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时，李大海已踏上前往云水城的路。雪羽狐蹲在他肩头，蓬松的尾巴扫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暖意。
这半月来，他不仅彻底稳固了金丹初期的修为，更将雷劫液与妖兽内丹融合，炼制出三枚“雷元丹”——此丹能短时间内提升三成灵力，是应对强敌的底牌。
玄雷盾已用沉水木与雷劫液修复完好，盾面的青白纹路中多了几分木质的温润，防御更胜从前。破妄剑在金丹灵力的滋养下，剑身上的金色光芒愈发凝实，隐隐有雷纹流转——那是吸收了碧水玄蛇内丹后产生的变化。
离云水城还有十里时，李大海收敛了气息。雪羽狐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他顺着小家伙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官道旁的树林里，几个铁剑门修士正围着一个药农拳打脚踢，为首者腰间的令牌显示是外门管事。
“不过是少给了两块灵石，至于吗？”药农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哀嚎。
“少废话！”管事一脚踹在药农胸口，“铁剑门的规矩，谁敢违抗？再敢顶嘴，废了你修为！”
李大海眼神渐冷。他想起自己初来云水城时，药农们的淳朴与善意。如今铁剑门把持下的云水城，竟已跋扈至此。
“住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丹修士特有的威压。几个铁剑门修士身形一僵，回头见只是个身着普通道袍的青年，顿时怒了：“哪来的野修，敢管我铁剑门的事？”
李大海没再说话，只是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金色灵力飞出，正中那管事的膝盖。“咔嚓”一声脆响，管事惨叫着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其他修士见状，吓得连连后退，哪里还敢上前。
“滚。”李大海淡淡道。
几人如蒙大赦，架着受伤的管事狼狈逃窜。药农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李大海连连作揖：“多谢仙长救命！仙长这是要去云水城？那里现在可是龙潭虎穴啊！”
“为何？”李大海问道。
药农叹了口气：“自从柳家倒了，铁剑门就越发无法无天。少门主赵猛更是荒淫无道，这几日正逼着城西的张寡妇给他做妾，连城主府都不敢管……”
李大海心中一动。赵猛，铁剑门少门主，正是当初派独眼修士逼他臣服之人。他拍了拍药农的肩膀：“多谢告知。”说罢，身影一闪，已消失在官道尽头。
云水城的城门比往日守卫更严，四个铁剑门修士守在门口，盘查每一个进出的人。李大海没打算硬闯，借着雪羽狐的掩护，从城墙一处偏僻的狗洞钻了进去——这是他以前收废丹时发现的捷径。
城内的景象比他离开时更加萧条。坊市上的摊位少了大半，行人个个面带愁容，见到身着铁色劲装的修士都绕着走。李大海刚走到聚灵丹铺附近，就听到一阵喧哗。
只见聚灵丹铺的门板被拆得粉碎，几个铁剑门修士正在里面翻箱倒柜，赵猛则坐在他以前的柜台后，手里把玩着一枚丹药，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独眼修士站在一旁，正指挥着手下搬运丹铺里的东西。
“姓李的跑了正好，这铺子就归我了。”赵猛将丹药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听说他还留了些好东西？给我仔细搜！”
李大海站在巷口，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丹铺被如此糟蹋，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他缓缓走出阴影，雪羽狐从他肩头跳下，对着赵猛龇牙咧嘴。
“谁？”独眼修士第一个发现他，看清来人后，脸色骤变，“李……李大海？你没死？”
赵猛猛地站起来，看到李大海时，眼中先是闪过惊讶，随即被怨毒取代：“好啊！我正找你呢！你杀我门中弟子，抢我铁剑门的灵材，还敢回来？”
他腰间的阔剑瞬间出鞘，土黄色的灵光带着金丹初期的威压劈来——这赵猛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也突破到了金丹期，只是灵力波动虚浮，显然根基不稳。
李大海不闪不避，玄雷盾随手一挥。“铛”的一声，赵猛的剑被弹开，他本人更是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也是金丹期？”赵猛满脸难以置信，他突破后在云水城横行无忌，从未遇到过对手，哪里想到会被李大海轻易击退。
“少门主，他有古怪！”独眼修士提醒道，同时祭出网阵符，黑色的网纹罩向李大海。
李大海冷哼一声，破妄剑金光暴涨，一剑便将网阵劈碎。金色剑芒余势不减，瞬间刺穿了独眼修士的心脏。这修士到死都瞪着眼睛，显然没料到李大海会如此干脆利落。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赵猛彻底疯狂，指挥着手下围攻上来。那些筑基期的修士哪里是金丹期的对手，李大海甚至没动用灵力，只是凭借身法躲闪，偶尔挥剑，便有一人倒下。
片刻间，丹铺内外已躺满了尸体。赵猛看着满地的鲜血，终于感到了恐惧，转身就想跑。
“留下吧。”李大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赵猛猛地回头，看到的是一道刺目的金色剑芒。他仓促间举起阔剑抵挡，却被剑芒轻易斩断手腕。剧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还没等他求饶，剑锋已刺穿了他的心脏。
“你……铁剑门不会放过你的……”赵猛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李大海，带着无尽的怨毒死去。
李大海收起剑，看着一片狼藉的丹铺，心中五味杂陈。这里曾是他在云水城的家，如今却成了埋葬仇人的坟墓。
“走了。”他对雪羽狐道。
刚走出巷口，一股磅礴的威压突然笼罩了整个云水城。那威压比他强横数倍，带着金丹后期特有的厚重感，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是谁杀了我儿？”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如同惊雷滚过。李大海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紫袍的老者悬浮在半空，老者面容枯槁，双眼却如同鹰隼般锐利，腰间的铁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力——正是铁剑门门主，赵啸天！
李大海心中一沉。他能感觉到，这赵啸天的实力已无限接近元婴期，绝非现在的他能抗衡。
“是我。”他没有隐瞒，握紧了破妄剑，玄雷盾挡在身前。
“好胆！”赵啸天怒喝一声，右手并指一弹，腰间的铁剑自动飞出，化作一道数十丈长的剑芒，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向李大海。
这一剑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攻击，李大海甚至来不及祭出雷元丹，只能将金丹灵力运转到极致，玄雷盾与破妄剑同时护在身前。
“轰隆——”
剑芒与防御碰撞的刹那，李大海感觉自己像被一座大山撞上，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穿了三座房屋才停下。喉头涌上腥甜，一口鲜血喷出，玄雷盾再次出现裂痕，破妄剑的金光也黯淡了许多。
“金丹初期？竟能接我一剑不死？”赵啸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杀意更浓，“今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他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李大海面前，枯瘦的手掌带着土黄色灵光拍向他的天灵盖。
李大海知道，硬接必死。他猛地将雪羽狐掷向一旁，同时捏碎一枚雷元丹，体内灵力瞬间暴涨。借着这股力量，他激活急行符，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朝着城南方向狂奔。
“想跑？”赵啸天冷笑一声，紧追不舍。他的速度比李大海快了不止一筹，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李大海一边狂奔，一边甩出阵旗。土黄色的光墙接连升起，却都被赵啸天随手击碎。眼看就要被追上，他心中一横，将黑珠子取了出来。
珠子刚一露面，就散发出温润的白光。赵啸天的追击竟出现了一丝迟滞，眼中闪过惊疑：“那是什么宝贝？”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给了李大海机会。他冲入城南的迷雾巷——这里是云水城最复杂的巷道，遍布着修士们留下的阵法残骸，连本地人都容易迷路。
李大海在巷中左冲右突，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不断绕开赵啸天的追击。雪羽狐不知何时追了上来，在前方引路，总能提前避开死胡同。
半个时辰后，李大海终于冲出迷雾巷，来到云水城的南门。守城门的修士见是他，吓得不敢阻拦。他冲出城门，不敢停留，一路向南疾行，直到彻底消失在黑风岭的方向。
赵啸天追到南门，看着李大海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捏碎一枚传讯符，声音冰冷：“传令下去，封锁所有进出云水城的通道，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李大海给我找出来！”
城中的修士们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谁也没想到，这个曾在云水城默默收废丹的修士，竟能杀了铁剑门少门主，还从门主手下逃脱。
聚灵丹铺的废墟前，血迹已开始凝固。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满地的狼藉，也照亮了李大海离去的方向。云水城的天，似乎要变了。
而此刻的李大海，已深入黑风岭腹地。他靠在一棵古树下，剧烈地喘息着，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雷元丹的药效过后，反噬让他经脉阵阵刺痛，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赵啸天……”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将其深深记在心里。今日之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雪羽狐蹭了蹭他的手臂，递过来一株止血草。李大海笑了笑，接过灵草，塞进嘴里咀嚼。
他知道，云水城是暂时回不去了。但他并不后悔——杀了赵猛，报了之前的欺压之仇；与赵啸天交手，也让他看清了自己与金丹后期修士的差距。
“实力，还是不够。”李大海握紧拳头，丹田内的金丹缓缓转动，散发出不屈的灵力。
黑风岭的风穿过树林，带着远方的气息。李大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更深的山林走去。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前路或许更加凶险，但他已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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