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挖掘清理。
在清理到圈栏角落一堆特别厚实的冻土粪块时，
骨铲下突然传来“噗”的一声轻响，像是戳破了什么。
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强烈腐殖气息的恶臭猛地爆发出来！
那臭味比普通的牲畜粪便浓烈百倍，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感，
仿佛高度腐烂的植物根茎混合着动物内脏在密闭空间里发酵了数十年！
林一猝不及防，被这恶臭熏得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骨铲拨开那堆松动的冻土块。
下面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浅坑，坑底是粘稠如沥青的、墨绿色的粘稠物质，
正缓慢地冒着细小的气泡。那浓郁的腐殖恶臭正是来源于此！
“腐草恶息”的源头？
林一心头一凛。
他体内的腐殖之力似乎被这浓烈的气息吸引，
丹田那片死寂的黑暗微微波动了一下，逸散出一丝微弱但同源的气息。
他立刻强行压制下去，同时敏锐地察觉到，
这坑底的墨绿粘稠物，其腐殖气息虽然浓烈，
却带着一种与自身截然不同的、更加原始、更加……“野性”的感觉。
仿佛不是埃诺西斯的腐殖权柄，而是这片冻土本身孕育出的、未经驯化的腐殖本源！
他小心翼翼地用骨铲边缘刮了一点那墨绿粘稠物，放在鼻尖下仔细嗅闻。
除了那令人窒息的恶臭，还夹杂着一股极其微弱的、如同陈年草药般的苦涩回甘。
就在他凝神感知的刹那，意识深处那片星云残骸再次传来极其微弱的悸动，同时一股新的信息流浮现：
“物质：高度浓缩腐殖质（原生）
状态：活性惰性（蕴含微弱生命孢子）
关联：大地脉络（深层冻土腐殖层节点）”
原生腐殖质！大地脉络节点！林一心中豁然开朗。
这灰白鬃毛部族营地所在的区域，其地下深处，
竟然存在着一个天然的、活跃的腐殖能量节点，
这或许就是部族信仰中“兽神”力量的源泉之一，
也是他体内腐殖之力在此地格外活跃的原因！
他不再犹豫，迅速用冻土和枯草将那散发着恶臭的浅坑重新掩埋、压实，尽力驱散那股浓烈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他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明。
这块陨铁碎片和这个腐殖节点，如同两把钥匙，
为他打开了理解这片土地更深层秘密的大门。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风雪初霁，难得的阳光刺破铅灰色的云层，
在覆盖着薄雪的荒原上洒下稀薄的金光，林一被哈尔查叫住，
递给他一把边缘磨得锋利的骨刀和一个藤条筐。
“去河湾，”
老者指着营地东面隐约可见的、蜿蜒如银色丝带的提尔贡河方向，
“割些‘铁线草’回来。要贴着冰面新长出来的嫩芽，老叶子不要。”
他顿了顿，那双鹰眼在林一脸上扫过，
“河湾那边，石头多，小心脚下。看到水里冒泡的漩涡，离远点。‘河里的家伙’最近不太安分。”
“铁线草”是一种贴着冻土和冰面生长的低矮草本，
叶片细长坚韧如铁丝，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
是部族用来搓制绳索和修补毡帐的重要材料。
林一默默接过工具，迎着微寒的晨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河湾。
提尔贡河尚未完全解冻，河面上覆盖着厚厚的、泛着青蓝色的冰层，
只有靠近河岸水流稍急的地方，冰层较薄，
甚至能看到冰面下湍急的暗流和翻滚的泥沙。
河岸两侧是嶙峋的黑色岩石，被冰雪覆盖了一半，裸露的部分湿滑冰冷。
贴着冰面生长的铁线草并不多，一丛丛稀疏地分布在岩石缝隙和冰水交界处，
嫩绿色的芽尖在冰雪映衬下显得格外脆弱。
林一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岩石，用骨刀贴着冰面切割那些柔韧的草茎。
冰冷的河水气息混合着水草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
他全神贯注，既要避免滑倒跌入冰冷的河水，又要精准地采集哈尔查指定的嫩芽。
丹田内的终焉之种在河水的湿冷气息刺激下，
似乎变得更加沉寂，但那份沉寂中蕴含的厚重感却愈发清晰。
就在他割下又一丛嫩草，准备放入藤筐时，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块半浸在冰水中的黑色礁石后，
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警觉地停下动作，凝神望去。
只见那礁石后面，浑浊的冰水翻滚着，一个模糊的、
带着暗绿色鳞片的、如同人类手臂般的东西猛地伸出水面，
五指张开，狠狠抓向岸边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圆润的鹅卵石！
那手臂覆盖的鳞片湿滑粘腻，指间似乎还连着蹼状的薄膜，动作迅捷而带着一股蛮力。
“噗！”
鹅卵石被轻易抓起，随即那手臂猛地缩回水下，
只留下一圈迅速扩散的涟漪和几声沉闷的、如同石块敲击的“咚咚”声从水下传来。
鱼人？林一心头一凛！
立刻想起哈尔查和巴特尔口中提到的“河里的家伙”、“水里的家伙”。
他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身后冰冷的岩壁，一动不动。
片刻后，那礁石后方的水面再次翻滚，这次冒出来的是一个……头颅？
那绝非人类的头颅。
头顶覆盖着稀疏的、如同水草般的暗绿色毛发，
两侧是类似鱼鳃般的褶皱结构，一张阔嘴咧开，
露出细密尖锐的牙齿，鼻孔只是两个朝天的黑洞。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浑浊的、如同河底淤泥般的暗黄色，
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林一藏身的方向，那眼神中没有智慧生物的灵性，只有一种纯粹的、捕食者般的冰冷贪婪！
林一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露出任何破绽，
这个怪物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他拖入冰冷的河底，
他下意识地调动丹田内沉寂的终焉之力，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带着绝对零度寒意的能量。
虽然微弱，但这股源自终焉的冰冷，足以瞬间冻结小范围内的水流，或许能为他争取一丝逃生的机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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