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家里的空气像被冻住了似的,只剩下安安急促的呼吸声。顾沉舟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刚才他靠着眯了不到一小时,梦里全是安安咳嗽的声音,惊醒时发现不是梦——婴儿床里的小家伙蜷缩着,胸口起伏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呼哧呼哧”的杂音,小脸憋得发紫。
“晚晚!快起来!安安不对劲!”他的声音带着颤音,伸手抱起安安,只觉得女儿的小身体烫得吓人,呼吸比白天急促了好几倍。
苏晚瞬间惊醒,连外套都没顾上披,抓过包就跟着往外跑:“是不是喘不上气了?要不要直接打120?”
“来不及,我开车快!”顾沉舟抱着安安冲下楼,夜色里,车子像离弦的箭般冲向医院。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安安,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她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生疼。
“安安乖,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他低头哄着,声音沙哑,“爸爸在,不怕不怕。”
安安靠在他怀里,小眼睛半睁着,没力气哭闹,只是偶尔发出一声微弱的哼唧,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指甲都泛白了。苏晚坐在副驾,不停地用纸巾擦着安安额头的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得给顾沉舟打气。
到了医院急诊室,顾沉舟抱着安安直冲分诊台:“医生!孩子呼吸急促!烧得厉害!”
值班医生立刻过来检查,听诊器刚放在安安胸口,眉头就皱了起来:“急性支气管炎,有点喘息,得立刻做雾化,再抽血查炎症指标。”
护士很快推来雾化器,安安看到面罩,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小手使劲推着,拒绝戴上去。“安安乖,戴上这个就不喘了,”顾沉舟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放得又柔又轻,“爸爸陪着你,我们一起打败小病菌,好不好?”
苏晚蹲在旁边,拿着安安最喜欢的小黄鸭玩具,轻轻捏出“嘎嘎”声:“安安看,小鸭子也在为你加油呢,戴上面罩,就能和小鸭子一起玩了。”
安安哭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又或者是感受到了爸爸妈妈的安抚,渐渐不闹了,任由护士把面罩戴在脸上。雾气缓缓喷出,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小脑袋靠在顾沉舟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顾沉舟坐在椅子上,抱着安安一动不动,生怕动一下就让她不舒服。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陈默打来的,他看了眼苏晚,起身走到走廊接电话,声音压得极低:“什么事?”
“顾总,出事了!”陈默的声音带着急意,“核心技术部的张工,被启明资本开出三倍薪资挖角,还承诺给股份,他现在动摇了,说想跟你谈谈!”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张工是“星尘”系统的核心研发人员,要是他走了,后续的项目推进肯定会受影响,启明资本这是精准打击他的软肋。“我知道了,”他沉声说,“你先稳住他,就说我现在有点急事,半小时后给他回电话,无论他提什么条件,先别答应。”
“明白!但顾总,启明那边逼得很紧,说今晚就要答复……”
“告诉他们,等我电话!”顾沉舟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虑,转身回到雾化室。
安安已经适应了面罩,呼吸平稳了许多,小脸上的红晕也淡了些。“怎么样?公司那边出事了?”苏晚抬头看他,从他紧绷的下颌线就知道情况不妙。
“张工被启明挖角,三倍薪资加股份,”顾沉舟坐在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头,“启明这是趁火打劫,知道安安生病,我分身乏术。”
“那你快给张工回电话啊,”苏晚连忙说,“张工是核心,不能让他走!”
“不急,”顾沉舟摇摇头,“安安还没稳定,我不能离开。张工跟着我干了五年,我了解他,他不是只看钱的人,先让他冷静一下。”
他拿出手机,给张工发了条消息:“张工,知道你面临选择,我理解。我女儿现在在医院急诊,暂时走不开,半小时后联系你。你跟着我五年,‘星尘’系统就像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你的付出白费,顾氏能给你的,绝不比启明少,更有我们一起打拼的情分。”
发完消息,他收起手机,重新抱起安安,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一边是生病的女儿,一边是可能流失的核心员工,两边都是他不能放弃的责任。
雾化结束后,医生过来检查,说:“炎症指标有点高,需要住院观察两天,打消炎针。另外,尽量让孩子多休息,别让她哭闹。”
办理完住院手续,安安被安排进了病房,刚躺下就睡着了。顾沉舟坐在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眼底满是疲惫——这几天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身体早就扛不住了,刚才接电话时,他甚至觉得眼前发黑。
“你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吧,我守着她,”苏晚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张工那边,等你休息好了再联系也不迟。”
“不用,我现在给他回电话。”顾沉舟摇摇头,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工的电话。
“顾总。”张工的声音有些犹豫。
“张工,抱歉让你久等了,”顾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女儿现在在医院住院,急性支气管炎,刚做完雾化,所以耽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张工的声音突然变了:“顾总,对不起,我不知道孩子生病……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走,只是启明那边给的条件太诱人,我家里最近有点事,需要钱……”
“我明白,”顾沉舟打断他,“你家里的事,我听说了,你母亲住院需要手术费,对吧?”
“您知道?”张工很惊讶。
“我让人事部门关注过员工的家庭情况,”顾沉舟说,“手术费的事,公司可以先给你预支半年薪资,不用急着还。另外,‘星尘’系统的项目奖金,我给你提高到20%,等项目落地,再给你配公司股份。张工,我知道钱很重要,但我们一起打拼了五年,‘星尘’是我们共同的心血,我不想让它毁在启明手里。”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张工的声音传来:“顾总,谢谢您。其实我心里也舍不得离开,只是一时糊涂。启明那边,我会拒绝的,明天我就回公司上班,一定把后续的项目做好!”
顾沉舟心里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好,谢谢你,张工。你母亲的手术费,明天让财务给你打过去,有任何困难,随时跟我说。”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苏晚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温水:“搞定了?”
“嗯,张工答应留下来了,”顾沉舟接过水,喝了一口,“启明这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就知道你能搞定,”苏晚笑了笑,坐在他身边,“你呀,就是太拼了,每天只睡几个小时,身体怎么扛得住?等安安好了,你可得好好补觉。”
顾沉舟点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一直陪着我,照顾安安。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晚靠在他肩膀上,“我们是夫妻,本来就该同甘共苦。你守护公司这个‘战场’,我守护家里这个‘摇篮’,我们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天色渐渐亮了,病房里透进淡淡的晨光。安安醒了,看到顾沉舟和苏晚,眼睛亮了起来,伸出小手想要抱抱。顾沉舟把她抱在怀里,她立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软萌的声音响起:“爸爸……”
顾沉舟的心瞬间被填满了,所有的疲惫和焦虑都烟消云散。他低头亲了亲安安的额头,又看向身边的苏晚,眼里满是坚定。
这时,陈默发来消息:“顾总,张工已经拒绝了启明,还把启明给的合同发给了我们,法务部说可以作为他们恶意挖角的证据。另外,股价已经止跌回升,恒远那边还发了微博支持我们,市场信心恢复了!”
顾沉舟看着消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抱着安安,对苏晚说:“你看,我们又赢了一局。”
苏晚笑着点点头,眼里满是欣慰。晨光洒在病房里,照亮了一家三口相拥的身影。顾沉舟知道,这场双线战役还没完全结束,但只要他守住家庭这个“摇篮”,就有勇气去守护公司这个“战场”。所谓的平衡,从来不是完美的兼顾,而是在每一次两难选择中,守住责任,护住所爱,用爱和坚持,撑起一片属于他们的晴空。
安安在他怀里咿呀学语,小手挥舞着,像是在为他加油。顾沉舟紧紧抱着妻女,心里满是力量——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能扛过去,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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