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侯三爷……”王德福对这个名字本能地恐惧，缩了缩脖子。
“我……我真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的……但……但我听……听以前周琦一个贴身司机提过一嘴……说看守所里……有他们的人……是个副所长……姓马……以前帮周琦处理过‘麻烦’……这次侯三爷能出来……肯定……肯定也是那条线！周琦在里面……一直……一直能往外传消息！就是通过这个马副所长！用……用探视记录登记簿传递暗号……或者夹带小纸条！”
看守所内鬼！
一条直达周琦狱中的隐秘通道！
这解释了侯三为何能逍遥法外，也解释了周琦如何能精准地操控王德福清空保险柜，甚至策划对他的灭口行动。
那个“马副所长”，就是周琦在囚笼中伸向外界的一只黑手。
“够了。”
我打断了王德福语无伦次的交代，信息量已经足够爆炸。
“夕悦，叫张浩下来。”
夕悦立刻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简短地说：“张浩，越哥哥找你，急事，休息区卡座。”
她放下电话，目光扫过王德福惨不忍睹的样子，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要不要给他简单处理下伤口？看着太扎眼。”
我瞥了一眼王德福头上的肿块和嘴角的血迹。
“大飞，带他去后面库房边那个小杂物间，让他收拾一下，弄点水给他喝。别让人看见他这副样子！”
王德福现在就是一个活靶子，这副模样太容易引来麻烦。
林飞点点头，站起身，像抓小鸡一样把还在发抖的王德福从沙发上拎起来：“跟我走。”
语气不容置疑。
王德福踉跄着被林飞半拖半拽地带离了卡座，身影消失在通往后面区域的通道。
卡座里只剩下我和夕悦。
网吧里键盘鼠标的敲击声和游戏的音效似乎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你觉得他的话，几分真？”夕悦压低声音问我，眼神凝重。
“灭口是真的，周琦明天要出来也是真的。”我吸了口烟，烟气在灯光下缭绕。
“侯三出来了，看守所有内鬼，百分之百真。至于账本转移的地址和方式……”我顿了顿。
“博古斋这条线，逻辑上说得通。c-09保管箱……他为了活命，不敢在这个节点上撒谎。但他肯定还有隐瞒，重要的东西，他不会一次全倒出来。他在给自己留后手！”
脚步声快速传来。
张浩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他穿着件格子衬衫，头发有点乱，显然刚才在楼上的设备间里忙着什么。
“越哥，夕悦姐，什么事这么急？”
他走到卡座边，看到桌上那杯被打翻过、水渍未干的杯子，又看看我和夕悦严肃的神色，立刻收敛了轻松的表情。
“张浩……”我摁灭烟头。
“交给你个紧急任务。”
“越哥你说！”张浩立刻挺直了背。
“第一，立刻给我查h市商业银行总部大楼地下金库的结构图！特别是c区保管库的详细布局、安保设施、权限级别！我要知道怎么才能无声无息接触到那个c-09号临时保管箱！记住，是无痕接触，明白吗？”
张浩眼中精光一闪：“银行金库？c-09？明白！我马上想办法切入他们内部安保系统，调取建筑蓝图和安防日志。最迟天亮前给您初步方案！”
“第二，查一个叫‘博古斋’的古董店，在建设局家属院后门文化街，老板姓金。我要他所有的背景资料、社会关系、经营状况，特别是他和建设局开发区管委会张文明主任之间，所有的、哪怕是捕风捉影的联系！查他们之间的资金往来、物流信息、任何形式的交集！”
“古董店洗钱？明白！”
张浩二话不说，掏出他小巧的随身笔记本就开始快速输入关键词。
“建设局张文明……博古斋……关联交叉检索……越哥放心，这种链条不难查。”
“第三……”我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h市第一看守所，查一个副所长，姓马。把他祖宗八代都给我翻出来！人际关系网、财产状况、尤其是他和周琦、侯三之间可能存在的一切关联！他近期所有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家庭成员动态，我都要！他可能就是周琦伸到外面的那只手！”
“马副所长……看守所内鬼？”张浩的眉头拧紧了。
“这个有点棘手，系统防护等级高……但我试试从外围社交关系和异常资金流入手。可能需要点时间，天亮前可能……”
“尽力查，越快越好。”我打断他。
“另外，重点监控这个马副所长，还有侯三！24小时不间断！我要知道他们每分钟在哪里，在干什么，和谁接触！尤其是明天！”
“明白！”
张浩重重点头，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飞快舞动，已经开始部署指令。
“我立刻调动所有肉鸡资源，锁定目标通讯信号和可能出现的地点监控探头。”
杂物间的门被推开，林飞带着简单擦洗过、换了一件林飞旧外套的王德福走了出来。
王德福脸上的血污洗掉了，但头上的肿块和嘴角的裂口依然触目惊心，眼神里的惊惶未散，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
他被林飞带到我们面前。
我看着他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王德福，你刚才说的话，我的人正在核实。”
王德福身体又是一颤，下意识地想开口辩解。
我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想活命，就把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从现在起，你这条命，暂时归我了。但记住，只是暂时。”
我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我护得住你，也随时能把你扔回给侯三，懂了吗？”
王德福看着我，眼神剧烈挣扎，恐惧、侥幸、还有一丝绝望后的认命交织在一起。
最终，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彻底垮塌下去，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嘶哑地挤出两个字：“懂了。”
“很好。”我站起身。
“大飞，给他安排个地方待着，就在后面那间放旧服务器的小隔间。锁好门！赵鹏今天值夜班吧？让他亲自守在外面。明天天亮前，除了我们几个，一只苍蝇也别放进去见他。”
“明白。”林飞应道，眼神示意王德福跟上。
“走吧，王经理，给你找个安静地方‘休息’。”
王德福低着头，脚步虚浮地跟着林飞，再次走向网吧深处。
夕悦看着他们消失在通道阴影里，低声问：“接下来呢？”
我拿起桌上的烟盒，又抽出一支点上。
火光亮起的瞬间，映着我眼底深处冰冷的、即将燎原的火焰。
“等。”
烟雾缓缓吐出，模糊了眼前的光线。
“等张浩的消息，等周琦……明天‘堂堂正正’地从那扇门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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