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旧仓库区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锈蚀的铁皮在夜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濒死者的叹息。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汽油的混合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那是高温灼烧后的味道。
“来得正是时候。”托雷基亚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他们刚‘热身’完,正好让我们捡个现成的。”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向三号货柜。那是一个巨大的集装箱,此刻正冒着黑烟,金属外壳被烧得通红,像一块即将融化的烙铁。集装箱周围散落着几具焦黑的尸体,看穿着像是仓库的看守,早已没了气息。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头顶。这就是炎之谷的“欢迎仪式”?用无辜者的生命来“热身”?
“生气了?”托雷基亚的声音带着戏谑,“还是觉得‘残忍’?”
“他们不该杀无辜的人。”我咬着牙,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昨晚对付怪兽,是因为它在破坏城市;刚才对峙“天眼”,是因为他们先动手。可这些看守,他们做错了什么?
“无辜?”托雷基亚嗤笑,“在炎之谷的家伙眼里,‘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不能保护自己,就活该被毁灭。这就是他们的‘真理’,简单又粗暴。”
“这不是真理,是歪理!”
“歪理?”托雷基亚的声音变得低沉,“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理’?是光之国的‘正义’,还是‘天眼’的‘秩序’?或者……是你自己都没搞明白的‘善良’?”
我语塞。确实,我一直以来坚信的“善良”“正义”,在托雷基亚的追问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认同炎之谷的做法。
“哟,客人来了。”托雷基亚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看来我们的‘烟火’,引来了正主。”
我猛地抬头,只见仓库区的阴影里走出几道身影。他们穿着暗红色的铠甲,铠甲缝隙中透出橘红色的光芒,像是流淌的岩浆。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家伙,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眼神像淬了火的钢针,死死盯着我。
“托雷基亚……”疤痕男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金属,“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为什么不敢?”托雷基亚的声音透过我的喉咙发出,带着他特有的慵懒笑意,“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不来看看岂不可惜?不过……你的品味还是这么差,只会用‘烧’这种低级手段。”
疤痕男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闭嘴!当年的耻辱,我今天就要加倍奉还!”
“哦?当年你被我打得哭着喊妈妈的时候,可也是这么说的。”托雷基亚轻笑,语气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找死!”疤痕男怒吼一声,猛地抬手。他身后的几个炎之谷战士立刻举起手臂,暗红色的能量在他们掌心汇聚,形成几枚燃烧的火球。
“小心!”我下意识地调动能量,黑色屏障瞬间展开。
“轰!”火球撞在屏障上,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灼热的气浪。仓库区的铁皮屋顶被气浪掀飞,露出漆黑的夜空。
“就这点能耐?”托雷基亚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看来这些年你除了伤疤长了点,实力一点没涨啊。”
疤痕男气得浑身发抖:“别得意!这次我带来了‘炎核’,足以把你烧成灰烬!”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通体赤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高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了,我的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炎核?”托雷基亚的声音终于多了几分凝重,“你们居然真的找到这玩意儿了。看来这些年没少干‘掘地三尺’的勾当。”
“为了杀你,付出什么都值得!”疤痕男高举炎核,“感受一下吧!这是足以焚尽星球的力量!”
炎核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一道巨大的火焰光柱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夜空。周围的仓库开始融化,地面龟裂,冒出滚滚浓烟。
“林默,玩真的了!”托雷基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把能量全给我!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混沌’!”
我没有犹豫。体内的黑色能量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向我的双手。这一次,不再是防御,而是纯粹的攻击。黑色能量在我身前凝聚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旋涡,旋涡中心是比黑暗更深邃的虚无。
“这招叫‘混沌漩涡’,”托雷基亚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带着一丝疯狂,“能吞噬一切能量,包括‘火焰’。好好看着,林默,看看‘秩序’如何被‘混沌’撕碎!”
“放!”疤痕男嘶吼着,推动火焰光柱朝我袭来。
“去!”我和托雷基亚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黑色旋涡呼啸着迎向火焰光柱。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仓库区中央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诡异的“滋滋”声。火焰光柱被黑色旋涡一点点吞噬、分解,化作无数细小的火星,然后彻底湮灭。
疤痕男脸上的狰狞变成了惊恐:“不……不可能!炎核的力量怎么会……”
“因为‘火’烧得再旺,也填不满‘虚无’啊。”托雷基亚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像你们的‘信念’,再坚定,也抵不过‘荒谬’的现实。”
黑色旋涡没有停下,继续朝着疤痕男等人席卷而去。
“快逃!”疤痕男终于意识到恐惧,转身就跑。可他的速度在混沌旋涡面前太慢了。
“想跑?晚了。”托雷基亚轻笑。
就在旋涡即将吞噬他们的瞬间,我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他们罪该万死,可就这样被彻底湮灭,是不是太……
“别犹豫!”托雷基亚的声音变得严厉,“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忘了那些被烧死的看守了吗?”
我猛地回过神。是啊,这些人亲手杀死了无辜者,他们不配得到怜悯。
可……
最终,我还是收回了一部分能量。黑色旋涡的速度慢了下来,擦着疤痕男等人的身体掠过,将他们身后的仓库彻底吞噬,只留下一片虚无的黑暗。
疤痕男等人被气浪掀飞,摔在地上,口吐鲜血,铠甲破碎,狼狈不堪。
“你……为什么不杀我们?”疤痕男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手下留情。是因为托雷基亚的话动摇了我?还是因为我骨子里的“善良”还没被彻底磨灭?
“啧,心软了?”托雷基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真是没意思。”
“他们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我低声说。
“失去战斗力不代表不会再害人。”托雷基亚反驳,“就像野草,只要根还在,总会再长出来。”
我看着地上挣扎的疤痕男,突然想起余华在《兄弟》里写的,“活着,就是为了忍受活着的痛苦”。这些炎之谷的战士,他们活着的“痛苦”,就是对“力量”的执念。这种执念不除,他们永远会是威胁。
“把炎核留下。”我开口,声音冰冷。
疤痕男看着我,又看了看那枚掉落在地的炎核,眼神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着牙,带着手下狼狈地逃离了仓库区。他们知道,再不走,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走到炎核旁,蹲下身。晶石的高温已经散去,只剩下冰凉的触感,像一块普通的石头。
“这玩意儿留着没用,扔了吧。”托雷基亚说。
我没有听他的,把炎核塞进了口袋。或许它真的没用,但我总觉得,这枚代表着“极端力量”的晶石,能提醒我些什么。
仓库区一片狼藉,只有远处的警笛声隐隐传来——大概是“天眼”的人来“清理现场”了。
“我们该走了。”托雷基亚说。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出仓库区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地上的焦痕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你好像不太开心。”托雷基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是因为杀不了手?还是因为对自己的‘善良’产生了怀疑?”
“都有。”我坦诚道,“我觉得自己像个矛盾体。一方面觉得他们该死,另一方面又下不了手。”
“这很正常。”托雷基亚的声音难得没有嘲讽,“‘混沌’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体。光与暗,善与恶,生与死……本就没有明确的界限。你现在的挣扎,只是还没习惯这种‘模糊’而已。”
“习惯?”
“嗯。”托雷基亚轻笑,“就像你习惯了日出日落,习惯了生老病死。习惯了‘混沌’,你就会发现,那些所谓的‘矛盾’,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我看着东方升起的太阳,阳光温暖,却照不进仓库区的黑暗。这就是世界的真相——光明与黑暗并存,善良与邪恶交织,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对了,”托雷基亚突然说,“你刚才手下留情,可能不是因为‘善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无聊’。”托雷基亚的声音带着笑意,“留着他们,以后说不定还能再‘玩’一次。总比一次性打死,然后无聊到发霉强。”
我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或许托雷基亚说得对,我潜意识里,确实觉得“留着他们”比“杀了他们”更“有趣”。这种想法很危险,却又该死的符合逻辑。
“看来你开始‘开窍’了。”托雷基亚的声音里带着欣慰,“继续保持这种‘混沌’的状态,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好玩’得多。”
我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脚步。口袋里的炎核硌着我的腿,像一个滚烫的提醒——提醒我刚才经历的战斗,提醒我内心的挣扎,提醒我和托雷基亚之间越来越深的羁绊。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刺破了黎明的宁静。我知道,“天眼”的人来了,他们会像清理垃圾一样,抹去炎之谷留下的痕迹,然后对外宣称“仓库区意外失火”。
而我,林默,一个拥有托雷基亚力量的普通人,将继续隐藏在这座城市的角落里,等待着下一场“游戏”的开始。
炎之谷的“烟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信念的灰烬。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多的“观众”已经入场,更精彩的“戏剧”即将上演。
我和托雷基亚的共生之路,才刚刚走过最初的泥泞。前方等待我们的,是更深的深渊,还是更高的巅峰?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当太阳完全升起,照亮这座城市时,我会像往常一样,去楼下的早餐店买一份豆浆油条,然后回到那个发霉的出租屋。
因为在“混沌”的间隙,偶尔品尝一下“日常”的滋味,也挺不错的。
就像余华说的,“生活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
我和托雷基亚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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