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安回到南荒七情树下,静思片刻,一道传讯灵符便悄无声息地飞向了燕池悟所在的魔宫。
不久,毗邻南荒的东海之滨,世代居于深海、时而与天族有些摩擦的鲛人族,忽然开始频繁异动,屡屡侵扰天族沿岸的领地,声势不小。
消息很快传至九重天。天君闻讯,颇为头疼,如今四海看似太平,实则经不起大的动荡。
他即刻派了素来擅长周旋的三皇子连宋前往南荒,探探那位穗安上神的口风。
连宋来到南荒学宫,见到穗安,拱手一礼,姿态放得颇低:“穗安上神。”
穗安正在修剪一株灵植,闻言抬头,神色平和:“见过三殿下,请坐。”
连宋落座,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上神,近日南荒边缘东海之地,鲛人族颇不安分,屡有异动,不知上神可曾知晓?”
穗安放下手中玉剪,微微颔首:“身处南荒,略有耳闻。”
连宋叹了口气,语气诚恳:“上神这些年来在魔族之中威望日隆,不知能否出面劝诫一二?
四海好不容易太平这些年,能不起兵戈,便不起兵戈,方是苍生之福。”
穗安闻言,也轻叹一声,面露难色:“三殿下有所不知。前任赤魔君煦阳,一心与天族交好,甚至欲将姬蘅公主嫁入天族联姻。
但如今这位燕池悟魔君,对姬蘅用情至深,为此愤而取代了煦阳。如今他心中正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我这外人,实在不好强行阻拦。”
她顿了顿,补充道,“况且,燕池悟性子莽撞直率,若我强行压制,恐怕反而会激起他的逆反之心,适得其反。”
连宋听得眉头紧锁,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情由,无奈道:“这……竟是为着一个捕风捉影的联姻之事?若我禀明父君,直接为燕池悟与姬蘅公主赐婚,以此平息他的怒气,不知可否?”
穗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此法或可一试,至少能表明天族的诚意。”
数日后,天君赐婚的旨意降下,为燕池悟与姬蘅赐婚。
燕池悟接到旨意,虽心中欢喜,表面上却只是大大咧咧地接了旨,对传旨的天官并未有多少感激之色。
赐婚归赐婚,南荒边境鲛人族的“异动”却并未停止。
连宋再次前来交涉,燕池悟把玩着魔君印信,浑不在意地道:“赐婚我接了,谢过天君美意。不过,这鲛人族嘛……南荒贫瘠,资源有限,我们魔族生存不易。
若是你们天族连区区鲛人族都镇压不了,那岂不是说明,这四海八荒,留给我魔族的地盘,也太小了点?”
他这话带着无赖与挑衅,连宋修养再好,也被气得脸色发青:“燕池悟!你莫要得寸进尺!”
燕池悟闻言,反而更加嚣张,哈哈大笑道:“怎么?三殿下这就生气了?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们天族皇室,墨渊死后,还有哪位是实打实的上神?
就凭这,也配一直统领四海八荒吗?”
这话可谓诛心,连宋脸色铁青,再也无法保持风度,拂袖而去。
待连宋走后,燕池悟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痛快!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煦阳老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考虑什么大局,哼!”
一旁的姬蘅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燕池悟这才收敛了张狂,正色道:“不过煦阳有些考虑也没错,是为了魔族。”他看向穗安,等待指示。
穗安平静地道:“让鲛人族再嚣张一点也无妨。天君这些年忙于打压异己,巩固权力,对麾下诸多属族多有薄待,人心早已涣散。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正好可以看看,有多少人心向天族,又有多少人,早已心生离意。”
燕池悟心领神会,抱拳道:“明白!”
与此同时,远在东荒与世隔绝的俊疾山。
失去所有记忆、眉心一点血痣的白浅,在此处醒来,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一个人在这山林间磕磕绊绊地生活,与野兽为伴,救助些受伤的小动物,日子清苦却简单。
一日,夜华下界追捕逃脱的擎苍旧部——金猊兽,激战中不慎受伤,坠落俊疾山,化为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
白浅在山涧旁发现了他,见他受伤可怜,便将他带回自己简陋的茅屋,悉心照料。
夜华为她取名素素,日夜相伴中,两人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生出了真挚的情愫。
他贪恋这份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平静,素素则将夜华视为唯一的亲人、爱人。
他们对着东荒大泽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然而,夜华心中始终压着沉重的巨石,天宫等级森严、规矩繁多,天君绝无可能接受一个毫无根基的凡人作为太子妃。
更何况,他身上还背负着与青丘女帝白浅的婚约。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段关系,在天宫与俊疾山之间来回奔波,看到素素对自己的思念,对自己日复一日的等待,心力交瘁。
恰在此时,鲛人族叛乱的消息传来,战事吃紧。
夜华看着身边对自己全然依赖、眼中只有他的素素,一个疯狂的念头滋生——或许,可以借此战事假死,彻底摆脱太子身份的束缚,与素素在这俊疾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相伴终生。
天君对他寄予厚望,悉心栽培,他并非不知。
但只有在素素身边,在她纯净无暇的眼眸注视下,他才感觉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有喜怒哀乐的人。
与素素在一处的平凡乐趣,是他漫长神生中,唯一真切感受到的、活着的滋味。
素素望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夜华,你又要走了。这次……要走多久?”
“一年,或者两年。”夜华声音低沉。
“一两年……”素素喃喃重复,眼圈微微泛红,“你知道一两年有多久吗?”
“抱歉。”
她低下头,泪珠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当初与你成亲,就是盼着你能常伴我左右。不曾想,才过了半年好日子,便开始整年整年地见不到你。”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没事,不过两个冬去秋来,我等得起。你走吧。”
夜华心中刺痛,翻手取出一面铜镜递给她:“这镜子你留着,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你对着它说话,我都能听见。若我不忙,便能陪你说话。”
“你没来之前,我一个人在这山上住着,也不觉得怎样。”
素素握紧铜镜,声音带上了哭腔,“可我们既已成了亲,就别让我一直等着。等得久了,我也是会生气的。
我真怕……真怕哪一天你又血淋淋地躺在我面前,你让我怎么办啊……”
夜华喉间一哽,沉默片刻,哑声问:“素素,若我有一天一无所有,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素素闻言,破涕为笑:“你本来也就没什么呀,除了墙角那把剑。我还总拿来劈柴,也不见得多好用,何曾嫌弃过你?”
夜华也笑了,目光温柔:“是,你从未嫌弃过。”
他轻声道,“闭上眼睛。”
他前倾身子,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片刻后身影消散,化作清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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