行。”苏小北摇了摇头，眼神异常坚定，“现在回去，只会打草惊蛇。他会销毁所有证据，甚至可能反向栽赃给我们。我们必须在暗处，先一步把他钉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城市，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
魔神的攻势，已经从外部渗透，转为了内部瓦解。他们不再仅仅是派杀手袭击，而是学会了潜伏、腐蚀、嫁祸。这种打法，比单纯的武力对抗，更加阴险，也更加致命。
就在这时，那台老旧的“三界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一次，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号——“青丘狐族·青蛇长老”。
妖界的电话。
苏小北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下一秒，一股磅礴的妖力顺着通讯传来，工作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苏小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女声，不带一丝感情，“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一个解释！”
苏小北知道，妖界的怒火，终究还是来了。
妖界，万妖城，青蛇大殿。
大殿由整块万年寒玉雕琢而成，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殿顶垂下的巨大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青蛇长老盘坐在九霄云阶之上，她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覆盖着墨绿鳞片的巨大蛇尾，一双竖瞳冰冷地注视着光幕中苏小北的身影。
在她身旁，站着数位妖族长老，个个面色不善。
“苏小北，我妖界特有的‘九叶清心草’，乃是炼制‘静心丹’的无上灵材，向来只供应给妖界核心高层。可最近，通过你的平台，竟然有超过五百株被卖到了仙界！收货人，是早已被我妖界除名的‘清风散修一脉’！”青蛇长老的声音如同金石相击，每一个字都带着无上的威压。
“清风散修一脉？”苏小北立刻接口，这是他们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长老，您有所不知。我们收到的订单，备注里明确写着，这些‘九叶清心草’是送往‘幽冥界’，用于炼制一种能安抚枉死怨魂的‘往生香’。而那个所谓的‘清风散修一脉’的地址，经过我们后台的深度解析，其真实的灵力波动，与幽冥界的一个神秘坊市完全吻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批货，根本就不是送往仙界，而是送往了地府！我们是在帮您清理门户，处理掉那些打着您名号在外招摇撞骗的宵小！”
青蛇长老的竖瞳微微一缩。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而且直指她妖界内部的隐患。她当然知道清风散修一脉早已叛出妖界，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苏小北的话，恰好戳中了她的痛点。
“哼，巧舌如簧。”青蛇长老冷哼一声，但语气中的怒意已经消减了几分，“那你又如何解释，有大批‘玄龟甲碎片’被送往了天庭，落入了御马监之手？玄龟甲是我妖界的防御至宝，御马监要那东西何用？”
“这个更简单！”苏小北立刻调出一份数据，展示在光幕上，“我们查到，天庭御马监最近正在为一匹即将产驹的‘八骏之首’打造护胎法阵。那批玄龟甲碎片，是作为阵眼的‘引灵石’采购的。不信您看，订单的验收人，是御马监的监副，李天王的女婿，他上周才刚刚因为私吞灵石被您罚过！”
光幕上，立刻显示出李天王女婿的资料和他近期被处罚的记录。
这下，连旁边的几位妖族长老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苏小北，调查得未免也太清楚了。
青蛇长老沉默了。她发现，苏小北总能拿出让她无法辩驳的证据。他不像是在敷衍，更像是在……分享情报。
“那好，”青蛇长老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冰冷，“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你平台后台的订单记录，为何会被人篡改？是谁在你的系统里安插了眼线？”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苏小北心中一动，知道正戏要来了。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怒和痛心：“长老，您问对了！我们平台，也遭到了渗透！”
他将王胖子和林婉发现的线索和盘托出——那个名为“老张”的内鬼，如何窃取权限，如何修改订单，如何试图嫁祸平台。
“……我们怀疑，这个内鬼，很可能就是魔神势力安插在我们内部的棋子。他们修改订单，就是想制造混乱，挑拨我们和仙界、妖界的关系，让我们自乱阵脚！”
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妖族长老都听得心惊肉跳。如果苏小北说的是真的，那这个“老张”的行为，简直是在拿整个妖界的安危开玩笑！
青蛇长老那双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苏小北。半晌，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
“苏小北，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怀疑你的。但现在，我信你。”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杀意：
“但是，这个内鬼，必须揪出来！他不仅是你们的敌人，也是我妖界的叛徒！我授权你，可以调动我妖界在人间的所有暗影卫，配合你，彻查此事！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苏小北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多谢长老信任！”
“不必谢我。”青蛇长老摆了摆手，话锋一转，“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苏小北，从现在起，我们妖界，会全力配合你的‘钓鱼’计划。任何从我们妖界流出的物资，我们都会帮你盯着。但你也一样，必须尽快清除内鬼，堵上这个漏洞。”
“一言为定！”苏小北郑重地点了点头。
通话结束，苏小北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虽然暂时化解了妖界的危机，并争取到了宝贵的盟友支持，但内鬼的存在，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团队里。信任的堤坝，一旦出现裂痕，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他转身看向窗外，江城的万家灯火依旧璀璨，但在他眼中，这座城市已经不再安全。
魔神的影子，已经渗透到了他最熟悉、最信任的地方。这场战争，已经从明处走到了暗处，从外部走到了内部。
而他能依靠的，只有身边这几个同样被蒙在鼓里的战友，和那个素未谋面的、躲在网络深处的敌人。
他拿起手机，给林婉和王胖子发了条信息：
“计划有变。内鬼已暴露，是‘老张’。立刻启动b计划，清理门户。”
发送完毕，他将手机扔在一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比任何一场与魔神手下的对决，都要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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