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房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咧得更开了，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哎哟，王老板，您这价码……那是老黄历啦！”他夸张地摆摆手，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热。
“不瞒您说，就昨天，还有好几拨人来看过！人家开的价……啧啧，那可比您这大方多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这个数起！”
一万二？
直接翻倍！
夕悦和林敏停下了测量，惊讶地看过来。
林敏年轻气盛，忍不住开口：“钱老板，你这……坐地起价也忒狠了吧？这价都赶上市中心黄金铺面了！”
“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钱房东脸一板，油滑的笑容收了起来，换上几分市侩的精明。
“好位置，那就是稀缺资源！僧多粥少，价高者得，天经地义嘛！再说了……”他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王老板现在可是大忙人，要做大买卖，时间金贵着呢，哪能跟我们这小门小户磨牙，对吧？”
他话里话外，分明是知道了我们连锁网吧的急迫需求，趁机敲竹杠！
我心头火起，但脸上没露分毫。
时间确实耗不起！
我盯着他那双闪烁着算计光芒的小眼睛，声音沉了下去：“钱老板，做生意讲究个诚信。昨天看房，我们的人可没听你提过别人看中。”
“哎呀，这不……人家也是刚联系嘛！”钱房东打了个哈哈，眼神有点飘忽。
“八千五！”我报出一个数字，语气不容置疑。
“一次性付半年租金！行，现在就签。不行，我们立刻走人，绝不耽误你发大财。”我作势转身。
“哎！王老板！王老板别急啊！”钱房东一把拉住我胳膊，脸上表情变幻，显然在急速盘算。
八千五远超他心理预期，半年租金一次性到手更是笔不小的现金流。
他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最终堆起笑容：“行！王老板痛快！就冲您这份爽快劲儿，八千五就八千五！签！现在就签！”
夕悦立刻从帆布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制式合同，林敏递上笔。
钱房东仔细看了条款，确认了租金数额和支付方式，终于在那份至关重要的合同上，签下了他歪歪扭扭的名字，并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走出数码广场，初春带着寒意的风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些许刚才谈判的憋闷。
夕悦小心地把签好的合同收进文件袋，轻轻舒了口气：“第一家，总算拿下了。这个钱老板，太滑头！”
“开门红，后面会顺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投向下一站——铁路职工小区西门。
铁路职工小区有些年头了，红砖墙面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和斑驳的水渍。
西门临着一条不算宽的马路，对面是几间卖粮油副食和五金杂货的小店，烟火气很浓。
我们要看的铺面就在小区大门旁边，是个独立的两层小门市，以前好像是家棋牌室，卷帘门半开着，透出一股陈年的烟味和灰尘气。
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姓刘，穿着洗得发白的铁路制服，袖口磨得起了毛边。
他背有些佝偻，但眼神很亮，透着一股老铁路工人特有的耿直和实在。
听说我们是开正经网吧，给年轻人用的，不是搞棋牌赌博，老爷子态度明显热情了不少。
“这地方，安静！街坊邻居都熟，安全！”刘大爷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用力拍打着门框。
“就是旧了点，你们得拾掇拾掇。价钱好说，都是正经孩子干正经事，不能瞎要！”
夕悦和林敏进去仔细查看水电线路和房屋结构，低声商量着改造方案。
我陪着刘大爷在门口抽烟。
老爷子很健谈，聊起当年跑大车的经历，眼睛里有光。
“大爷，您看这租金……”我试探着问。
“你们看着给！”刘大爷大手一挥，很是豪爽。
“以前租给那帮打麻将的，一个月才收两千二。你们年轻人干正经营生，给两千五，行不？押金意思意思就成！”
这个价格，比我们预算低了近一半！
夕悦和林敏在里面听到，都惊喜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太感谢您了，刘大爷！”我由衷地说。
“两千五，没问题！我们签三年，押一付三，您看成吗？”
“成！咋不成！”刘大爷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合同呢？拿来我瞅瞅！”
夕悦立刻拿着合同和笔出来。
就在刘大爷接过笔，低头准备在合同上签字的那一刻——
“嘎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响起！
一辆脏兮兮、没有牌照的面包车像头失控的野兽，蛮横地斜停在马路中央，轮胎摩擦地面腾起一股青烟。
车门“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拉开，四五个手持钢管、木棍，脸上带着戾气的混混跳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脸上横亘着一条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像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脸上，正是侯三的同伙，刀疤强！
“操！姓王的！真他妈冤家路窄啊！”刀疤强用钢管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恨意。
“侯三哥的账，今天老子跟你好好算算！”
他身后的混混们立刻散开，呈半包围状逼了过来，手里的家伙在阳光下闪着不祥的寒光。
街对面小店里探出几个脑袋，又惊恐地缩了回去。
刘大爷脸色瞬间煞白，握着笔的手抖得厉害，合同纸簌簌作响。
“强子，侯三是自己找死。”我站在原地没动，冷冷地看着他，右手悄悄摸向腰间别着的甩棍。
“你也想进去陪他？”
“放你妈的屁！”刀疤强啐了一口，眼神凶狠地扫过夕悦和林敏。
“老子今天先废了你，再把你这两个小娘们……”
他污言秽语还没喷完，异变陡生！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五金店低矮的雨棚上凌空扑下！
是赵鹏！
他完好的右臂肌肉贲张，一记凶狠精准的肘击，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刀疤强持钢管的右肩胛骨上！
“呃啊——！”刀疤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条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塌塌地垂了下去，钢管“哐当”掉在地上。
他脸上的凶狠瞬间被剧痛和惊骇取代。
赵鹏落地，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一个干净利落的扫堂腿，将旁边一个抡着木棍砸过来的混混狠狠绊倒。
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另一个混混持械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
“啊——！”那混混的手腕以一个非人的角度扭曲，惨叫着松开了棍子。
赵鹏的动作快如闪电，狠辣精准，没有丝毫花哨，完全是实战中锤炼出的杀人技！
他左臂的绷带在剧烈的动作下渗出血迹，却丝毫影响不了他如同猛虎入羊群般的凶悍气势。
剩下的两个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打击吓懵了，举着棍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写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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