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园区的亲子陶土工坊里,满是湿润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孩子们的欢笑声。长条木桌上铺着防污垫,各色陶土块堆成小山,顾泽宇系着蓝色围裙,正耐心地教一个小男孩揉泥:“手要轻轻按,顺时针揉,把气泡赶出去,杯子才不会裂。”
“爸爸!你快来!我要做个带小草莓的杯子!”安安举着一团粉色陶土,踮着脚朝门口喊。顾沉舟刚走进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挽起,手里还提着一个薄薄的文件袋——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就马不停蹄赶来参加本月的家庭日陶土手作活动。
“来啦!”顾沉舟快步走过去,把文件袋放在角落的置物架上,顺手拿起一块白色陶土,“我们安安想做什么样的草莓杯?爸爸帮你捏草莓蒂。”
“要红红的草莓,绿绿的蒂,还要刻上我们一家人的名字!”安安把粉色陶土拍在转盘上,小手笨拙地按压,陶土被压得歪歪扭扭,她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苏晚坐在旁边,正用手指给陶杯修边,闻言笑着说:“你这要求还挺多,小心陶土塌了。”她抬头看向顾沉舟,目光掠过他眼底淡淡的红血丝——虽然公司危机已解,架构调整后他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但重要决策仍需他把控,只是现在的他,再忙也不会缺席家庭日。
“塌了再做呗!”安安满不在乎,伸手去抓顾泽宇手里的绿色陶土,“叔叔,给我点绿色,我要做三个草莓,给爸爸、妈妈和你!”
顾泽宇愣了一下,手里的绿色陶土差点掉在桌上。他连忙掰下一块递给安安,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好,再给你多加点,做个最大的草莓。”他看着安安毫无芥蒂的笑脸,心里一阵发酸——当初他泄露核心技术时,从没想过会伤害到这样纯粹的孩子,更没想过顾沉舟会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工坊里热闹非凡,员工和家人们围坐在一起,揉泥、拉坯、刻花,偶尔传来陶土倒塌的惊呼,随即又被笑声取代。销售部的老郑正和儿子一起做一个“全家福陶罐”,罐身上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以前总加班,儿子见了我就躲,现在做陶土都要跟我手拉手,这家庭日真是救了我的父子关系!”
“我家也是!”行政部的赵姐举着刚拉好的坯,“我女儿以前总抱怨我没时间陪她,上次家庭日做手工皂,这次做陶土,现在天天跟我分享学校的事,还说‘妈妈的公司最棒’!”
顾沉舟一边帮安安捏草莓蒂,一边听着大家的闲聊,心里满是踏实。他想起半年前,公司被资本围剿,股价暴跌,技术泄露的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早上赶在家人醒前做好早餐,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陪伴时光。那时候他抱着发烧的安安在医院,手里还攥着文件,手机贴在耳边跟投资人争执,那种两难的煎熬,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沉舟哥,”顾泽宇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手里拿着一个刚修好的小木马陶塑,是迷你版的安安那只木质木马,“这个给安安,等烧好后上色,跟她的小木马来个‘陶土兄弟’。”
“谢谢叔叔!”安安抢先接过,抱在怀里不肯撒手,“这个木马和我的小木马一样好看!”
顾沉舟看着陶土木马,又看向顾泽宇沾着陶土的手——这双手曾经敲下泄露技术的代码,如今却能耐心地捏出孩子喜欢的玩具,心里五味杂陈。“泽宇,”他轻声说,“技术部那个陶土儿童餐具的研发方案,客户反馈很好,下周就能签约了。”
“真的?”顾泽宇眼睛一亮,语气里满是惊喜,“太好了!我还担心自己做得不好,毕竟我以前……”
“以前的事不用再提了。”顾沉舟打断他,指尖轻轻按压着陶土,“你现在踏实做事,用心对待身边的人,这就够了。”他想起苏晚当初说的话:“惩罚不是目的,让他找回初心才是。”如今看来,这句话是对的。
正说着,顾沉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紧急邮件,关于海外合作的细节确认。他看了一眼,起身走到工坊角落,快速回复了几句,没有多聊,转身就回到安安身边:“刚才说到哪儿了?我们给草莓杯刻名字。”
“爸爸,你看妈妈做的杯子!”安安指着苏晚面前的陶杯,杯身上刻着一圈小小的指纹,“妈妈说,这是我们一家人的指纹,永远不分开!”
苏晚笑着点头:“等烧好后,我们用这个杯子喝水,每次喝都能想到今天一起做陶土的日子。”她看向顾沉舟,眼里满是温柔,“你刚才处理工作没耽误太久,挺好。”
“现在能分清轻重了。”顾沉舟拿起刻刀,在安安的草莓杯上刻下“安”字,“以前总觉得工作不能等,现在才知道,家人的时光也不能等。”他想起安安半岁发烧时,自己在医院一边守着孩子一边开视频会,那种心被撕裂的感觉,再也不想经历了。
工坊里的气氛越来越暖,顾泽宇帮几个孩子修好了歪掉的陶坯,还在每个坯上刻了小小的爱心。有员工好奇地问:“顾泽宇,你这手艺也太厉害了,以前学过陶艺?”
“没有,”顾泽宇腼腆地笑了,“在里面学木工的时候,琢磨过手工技巧,陶土和木头有点像,都要耐心、细心,不能急。”他顿了顿,看向顾沉舟,“以前就是太急功近利,才走了歪路,现在跟着大家做手工,才明白慢下来的日子有多踏实。”
大家都没再多问,只是笑着给他点赞。顾沉舟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欣慰——员工们没有因为过去的事排挤顾泽宇,反而接纳了他,这正是家庭日想要传递的包容与温暖。
傍晚时分,大家的陶土作品陆续完成:安安的草莓杯上刻着家人的名字和指纹,顾沉舟做的小罐子上有安安的小手印,苏晚的指纹杯圆润光滑,顾泽宇则做了一套迷你的木质餐具陶塑,送给福利院的孩子们。
“这些作品烧好后,我们会放在园区的展示墙,”行政部的同事笑着说,“让大家每次来上班都能看到自己和家人的成果,心里也暖乎乎的。”
走出工坊时,夕阳正落在园区的玻璃幕墙上,镀上一层金色。安安趴在顾沉舟怀里,手里拿着刚做好的陶土草莓,嘴里念念有词:“等杯子烧好了,我要用它喝爸爸做的牛奶!”
“好,”顾沉舟抱着她,脚步放慢,“等烧好了,我们第一个用它喝水。”他看向身边的苏晚和顾泽宇,“晚上去家里吃饭,妈说炖了排骨汤。”
“不了沉舟哥,”顾泽宇摇摇头,“我答应大伯父,晚上回去陪他吃饭,顺便把给福利院孩子做的陶塑草图给他看看。”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各种陶土玩具的设计图,“我想下次家庭日,组织大家一起做陶土玩具,送给福利院的孩子们。”
“这个主意好。”顾沉舟点点头,“行政部会支持你,需要什么材料随时说。”
顾泽宇重重地应下,转身离开时,脚步比来时更轻快了。
车子驶在回家的路上,安安已经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那块粉色陶土。苏晚靠在顾沉舟的肩膀上,轻声说:“你看泽宇现在,真的不一样了,不仅工作踏实,还总想着帮别人。”
“是家庭日的功劳,也是他自己想通了。”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以前我总觉得,做老板就要铁腕,就要让员工敬畏,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凝聚力,是让大家感受到温暖和包容,让他们知道,公司不仅是工作的地方,也是守护家庭的后盾。”
他想起当初推行家庭日时,还有几个高管反对,担心影响业绩。可事实证明,员工的家庭稳了,心才能安,工作效率反而更高,顾氏的营收和客户满意度都稳步提升,连投资方都主动追加了投资。
“你以前总把所有事都扛在身上,”苏晚闭上眼睛,“现在你学会了放手,学会了平衡,也学会了依赖身边的人,这样真好。”
顾沉舟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他想起那段最难熬的日子,股价暴跌的红盘、技术泄露的恐慌、安安发烧时的哭声、苏晚收集证据时遭威胁的后怕,每一幕都历历在目。可正是那些日子,让他明白了平衡的真谛——事业不是生活的全部,家庭也不是牵绊,两者相辅相成,才能构成完整的幸福。
回到家,顾母已经把排骨汤炖好了,香气弥漫在客厅里。顾沉舟把安安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走进厨房,帮顾母盛汤。
“沉舟,今天陶土活动玩得开心吗?”顾母笑着问,“泽宇那孩子,下午还打电话问我炖排骨的秘方,说想学着做给大伯父吃。”
“挺开心的,”顾沉舟接过汤碗,“泽宇现在越来越懂事了,还想下次家庭日组织大家做陶土玩具,送给福利院的孩子。”
“这孩子,总算是走上正途了。”顾母叹了口气,“以前我还担心他会一直糊涂下去,多亏了你肯给他机会。”
顾沉舟没说话,心里却很清楚,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如果当初他对顾泽宇赶尽杀绝,或许现在自己还活在仇恨和焦虑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享受着家庭的温暖和事业的安稳。
晚饭时,安安醒了,坐在宝宝椅上,捧着小碗喝排骨汤,嘴里还念叨着:“等我的草莓杯烧好了,要给奶奶盛汤喝!”
“好,奶奶等着我们安安的草莓杯。”顾母笑得合不拢嘴。
顾沉舟看着餐桌上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满是笃定。这场关于“平衡”的修行,他走了很久,跌过跟头,犯过错误,也受过伤,但最终,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事业的战场,要用责任和担当去守护;家庭的摇篮,要用温柔和陪伴去滋养。陶土的温度,是家人间的牵挂;平衡的真谛,是不辜负事业,也不缺席亲情。
夜色渐浓,星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照亮了餐桌上的排骨汤,也照亮了一家人相依的身影。顾沉舟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身后有温暖的家庭,身前有并肩作战的伙伴,还有那颗懂得平衡与珍惜的真心。
他会带着这份领悟和责任,在战场与摇篮之间笃定前行,守护好自己最珍视的一切。而那些曾经的坎坷与磨难,都已化作陶土般温润的养分,让他在岁月的烟火气中,收获了最珍贵的幸福——陶土藏情,平衡致远,人间烟火,便是心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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