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清楚地记得小陈来送文件的那天，自己正在调试赵胜男留下的旧对讲机，屏幕上明明显示的是社区广场舞的声波图谱。
这个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年轻人，竟然会作伪证。
\"听到了吗？\" 钱立群得意地扬起嘴角，\"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了几下，光线忽明忽暗，在墙面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那些之前注意到的划痕在光影中仿佛活了过来，像无数条蠕动的蛇。李小明的目光被墙角的阴影吸引，那里不知何时积了一小堆灰尘，形状竟与 701 实验室的平面图惊人地相似。
\"我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小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社区医院的监控不仅能证明我在修理输液泵，还能拍到小陈在那天下午两点十五分进入过档案库所在的办公楼，他的领带夹上还别着个微型 U 盘。\"
小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旁边的警卫扶住。他慌乱地摆手：\"不是的... 我没有... 你胡说！\"
钱立群猛地拍了下桌子，金属桌面发出刺耳的响声：\"李小明！不要试图混淆视听！小陈是特调局的优秀员工，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盯着李小明，\"我最后问你一次，认不认罪？\"
李小明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审讯室的单向玻璃。
他知道，诸葛铁牛和李大芬一定在外面看着。三天前在社区广场，李大芬把那枚赵胜男的旧怀表塞给他时说：\"这表芯里藏着能让浊水变清的东西。\"
当时他以为只是老人的糊涂话，此刻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小陈突然挣脱警卫的搀扶，踉跄着冲到桌子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重重放在桌上
—— 那是枚磨损严重的竹制怀表，表壳上刻着的 \"守节\" 二字被摩挲得发亮。
这是赵胜男的遗物，李小明在整理她办公室时见过，当时表盖是锁死的，无论怎么撬都打不开。
\"这是... 这是我在钱局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找到的！\" 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浑身剧烈颤抖，\"表盖里有录音！\"
他颤抖着拧开表盖，里面果然藏着枚微型录音芯片。
钱立群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被人抽走了所有血色。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小陈！你疯了！竟敢伪造证据陷害上司！\"
警卫们立刻上前想抢夺怀表，李小明眼疾手快地将怀表抓到手里。
当他按下播放键时，钱立群威胁小陈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不指证李小明，你女儿就等着喝产业园的 ' 净化水 ' 吧！\"
录音的背景音里，还能隐约听到广场舞的音乐声
—— 那是李大芬的队伍在特调局楼下排练《最炫民族风》。
审讯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的红光在黑暗中亮起，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怪异。
窗外传来竹枝摇晃的沙沙声，那些从窗缝钻进来的竹叶在红光中翻滚，像无数跳跃的火焰。
李小明握紧怀表，金属表壳传来温润的触感。
他想起赵胜男牺牲前说的话：
\"特调局的徽章是铁做的，可心要保持温热。\"
此刻怀表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有生命在搏动。
\"我想，我们需要重新审理这个案子。\"
李小明的声音在应急灯的红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看着面如死灰的钱立群，又看看浑身脱力的小陈，突然明白老周说的 \"竹影下的真相\" 是什么意思
—— 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罪恶，终会被最柔弱的光刺破。
警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指令。
钱立群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带夹，那里的黑龙标志在红光中像只狰狞的眼睛。
应急灯突然闪烁了几下，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诸葛铁牛和周强带着队员冲了进来。
诸葛铁牛的衣服上还沾着社区广场的泥土，手里紧紧攥着个竹制笔筒，里面插着几支从废品站找到的文件碎片。
\"钱立群涉嫌滥用职权、伪造证据、威胁证人。\" 周强亮出逮捕令，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现在依法将你逮捕。\"
当冰凉的手铐锁住手腕时，钱立群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你们以为赢了吗？701 实验室的秘密还埋在地下！那些竹节里的菌液迟早会... 啊！\"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咳出的血沫溅在洁白的衬衫上，像朵诡异的红梅。
李小明打开怀表的后盖，发现表芯里还藏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赵胜男娟秀的字迹：
\"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
纸条的边缘沾着点墨绿色的粉末，与 701 实验室的菌液成分完全一致。
审讯室的窗外，第一缕晨曦穿透竹影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
李小明将怀表贴在胸口，那里传来沉稳的跳动声，像有人在轻轻敲击着什么。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那些藏在竹节里的秘密，还有很多等着被揭开。
小陈被扶出去时，突然回头看向李小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李小明对着他轻轻点头，将那枚竹制书签从口袋里拿出
—— 这是昨晚在修表铺的空心竹里发现的，上面刻着 \"0713\"，是赵胜男的警号。
警卫押着钱立群离开时，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李小明手里的书签，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金属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与窗外的竹涛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诡异的歌谣。
审讯室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李小明和诸葛铁牛。
日光灯管重新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了墙上的划痕，那些痕迹在晨光中仿佛变成了无数双眼睛。
\"这表芯里还有东西。\" 诸葛铁牛指着怀表，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他的手指在表盖内侧摸索着，突然抠出个微型 Sd 卡，\"赵队果然留了后手。\"
李小明将 Sd 卡插入随身携带的读卡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个加密文件夹。
当他输入 \"0713\" 的密码时，文件夹里的内容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 那是 701 实验室完整的实验记录，其中一段视频显示钱立群正在将高浓度菌液注入空心竹的竹节。
窗外的竹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在文件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那些光斑慢慢汇聚，竟形成了赵胜男的轮廓。
李小明仿佛看到她站在阳光里，笑着说：\"看吧，真相永远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诸葛铁牛突然指着文件上的日期：\"你看这个，实验开始的日子正好是赵队牺牲那天。\"
他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竹节图案，\"这些竹子的年轮里，藏着多少人的血泪啊。\"
审讯室的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带着竹香的空气涌了进来，驱散了消毒水的刺鼻。
李小明将怀表小心地收好，表盖合上时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像是某个尘封的秘密终于被开启。
\"我们该去看看张大爷了。\" 李小明站起身，金属椅子在地面滑动的声音里，他听到了竹子拔节的脆响，\"他说竹笛能吹出真相的声音。\"
诸葛铁牛点点头，将那枚硬盘装进证物袋。
两人走出审讯室时，走廊里传来小陈断断续续的交代声，夹杂着周强的提问。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带，像条通往光明的路。
特调局大楼外，李大芬带着夕阳红队的队员们举着广场舞扇站在广场上，扇面上 \"和谐\" 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看到李小明和诸葛铁牛出来，老人们立刻欢呼起来，《最炫民族风》的旋律突然响起，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
李小明抬头望向天空，流云在蓝天上缓缓移动，形状像极了空心竹的轮廓。
他摸了摸胸口的怀表，那里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赵胜男办公室的竹制笔筒，想起修表铺后院的空心竹，想起审讯室窗缝里钻进来的竹叶。
原来那些看似柔弱的竹子，早已将真相的种子埋进了时光的土壤。
当春风拂过，总会有新芽破土而出，带着不屈的气节，直指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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