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青石阶上，溅起细碎的冰花。苏烬站在青阳宗山门前，仰头望着那座横跨两山之间的巨大石门 —— 门楣上 “青阳宗” 三个篆字泛着淡淡的青光，门后云雾缭绕，隐约能看见层层叠叠的殿宇，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比大荒边陲高出数倍，吸一口都觉得丹田微微发热。
这就是玄渊界的宗门力量么？苏烬攥了攥掌心的逆神碑，黑石贴着皮肤，传来熟悉的冰凉。他想起陈九留下的漩涡印记，又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山门走去。
“站住！”
两名穿着青色劲装的守卫拦住了他，腰间佩剑泛着灵器特有的灵光，眼神锐利地扫过他的全身 —— 苏烬身上的粗布衣裳还沾着雪泥，手腕上的麻绳痕迹未消，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资格拜入青阳宗的弟子。
“来者何人？可有引荐信？” 左侧守卫冷声问道。玄渊界宗门收徒，要么是有家族引荐，要么是天赋异禀被长老看中，像苏烬这样孤身一人、衣着寒酸的，每年都会来不少，大多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凡夫俗子。
苏烬压下心头的局促，沉声道：“晚辈苏烬，自大荒而来，想参加青阳宗的入门考核。” 他没提陈九，也没说逆神碑 —— 在没摸清青阳宗的底细前，任何与 “逆神” 相关的线索，都不能轻易暴露。
守卫嗤笑一声：“就你？炼体境一重的修为，也敢来闯青阳宗？” 他抬手就要将苏烬推开，指尖刚触碰到苏烬的肩膀，突然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 苏烬掌心的逆神碑虽未发光，却隐隐透出一股让灵器都心悸的气息，守卫腰间的佩剑竟轻微震动起来。
“嗯？” 守卫眉头皱起，重新打量苏烬，眼神多了几分警惕，“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只是一块普通黑石。” 苏烬将逆神碑藏进袖口，语气平淡，“若前辈不信，可搜查。” 他知道守卫不敢真的搜身 —— 青阳宗虽森严，却也有 “不搜弟子私物” 的规矩，除非有确凿证据对方携带凶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修士走了过来，腰间挂着 “外门执事” 的令牌。他看了苏烬一眼，又瞥了眼守卫腰间震动的佩剑，淡淡道：“既然是来参加考核的，便带他去测试处。宗门规矩，凡年满十二岁、有灵根者，皆可参与考核，不可仅凭衣着修为轻慢。”
守卫脸色微变，躬身应道：“是，李执事。” 显然对这中年修士颇为忌惮。
李执事没再看守卫，转而对苏烬道：“跟我来。” 他转身朝着山门内侧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一股沉稳的灵力波动 —— 苏烬能感觉到，这李执事至少是灵海境的修为，比苏振邦还要强上几分。
苏烬默默跟上，目光扫过周围的景象：山门内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两侧栽着不知名的长青树，树枝上挂着冰晶，阳光透过云雾洒下来，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偶尔能看到穿着青色弟子服的人走过，大多神色匆匆，腰间的令牌等级不一，有外门的、内门的，还有少数挂着 “核心” 令牌的，气息更是深不可测。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来到一处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立着三块一人高的黑色石碑，分别刻着 “灵根”“修为”“心性” 三个大字。此刻已有十几个少年少女围在石碑旁，大多是被家族送来的，衣着光鲜，正排队等待测试。
“先测灵根。” 李执事指了指刻着 “灵根” 的石碑，“将手放在碑上，运转灵力即可。”
苏烬走到石碑前，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混沌灵根是稀有灵根，若是暴露，必然会引起注意 —— 他现在需要的是低调修炼，而非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犹豫了一下，他运转丹田内刚凝聚的灵力，只引出一丝微弱的气息，轻轻按在石碑上。
“嗡 ——”
石碑没有像其他人测试时那样亮起对应灵根的颜色，而是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石面中央竟泛起一团灰蒙蒙的光，既不是五灵根的红、黄、蓝、绿、金，也不是稀有灵根的特殊色泽，就像一团混沌的雾气，缓缓旋转着，与他掌心的逆神碑纹路隐隐呼应。
“嗯？” 李执事眉头一皱，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石碑，“怎么会是混沌光？难道是…… 伪灵根？”
周围的少年少女也围了过来，议论纷纷：“伪灵根？就是那种看似有灵根，实则无法修炼的废根？”“怪不得穿得这么寒酸，原来是个伪灵根，还想来青阳宗？”“真是浪费时间。”
苏烬没有辩解。他知道，这是混沌灵根被逆神碑微弱压制的结果 —— 刚才他特意控制了灵力输出，又暗中让逆神碑吸收了一部分灵根气息，才造成了 “伪灵根” 的假象。他需要的不是被当成天才重点培养，而是一个能安身修炼的地方，哪怕是最底层的杂役院。
“再测修为。” 李执事显然也失去了兴趣，指了指旁边的 “修为碑”。
苏烬再次伸手，按在修为碑上。这一次他没有隐藏，丹田内的灵力尽数涌出 —— 炼体境一重的气息虽然微弱，却清晰地呈现在石碑上，石面亮起一道淡淡的白光，对应着 “炼体境一重” 的刻度。
“果然是个废物。” 之前议论的少年中，一个穿着锦袍的胖子嗤笑出声，他刚测出 “火灵根上品” 和 “炼体境三重”，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看苏烬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伪灵根加炼体境一重，也敢来青阳宗？我看你还是回去种地吧！”
苏烬抬眼看向那胖子，眼神冰冷。轮回眼在眼眶中微微转动，他瞬间看到了胖子丹田处的灵力漏洞 —— 这胖子虽然修为比他高，却因为急于求成，灵力运转得极为浮躁，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让他灵力紊乱。
但他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执事：“晚辈虽灵根、修为不佳，却愿入杂役院，为宗门效力，只求能有修炼的机会。”
李执事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苏烬会主动要求去杂役院。青阳宗的杂役院是最底层的存在，不仅要做繁重的活计，还要定期向宗门 “供奉” 精血，供内门弟子修炼，很少有人会主动选择去那里。
他看了苏烬一眼，见这少年虽衣着寒酸，眼神却异常坚定，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犹豫了一下，他点头道：“既然你愿意，便去杂役院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递给苏烬，“这是杂役令牌，拿着它去东院找王管事报到。记住，杂役院有杂役院的规矩，若敢偷懒或违反宗门禁令，立刻逐出山门。”
“多谢李执事。” 苏烬接过令牌，令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 “杂” 字，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 显然，这令牌不知被多少杂役弟子用过，沾染了他们的精血气息。
他转身朝着东院走去，身后传来那胖子的嘲笑和其他人的议论，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脚步。他知道，杂役院或许环境恶劣，却也是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 —— 在这里，他可以偷偷修炼，控制逆神碑的力量，调查青阳宗与神明祭典的关联，甚至找到陈九留下的更多线索。
东院的方向越来越近，空气中的血腥气也越来越浓。苏烬攥紧手中的杂役令牌，掌心的逆神碑轻轻震动，像是在提醒他 —— 这里的平静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他抬头望去，只见东院的大门紧闭，门楣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道斑驳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砍过，在阳光下透着一股萧瑟的气息。
这青阳宗，果然不是净土。苏烬心中暗道，脚步却没有停下，径直朝着东院大门走去。他的复仇之路，他的寻妹之旅，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踏入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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