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灯光在沈青云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王铁山赶到时,看到的是沈青云背对着门站在窗前,肩膀绷成一道笔直的线,手中捏着那几张照片。
“沈书记。”王铁山的声音压得很低。
沈青云转过身,脸上已看不出半分慌乱,只有山雨欲来前的平静。他将照片推过去:“他们碰了底线。”
王铁山快速浏览照片,每多看一张,脸色就阴沉一分。当看到最后那张公寓门口的特写时,他猛地抬头:“我立刻安排海外工作组启动紧急预案,二十四小时保护沈煜的安全。同时申请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渠道,追查拍摄者。”
“不够。”沈青云在办公桌后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在主持一次重要的常委会,“保护小煜是必须的,但如果我们只是被动防御,就永远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王铁山心里一紧:“您的意思是……”
“他们为什么选择现在威胁我?”沈青云的眼神锐利如刀,“因为‘雷霆反击’打痛了他们,因为救灾期间的渗透行动失败了,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我们正在建立的‘韧性体系’将成为他们无法逾越的屏障。所以他们狗急跳墙,试图用最下作的方式逼我让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们越是想让我退缩,越说明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如果我此刻表现出任何犹豫,不仅会前功尽弃,更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觉得这种方法有效,今后就会有更多干部和他们的家人受到威胁。”
王铁山明白了:“您要……将计就计?”
“他们想看我方寸大乱,我就偏要让他们看到我的镇定。”沈青云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明天照常安排我去临江街道视察灾后重建工作,行程可以适当公开。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沈青云没有被吓倒,江南省的政法工作不会因为任何威胁而止步。”
“可这样太危险了!”王铁山脱口而出,“他们敢威胁,就可能真的敢……”
“所以我需要你做三件事。”沈青云打断他,“第一,海外工作组不仅要保护小煜,还要设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反向追查监视者的身份和背景。第二,国内加大对所有已知‘圣地’关联目标的监控力度,特别是资金流动和通讯往来。第三——”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在确保小煜绝对安全的前提下,适当‘泄露’一些信息,让他们以为这个威胁确实影响到了我,我在犹豫,在权衡。我要看看,当我表现出动摇迹象时,谁会最先跳出来,谁会在暗地里活动。”
王铁山倒吸一口凉气:“您要以身为饵?”
“钓鱼总要下饵。”沈青云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平静得可怕,“他们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却不知道这也暴露了他们自己的位置。铁山同志,这是一场赌博,但我必须赌。不仅要赌,还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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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深夜的大学城。
沈煜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博士论文的第三章修改终于告一段落。他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安静的街道。路灯下,一对晚归的情侣相拥走过,远处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
他并不知道,就在街对面那栋公寓楼的某个黑暗窗口后,一个长焦镜头正对着他的窗户。他也更不知道,在更远处的两个不同方位,分别有两位隶属于不同安保团队的人员,正严密监控着那个窗口的动静。
王铁山安排的海外工作组已经就位。组长代号“夜鹰”,曾是某特种部队的侦察专家,退役后转入安保领域。他带领的六人小组在十二小时内完成了对沈煜周边环境的全面评估和布控。
“目标人物作息规律,每晚十一点熄灯。目前未发现直接威胁,但三点钟方向的那栋楼,七层中间窗户,连续三个晚上同一时间出现异常反光,疑似观测点。”夜鹰在加密通讯频道里低声汇报。
“不要打草惊蛇,持续观察,记录所有进出该栋楼的人员。”国内指挥中心的指令传来,“必要时,可以安排一次‘意外’,比如消防演习或者线路检修,近距离确认。”
“明白。”
夜鹰切换了另一个频道:“山雀,你那边情况?”
“已初步排查校园内可能与目标人物接触的人员,三名国际学生、一名访问学者的背景存在疑点,正在深入核查。”代号“山雀”的女队员回答,她伪装成留学生,已经潜入沈煜所在的研究小组。
一张无形而精密的大网,正在大洋彼岸悄然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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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临江街道的灾后重建正如火如荼。
周为民拄着拐杖,走在已经清理出来的街道上。淤泥和垃圾基本清除,露出原本的水泥路面。工人们正在修复破损的地下管网,大型机械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周区长,您看这个。”街道办主任老李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过来,眉头紧锁,“我们在清理‘慈心互助基金会’原来在咱们区设的临时捐助点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记录。”
周为民接过来看。屏幕上是一个电子表格,记录着基金会在过去半年里在临江街道的“捐助活动”。除了常规的慰问孤寡老人、助学等项目外,有几个条目引起了他的注意:
“社区骨干能力提升培训”、“邻里关系调解员专项支持”、“居民自治经验交流项目”……
“他们一个境外背景的基金会,为什么会如此精准地资助这些基层治理相关项目?”周为民敏锐地察觉到问题,“而且资助金额不大,但持续性很强,几乎覆盖了我们街道每一个社区。”
老李点头:“更奇怪的是,他们选择的资助对象。我核对过了,接受培训的这些‘社区骨干’,有好几个都是在之前‘智慧社区’平台推广时抵触情绪最大、在居民中影响力又比较大的。还有这些‘调解员’,都是在社区里有威望但不太配合我们工作的老人家。”
周为民的心沉了下去。这不是普通的慈善,这是有针对性的渗透和分化!
“他们的培训内容是什么?有没有记录?”
“有部分课件的复印件,看起来都是正面的内容,讲社区自治、邻里互助。但参加过培训的人普遍反映,讲课的老师很会‘引导’,经常在课堂上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比如‘政府大包大揽是不是剥夺了居民自主权’、‘社区事务到底应该谁说了算’,课后还会组织小范围讨论,建立微信群……”
“他们在培养‘反对派’,或者说,是在我们政府和群众之间制造隔阂。”周为民一针见血,“用温和的方式,潜移默化地影响关键人群,让他们对政府工作产生不信任,甚至对立情绪。”
他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与“圣地”有关。这种手法,比直接的破坏更加隐蔽,也更加危险——它在侵蚀执政的群众基础。
“把所有资料整理好,原件全部封存。”周为民严肃地说,“这件事我要直接向沈书记汇报。另外,通知各社区,以灾后重建需要为由,对所有接受过外部资助的培训项目进行重新登记备案,尤其是那些还在持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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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大院,沈青云的办公室。
王铁山带来了最新的进展:“对那个南太平洋小岛的卫星监测分析出来了。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该岛屿的无线电通讯频段出现了三次异常活跃,时间点分别对应我们‘雷霆行动’阶段性总结会、您收到威胁信的当天下午,以及昨晚十一点。”
“内容能破译吗?”
“只能解析出片段,加密级别极高。但技术组发现,这些通讯使用了与之前‘夜枭’案中不同的新型加密算法,而且每次通讯后,算法都会发生微调。”王铁山将一份技术报告放在桌上,“这不像是一般的犯罪组织能拥有的技术能力。我们咨询了相关领域的院士,他们认为,这种动态加密技术,通常只有国家级的情报机构才会使用。”
沈青云翻看着报告,面色凝重:“所以,‘圣地’很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跨国犯罪集团,而是有着更深背景的……”
他没有说完,但王铁山明白他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王铁山继续说,“根据周为民同志从临江街道上报的情况,我们追溯了‘慈心互助基金会’的资金来源。层层剥离后,发现其最终资金来源之一,指向了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投资公司。而这家公司,近三年最大的投资方向,是东南亚和非洲的矿产资源,特别是几种用于高端芯片制造的稀有金属。”
“芯片制造……”沈青云若有所思,“这和他们窃取绿色技术数据的行为,似乎形成了某种呼应。一个关注未来能源和环境技术,一个控制战略矿产资源。他们的布局,比我们想象的更宏大。”
就在这时,沈青云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沈书记,令公子在海外求学不易,平安是福。您为江南省鞠躬尽瘁,也该为自己和家人考虑考虑。有些事情,不必太执着。”
没有落款,但发送时间刚好是海外那边的清晨,沈煜通常起床的时间。
沈青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几秒,然后缓缓抬起头,对王铁山说:“鱼,开始试探着咬钩了。”
他没有回复短信,而是将手机递给王铁山:“查这个号码,但不要立刻采取行动。另外,通知海外工作组,今天可以适当制造一点‘紧张气氛’,比如让沈煜‘意外’发现有人跟踪,或者安排校警‘随机’检查他公寓楼的安全设施。”
“您是要……”
“给他们一点反馈,让他们觉得威胁奏效了。”沈青云的眼神深不见底,“但同时,也要让他们疑惑——为什么沈青云没有直接妥协,而是还在正常工作?这种不确定性,会让他们焦虑,会让他们想要更多接触,从而露出更多马脚。”
王铁山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另外,关于明天您视察临江街道的安保方案……”
“按最高规格准备,但不要清场,不要隔绝群众。”沈青云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沈青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江南省的天,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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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清晨七点。
沈煜像往常一样出门晨跑。刚转过街角,他就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缓慢地跟在他身后。他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那辆车也跟着加速。
就在这时,一辆校园保安巡逻车恰好从对面驶来。沈煜灵机一动,朝巡逻车挥手。车停下,两名保安下车询问情况。沈煜指了指身后那辆已经停下的黑色轿车,说了几句什么。
保安走向黑色轿车,要求司机出示证件。车窗摇下,司机是个亚裔面孔的中年男子,配合地出示了驾照。保安检查后,又围着车转了一圈,记录下车牌号,才挥手放行。
整个过程都被远处另一个角落的夜鹰小组记录下来。
“黑色轿车,车牌号xxx,司机亚裔男性,约四十岁,戴眼镜。保安检查期间表现镇定,但左手无名指有节奏地敲击方向盘,这是典型的紧张表现。”夜鹰在通讯频道里汇报,“已安排‘信天翁’跟踪该车辆。”
“收到。继续保护目标人物,今天可能会有更多试探。”
沈煜晨跑结束后回到公寓,心里有些不安。他想起父亲前段时间在电话里含糊提过的“工作上遇到一些麻烦”,让他注意安全。难道和这个有关?
他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父亲打电话,但最终还是放下了。父亲现在一定很忙,他不想添乱。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万里之外的江南省,他的父亲正以他为诱饵,布置一场关乎无数人命运的惊天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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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街道,次日上午。
沈青云的车队准时抵达。没有红毯,没有鲜花,只有依旧随处可见的灾后痕迹和忙碌的施工人员。周为民带着街道干部在路口迎接。
沈青云下车,与周为民等人简单握手后,便径直走向正在修复中的一处居民区。
“沈书记,这边走。”周为民引路,同时低声快速汇报了关于“慈心互助基金会”的发现。
沈青云认真听着,偶尔点头。当听到那些培训项目的细节时,他停下脚步,对随行的省委宣传部和民政厅负责人说:“听到没有?这就是新时代的渗透,润物细无声。我们的基层阵地,如果不用心经营,就会被别人占领。这件事要作为典型案例,在全省范围内开展排查。”
视察过程中,沈青云特意与几位正在清理自家商铺的店主、在临时安置点外晒太阳的老人交谈,询问他们的困难,听取他们的意见。整个过程都被随行记者记录下来。
王铁山穿着便衣,混在工作人员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的耳机里不时传来各监控点的汇报:
“一点钟方向,三楼窗户,望远镜反光,已确认是居民在观看,无威胁。”
“东南角戴蓝色帽子的男子,持续拍照,已面部识别,是都市报记者,已备案。”
“西侧路口白色面包车,停留超二十分钟,正在核查车牌……”
一切似乎正常,但王铁山的心一直悬着。他知道,威胁不会仅仅停留在短信层面。
果然,就在沈青云结束视察准备上车时,一个穿着环卫工衣服的中年妇女突然冲出人群,手里举着一个信封,高喊:“沈书记!我有冤情!我要举报!”
安保人员迅速上前拦住她,但沈青云摆了摆手:“让她过来。”
妇女被带到沈青云面前,情绪激动地递上信封:“沈书记,这是我儿子留下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事了,就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我儿子三天前失踪了,他之前就在那个‘慈心互助基金会’工作!”
沈青云接过信封,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温和地问:“您儿子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失踪的?”
“他叫陈明,在基金会做项目助理。三天前说去出差,然后就联系不上了。手机关机,单位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妇女说着哭了起来。
沈青云转头对王铁山说:“铁山同志,这件事交给你,立刻组织力量查找陈明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又对妇女说:“老人家,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找您儿子。这封信,我会仔细看。如果您想起任何线索,随时可以联系这位王厅长。”
回到车上,沈青云才打开那封信。信纸是普通的A4纸,上面是打印的文字:
“沈书记,如果您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出事了。我在基金会工作期间,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做慈善,而是在执行一个叫‘深根计划’的项目。这个计划的目标,是通过资助、培训、渗透,在我们社会的基层制造裂痕,培养反对力量。基金会的资金来自境外,指令也来自境外。我偷偷拷贝了一些内部资料,藏在我家老房子卧室地板下。地址是临江街道平安巷17号。请一定拿到这些资料,揭露他们。陈明绝笔。”
沈青云将信递给王铁山,面色凝重:“立刻去这个地址,务必找到那些资料。另外,加派人手保护这位母亲的安全。陈明的失踪,恐怕不是偶然。”
车队驶离临江街道。沈青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鱼饵已经撒下,鱼儿开始试探。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海外工作组发来紧急消息:跟踪黑色轿车的“信天翁”失去了目标。那辆车在进入一个地下停车场后,再也没有出来。停车场有至少三个出口,没有完整的监控覆盖。
对方,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
而陈明留下的资料,又会揭开怎样的秘密?
“深根计划”……这个名字,让沈青云感到一阵寒意。
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巨大阴谋的核心。而每一步,都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他没有退路。
江南省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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