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舟破开云层，下方连绵的山脉渐渐显露出熟悉的轮廓。主峰如剑，直插云霄，半山腰处隐约可见亭台楼阁，被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笼罩——那是青阳门的护山大阵“青云阵”，李大海曾在这刻苦修行，才换来一个外门弟子的名额。
“快到了。”李大海低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黑珠子。珠子传来温润的触感，像是在安抚他翻涌的心绪。雪羽狐蹲在他肩头，敏锐地察觉到主人气息的变化，用头轻轻蹭着他的侧脸，尾巴上的冰火星纹微微发亮。
此行青阳门，只为一人——王清水。
五年前的血色记忆，如同烙印般刻在李大海的识海深处。那时他还是青阳门外门弟子，资质平平，却因一次偶然的机会，被金丹后期的王清水选中，与其他几名外门弟子一同前往“断魂秘境”寻找冲击元婴期的主材“七彩紫河车”。
王清水是青阳门最有希望晋升元婴的长老，为人却刻薄寡恩。秘境之中，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不过是探路的棋子，遇到凶险时第一个被推出去挡灾。
七彩紫河车是天地异宝，状如莲台，花瓣呈七彩之色，需以修士心头血浇灌方能成熟，传闻能洗髓伐脉，助人突破元婴壁垒。但王清水所用的手段，已是堕入邪道的行径。
李大海能活下来，纯属侥幸。
这些年，他从未忘记其他人那绝望的眼神，忘记王清水转身时那句冰冷的“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如今他肉身成钢，修为虽仍在金丹中期，却有信心与金丹后期修士一较高下，是时候回去做个了断了。
青鸾舟在青阳门山门外百里处落下。李大海收敛气息，将飞舟收入储物袋，带着雪羽狐步行上山。他没有急于闯入，而是先在山脚下住了下来——这镇子因青阳门而兴，镇上多是依附宗门的商户与低阶修士，最是消息灵通。
期间李大海也是看到了宋青，不过宋青在这里面只是做一些小生意，他资质平平此生修仙，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不过李大海也没有打扰他，只是放了一些丹药，放他的屋子里面，随后便悄然离开了，毕竟如今他们两个已经不是一个层级的人了，李大海也不想给宋青带来过多的困扰，这一点就算是给宋青的一些帮助吧。
客栈二楼的雅间里，李大海点了几样小菜，耳朵却捕捉着周围酒桌的谈话声。
“听说了吗？王长老闭关快一年了，据说这次冲击元婴十拿九稳！”
“那是自然，王长老手里有七彩紫河车，据说那灵草能重塑灵根，最适合突破时使用。”
“可不是嘛，上个月门内传讯，说长老的气息已经开始触及元婴壁垒了，说不定这几日就要出关了。”
李大海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七彩紫河车……果然如此。当年王清水杀他们，正是为了用精血催熟这株灵草。而他选择在此时闭关冲击元婴，显然是认为灵草的效力已达巅峰。
“客官，您也是来参加青阳门招收大典的？”邻桌的年轻修士见他气度不凡，主动搭话，“我劝您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今年名额少得可怜，听说都被内门长老的亲传弟子占了。”
李大海笑了笑，顺势问道：“我听说贵门的王清水长老即将晋升元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提到王清水，年轻修士脸上露出敬畏：“那是自然！王长老可是我们青阳门的骄傲，一旦晋升元婴，咱们青阳门在南域的地位至少能提升三成。不过……”他压低声音，“也有人说，王长老这次闭关不太顺利，前几日有弟子看到闭关洞府外的灵气波动异常，像是出了岔子。”
李大海心中一动：“哦？竟有此事？”
“不好说不好说。”年轻修士连忙摆手，“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当不得真。”
送走年轻修士，李大海回到房间，雪羽狐立刻跳到桌上，对着他比划着爪子——小家伙刚才溜出去一趟，竟在客栈后院听到了更详细的消息：王清水的闭关洞府外，最近常有七彩霞光泄露，却又夹杂着一股腥甜的血气，与他平日修炼的阳刚功法截然相反。
“七彩霞光……血气……”李大海眼中闪过精光。七彩紫河车生于极阴血池，本身就带着至阴至邪之力，王清水以活人精血催熟，更是加剧了灵草的戾气。他强行服用冲击元婴，若是压制不住戾气，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灵根尽毁，身死道消。
这或许，就是他的机会。
深夜，李大海如一道黑影，避开青阳门的巡逻弟子，悄无声息地潜入山门。五年未见，青阳门的布局变化不大，他凭借着外门弟子时期的记忆，绕过重重守卫，朝着后山的闭关区域摸去。
雪羽狐在前开路，小家伙的冰火之力能悄无声息地冻结监控阵法的灵眼，为他扫清障碍。一人一狐配合默契，竟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外——这里正是青阳门的长老闭关之地，王清水的洞府就在山谷最深处。
山谷入口处设有重重禁制，符文闪烁，散发着金丹后期修士的威压。但这些禁制在李大海眼中破绽百出，他指尖凝聚灵力，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点在符文交汇处，那些闪烁的光芒竟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黯淡下去。
这是他从铁剑门缴获的邪修典籍中学来的破禁之法，专克正统宗门的防御禁制。当年若是懂得此法，或许他也不必在山门外跪上三日。
深入山谷，空气中的腥甜气息越发浓郁，甚至能看到空中漂浮的七彩光点。李大海运转《百炼诀》，肉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抵御着邪气侵蚀。越靠近洞府，灵气波动越是紊乱，时而狂暴如怒涛，时而微弱如残烛，显然王清水的闭关已到了关键时刻。
洞府外的石壁上，刻满了青阳门的护山符文，此刻却有不少符文已经碎裂，露出后面漆黑的石质——这是灵气失控的迹象。李大海能感觉到，洞府内正有两股力量在激烈冲撞：一股是王清水本身的阳刚灵力，另一股则是七彩斑斓的邪异之力，显然来自七彩紫河车。
“就是现在。”李大海深吸一口气，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血色的丹丸——这是他用幽冥藤与血池淤泥炼制的“引煞丹”，能引动修士体内的邪煞之气。
他没有贸然闯入洞府，而是将引煞丹捏碎，以灵力引导着药粉，顺着洞府的缝隙渗入其中。同时，他运转九转金刚拳的心法，将肉身之力提升至巅峰，玄极盾悬浮在身后，破妄剑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雪羽狐蹲在他身侧，全身毛发倒竖，冰火之力蓄势待发。小家伙能感觉到，洞府内那股邪异之力中，夹杂着一丝与当年血池相似的气息，正是七彩紫河车的味道。
片刻后，洞府内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声，洞府入口的石门竟被一股狂暴的力量震得粉碎！碎石飞溅中，一道身影踉跄着冲出，正是王清水。
此刻的王清水与传闻中判若两人，头发散乱，道袍破碎，半边身子覆盖着七彩鳞片，另一半却布满了血红色的纹路，显然是正邪两股力量在体内冲突的迹象。他眼中布满血丝，瞳孔中甚至能看到七彩流光在疯狂旋转，看到洞口的李大海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狰狞的杀意：“是你？！你这废物竟然没死？！”
“托你的福，活得很好。”李大海声音冰冷，目光扫过王清水周身的气息——虽狂暴紊乱，却并未触及元婴境界，显然冲击失败了。不仅如此，他的气息比五年前还要虚浮，显然是被七彩紫河车的邪煞反噬，根基受损。
“找死！”王清水怒吼一声，不顾体内翻腾的气血，挥手便是一道金色的剑罡。这剑罡比五年前威势更盛，却少了几分凝练，剑罡边缘甚至缠绕着一丝七彩邪气，显然是强弩之末。
李大海不闪不避，玄极盾往前一迎，“铛”的一声脆响，剑罡竟被光幕硬生生挡了下来，溃散成漫天光点。那些七彩邪气撞在光幕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便被净化。王清水见状，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你的盾……怎么可能挡住我的‘青阳剑罡’？！”
“五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李大海一步踏出，身形如电，破妄剑带着破邪符文，直刺王清水胸前。这一剑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股圆融的力道，避开了王清水的防御法器，直取他被邪煞侵蚀的薄弱处。
王清水仓促间横剑抵挡，两剑相交，他只觉一股刚柔相济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更让他惊骇的是，破妄剑上的金色符文竟如跗骨之蛆，顺着他的剑身蔓延，所过之处，七彩邪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竟在不断消散！
“不可能！你不过是个金丹中期……”王清水又惊又怒，体内的邪煞之气因这一剑的刺激，越发狂暴，半边身子的七彩鳞片开始脱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肌理，让他动作都变得迟滞。
李大海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破妄剑收回的瞬间，他欺身而上，九转金刚拳的第三式“金刚怒目”骤然打出。金色的拳印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无视王清水的灵力防御，重重轰在他布满血纹的胸口。
“噗！”
王清水如遭重击，喷出一大口七彩混杂的血液，其中还夹杂着碎裂的内脏。他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石壁上，那坚硬的石壁竟被撞出一个人形凹陷。胸口的血纹寸寸断裂，露出下面跳动的内脏，七彩邪气如同失去束缚的毒蛇，疯狂地从伤口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张痛苦的人脸——那是当年被他害死的弟子的残魂。
“你……你到底是谁？”王清水看着缓步走来的李大海，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修为只是金丹中期，实力却远超他的认知，尤其是那强横的肉身与诡异的控力之法，简直不似人类。
“我是谁不重要。”李大海走到他面前，破妄剑指着他的咽喉，“重要的是，五年前断魂秘境里，那五个弟子的命，该由你偿还了。”
提到断魂秘境，王清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得怨毒：“他们本就是废物！能为我晋升元婴铺路，是他们的荣幸！你杀了我，青阳门不会放过你的！”
“青阳门？”李大海笑了，“一个容得下你这等邪修的宗门，又能奈我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青阳门的其他长老被打斗声惊动，正在赶来。王清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放声呼救：“快来人！有叛徒闯山！杀了他！”
李大海眼神一冷，不再犹豫。破妄剑微微一送，干净利落地刺穿了王清水的咽喉。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青阳门长老，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七彩残魂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解决了王清水，李大海没有停留，转身便走。雪羽狐早已在前开路，一人一狐如同两道黑影，迅速消失在浓雾笼罩的山谷中。
当青阳门的长老们赶到时，只看到王清水的尸体与一片狼藉的洞府，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七彩邪气与一股淡淡的金石之味。
“是王长老！他……他陨落了！”
“冲击元婴失败了？可这伤口……分明是被人所杀！”
“查！给我彻查！一定要找出凶手！”
山谷中响起愤怒的咆哮，而此时的李大海，已经带着雪羽狐离开了青阳门，踏上了返回王家坊市的路。
青鸾舟再次升空，李大海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青阳门主峰，心中积压多年的郁气终于消散。他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雪羽狐趴在他肩头，用头蹭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庆祝。李大海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指尖的灵力与它的神识相连，能感觉到彼此的安心。
袖中的黑珠子依旧温润，仿佛从未因刚才的杀戮而改变。李大海知道，这只是他修仙路上的又一个节点，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更强的对手要面对。
但他并不畏惧。金丹中期的修为，体如金刚的肉身，还有身边不离不弃的伙伴，这些都是他前行的底气。
夕阳西下，将青鸾舟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下方连绵的云层上，如同一条通往远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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