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的到来，如同在沈墨孤寂的荒原上，点燃了一簇篝火。那两万元现金被他仔细收好，这是启动下一步计划的种子。而阿鬼本人，更是不可或缺的臂助。
“少爷，这是您要的药材清单，老奴核对过了，其中几味主药在普通药店难以买到，年份也远远不够。”阿鬼将一张写满娟秀字迹的纸张递给沈墨，他虽外表粗陋，一手字却透着风骨。
沈墨扫了一眼，清单上是炼制“培元丹”所需的药材。培元丹，在修真界是给入门弟子固本培元的最基础丹药，但在此刻的地球，若能炼成，对他巩固通脉境修为，甚至冲击第二脉，将有莫大助益。
“无妨，先用市面上能买到的替代品，年份不足，便以量弥补，辅以特殊手法提炼，药效虽会大打折扣，但应付目前境界，应当足够。”沈墨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以凡俗药材炼制灵丹，若被前世那些丹道宗师知晓，怕是会惊掉下巴，但对他而言，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阿鬼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毫不犹豫地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沈墨叫住他，“购买时，分多家药店，不要引起注意。另外，再帮我弄一个……结实的砂锅，最好是老物件。”
电饭煲已经无法满足下一步的需求，他需要一件能更好承载他内力与神念的“器”，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砂锅。
阿鬼心领神会，躬身退出了阁楼，身形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动作轻盈利落，与他老迈的外表截然不同。
阁楼内重归寂静。沈墨没有浪费时间，他再次盘膝坐下，巩固刚刚打通的第一条经脉。内力在畅通的手太阴肺经中循环往复，每运转一个周天，便凝实一分，对身体的掌控也增强一分。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极其稀薄的天地灵气，虽然远不足以直接吸收修炼，但证明了这个世界的环境，并非完全不适合修行。
约莫两个小时后，阿鬼去而复返。他带回了一大包分装好的药材，以及一个看起来颇为古旧，表面甚至有些烟熏火燎痕迹的粗陶砂锅。
“少爷，药材按您吩咐分五家药店购入。这砂锅是从一个老字号煲仔饭摊主那里买来的，用了十几年了。”阿鬼将东西放下。
沈墨检查了一下药材，品质确实普通，但种类和数量无误。他拿起那个砂锅，神念细细扫过，点了点头。常年受火气熏陶，这砂锅的材质反而更加稳定，内壁蕴含着一丝极淡的火气，比全新的工业制品更适合。
“很好。”沈墨赞了一句，“接下来，不要让人打扰我。”
“老奴明白。”阿鬼肃然点头，无声地退到门外，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将狭小的楼梯口纳入警戒范围。
沈墨关好门，将药材分门别类。他没有丹炉，没有地火，更没有真元法力，唯一能依靠的，便是那强大神魂对力量的精微操控，以及这具身体刚刚修炼出的微弱内力。
他将药材按顺序和比例放入砂锅中，加入清水，然后双手虚按在砂锅两侧，闭上了眼睛。
内力，如同温顺的溪流，缓缓注入砂锅。神念则如同最精密的控温系统和反应催化剂，渗透进入每一份药材，激发着它们内部的草木精气，引导着药力彼此交融、反应。
这比引导药渣和吸收残玉灵气更加困难！需要对药性有着极致理解，对火候（内力输出）有着毫厘不差的掌控。任何一丝失误，都会导致药力冲突，功亏一篑。
时间一点点流逝。砂锅内的清水开始翻滚，药材在其中沉浮，颜色逐渐加深，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漫开来，但与寻常熬药不同，这股药味中，隐隐带着一丝奇异的清香。
沈墨的额头再次布满汗珠，脸色苍白，但他放在砂锅上的双手，稳如磐石。内力在飞速消耗，神魂的负荷也极大。
不知过了多久，砂锅内的药液已经变得粘稠，颜色呈现出一种深褐色，表面的气泡也变得越来越少。
就是现在！
沈墨猛地睁开双眼，双手陡然离开砂锅，十指如同穿花蝴蝶，结出一个复杂而古朴的手印！这是他凭借强大神魂，模拟出的最低阶的“凝丹诀”的简化版，几乎耗光了他剩余的全部内力！
一道微不可见的白光，随着他手印的完成，打入砂锅之中。
“嗡！”
砂锅轻轻一震，锅内粘稠的药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迅速旋转、收缩！
药味与清香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随即猛地内敛！
沈墨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虚脱。他强撑着看向砂锅内。
只见锅底躺着三枚龙眼大小，表面粗糙不甚圆润，颜色深褐近乎黑色的药丸。它们没有传说中灵丹的宝光，反而显得有些不起眼。
但沈墨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远比之前那盆“淬体液”精纯和磅礴的药力！
“成了……劣品培元丹。”沈墨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虽然只是最劣质的品相，药力十不存一，但在这个世界，这已是超越凡俗的奇迹！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枚丹药取出，装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瓷瓶中。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直接瘫坐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这次炼丹，几乎榨干了他。
然而，就在他准备调息恢复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叫骂声。
“沈墨！给老子滚出来！”
“妈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是王烁的声音！而且听动静，带来的人比上次更多。
门外的阿鬼眼神一寒，周身那股死寂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少爷正在关键时刻，绝不容打扰！
他默默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看似普通的，磨得发亮的短木棍，横身挡在了楼梯口，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挺得笔直，仿佛一夫当关的磐石。
“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逼近，五六个手持钢管、木棍的混混冲上了楼梯，为首一人满脸横肉，正是昨日被沈墨巧妙放倒的两人之一。
他看到挡在门口的阿鬼，愣了一下，随即骂道：“老不死的，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阿鬼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沙哑的声音淡淡道：“此路不通。”
“妈的，给脸不要脸！”那混混头子怒骂一声，挥起钢管就朝着阿鬼砸来，力道凶狠，显然是下了重手！
眼看钢管就要落到阿鬼花白的头上，后面的混混们脸上都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然而，下一秒，他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见阿鬼握着短棍的手腕微微一抖，后发先至，短棍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混混头子持钢管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混混头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钢管“哐当”落地，他抱着诡异弯曲的手腕，痛得满地打滚。
其他混混都惊呆了。
阿鬼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切入人群之中，手中的短棍化作一道道残影，或点、或戳、或扫！
“砰！砰！噗嗤！”
闷响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些平日里好勇斗狠的混混，在阿鬼面前如同纸糊的娃娃，根本不堪一击。他们的攻击全部落空，而阿鬼的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人倒地，不是手腕碎裂，就是膝盖被敲碎，瞬间失去战斗力。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
当王烁骂骂咧咧地跟着走上楼梯时，看到的便是满地哀嚎打滚的手下，以及那个依旧佝偻着背，站在房门口，仿佛从未动过的老环卫工。
王烁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惊骇与难以置信。
“你……你是什么人？！”王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个老家伙，竟然这么能打？
阿鬼抬起浑浊的眼眸，冷冷地扫了王烁一眼。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让王烁遍体生寒，仿佛被什么可怕的野兽盯上。
“滚。”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意。
王烁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满地惨叫的手下，又看了看那个深不可测的老头，最终，恐惧压倒了一切。
“走……快走！”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带着残存还能动弹的手下，狼狈不堪地逃下了楼，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楼梯口重归寂静，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和若有若无的呻吟。
阿鬼默默地将短棍收起，重新变回那个不起眼的老环卫工，静静地守在门口，仿佛刚才雷霆出手的不是他。
阁楼内，瘫坐在地的沈墨，将门外的一切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艰难地抬起手，从小瓷瓶中倒出一枚劣品培元丹，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迅速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与疲惫的身体。
力量，正在快速恢复。
他看向门口的方向，目光深邃。
阿鬼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一些。而这培元丹的效果，也超出了他的预期。
王烁的这次袭击，像是一块试金石，让他初步看清了自己手中掌握的筹码。
“看来，安静修炼的日子，要提前结束了。”
沈墨低声自语，闭上眼睛，全力消化着药力。
潜龙，已蓄势待发。这江城的水，是时候因为他，而变得更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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