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转瞬即逝。
当林枫的视线重新聚焦,他已置身于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诡之地。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甚至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空间概念。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流淌的混沌色光海。光海之中,沉浮着无数破碎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世界气泡,有的内部是炽热的火焰世界,有的是冰冷的冰川国度,有的则演化为完整的生命星辰,更有一些充斥着扭曲怪诞的规则,完全无法理解。
而在光海的更深处,隐约可见一些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巨大阴影,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那或许是某些走向终结或走向另类极端的完整宇宙的残骸。
起源之地。
仿佛是一切世界的起点与终点交汇之所,是万法万道的源头,也是其最终的坟墓。
林枫立于光海之上,感受着此地那磅礴到极致、却也混乱到极致的本源气息。他神格内的混沌源核(由神格与归源道痕融合而成)自主地、贪婪地呼吸着,与此地的混沌光海产生着深层次的共鸣。刚刚突破的神君境界,在此地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立刻察觉到,此地对力量的压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感觉自己能动用的神力,十不存一,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枷锁缠绕在身上。但相应的,他对自身“万象归源”之道的感应,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在这里,一切花哨的神通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唯有对大道的本质理解,才是立足的根本。
他目光扫视,很快在不远处看到了同样被传送而来的圣子殒。
此时的殒,状态极为糟糕。他半跪在光海表面,周身寂灭之力黯淡混乱,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林枫方才那一击“万象归源”几乎打碎了他的道基。他试图运转寂灭本源疗伤,但此地那充满生机与演化意味的混沌光海,对他的寂灭之力产生了极强的排斥与净化效果,让他的恢复变得极其缓慢和痛苦。
殒也看到了林枫,眼中是刻骨铭心的怨毒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林枫若要杀他,他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林枫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立刻动手。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在这神秘的起源之地,他感觉有比斩杀殒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他能感觉到,此地似乎禁止他们立刻进行死斗,那股宏大的古路意志依旧笼罩着这里。
除了他们二人,远处还有几道身影陆续在光海中显现。
紫薇道子脚踏阴阳道图,飘然而至,他气息依旧平和深邃,似乎并未在之前的关卡中有太大损耗,看到林枫和殒的状态,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紧接着,虚空荡漾,虚空精灵皇女艾萨拉的身影凝聚,她好奇地打量着这片光海,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太古龙族公主敖青璃也随后出现,她龙眸扫过全场,在林枫身上略微停留,带着一丝审视,最终看向光海深处,战意升腾。
圣神族神子煌天宇周身圣光有些紊乱,似乎也经历了一番苦战才抵达此地,但他眼神依旧高傲,扫过众人,尤其是在林枫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凝重。
粗略一看,抵达此地的,竟不足十人。能走到这里的,无一不是此次进入古路的天骄中最顶尖的存在,至少都拥有神君级的战力。
“此地便是起源之地?”敖青璃声音清冷,带着龙吟回响,“所谓的‘归源之机’在何处?”
她的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就在这时,那宏大的古路意志再次降临,声音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却也更加淡漠:
“起源之地,万道源流。此地沉睡着万千宇宙的烙印,亦孕育着新生世界的雏形。”
“所谓‘归源之机’,并非固定之物。尔等需以自身之道,引动此地本源共鸣。共鸣越深,所能接触到的‘源’之层次越高。”
“最终,能引动‘混沌之心’二次共鸣者,可得真正‘归源’契机,有望窥见至高神位之门径。”
“时限,三载(神域年)。开始吧。”
意志消退,只留下沉默的众人和那片缓缓流淌、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混沌光海。
规则很简单,却也极其困难。以自身之道,引动这片蕴含无数宇宙本源之地共鸣!这比拼的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自身大道的潜力、纯粹性与包容性!
众人不再犹豫,纷纷行动起来。
煌天宇直接冲向一片散发着纯净圣光的世界气泡,试图以自身圣天神心引动其共鸣。
敖青璃长啸一声,显化出部分青龙真身,盘踞在一处蕴含着磅礴生命气息的星辰气泡之上,龙威与生命本源交织。
艾萨拉身形消散,直接融入了一片内部空间规则极其复杂的扭曲气泡之中。
紫薇道子则最为奇特,他并未选择某个具体的气泡,而是就在原地盘膝坐下,头顶浮现出巨大的阴阳八卦图,开始推演整个起源之地的气机流动,试图从宏观上把握脉络。
而圣子殒,则挣扎着起身,目光阴狠地扫过林枫,然后选择了一片内部死寂、星辰崩灭的末日世界气泡,艰难地调动残存的寂灭之力,试图与之共鸣。那片区域的光海,对他排斥稍弱。
林枫将众人的举动尽收眼底,心中明镜一般。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于寻找特定的世界气泡。他的道是“万象归源”,是包容,是追溯共通的本源,而非局限于某一种或几种法则。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心神彻底沉入神格内的混沌源核之中。归源道痕的光芒自他体内透出,与周围无尽的混沌光海悄然连接。
他没有去主动“引动”某个目标,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将自身的“万象归源”道韵,如同涟漪般,向着整个光海扩散开去,去感受,去包容,去同化这无尽的本源。
起初,并无什么异象。他的道韵如同泥牛入海,被庞大的光海所淹没。
但渐渐地,以他为中心,附近那些沉浮的世界气泡,无论其内部是何种法则,火焰、寒冰、雷霆、生命、死亡……其表面都开始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混沌光晕,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呼唤。
一些细微的、属性各异的法则本源丝线,开始从这些世界气泡中飘荡而出,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缓缓向着林枫汇聚,融入他周身的归源道韵之中。
这个过程很缓慢,却坚定不移。
林枫的气息,在这种海纳百川般的融合中,变得更加深邃、厚重。他对万法的理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着。混沌源核的搏动,愈发有力,与整个光海的律动隐隐契合。
远处,正在与末日世界气泡艰难共鸣的殒,看到林枫周身那逐渐汇聚的、色彩斑斓却和谐统一的法则丝线,眼中充满了嫉妒与疯狂。
“凭什么……我的寂灭才是终极!凭什么你能……”他内心在咆哮,强行催动寂灭本源,试图加快共鸣速度,却引得那片末日气泡剧烈震荡,反噬之力让他再次喷出鲜血,伤势更重。
紫薇道子睁开眼,看着林枫的方向,眼中闪过推演之色,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海纳百川,有教无类。此子之道,确有大胸怀,大格局。或许……他真能引动那‘混沌之心’?”
时间,在这片奇异的起源之地缓缓流逝。
一场无声的竞争,在这最后的舞台上,悄然展开。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试图在三年期限内,引动更深层次的本源共鸣,抓住那虚无缥缈的“归源之机”。
而林枫与殒的恩怨,也并未了结,只是被这更大的机缘暂时压下。所有人都知道,当最终契机显现的那一刻,此地必将爆发最为惨烈的争夺。
平静的混沌光海之下,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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