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小院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林凡晋升外门，尤其是在净溪试中取得优等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外门底层弟子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一个伪灵根，凭借诡异功法强行晋升，这让许多苦修多年却未能如愿的弟子心中颇不是滋味，也引来了诸多审视与试探。
起初几日，尚只是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背后的窃窃私语。林凡对此置若罔闻，每日只是在小院中默默运转《基础炼气诀》，打磨那暗灰色的煞力，修复经脉暗伤。
《基础炼气诀》虽粗浅，却意外地适合他此刻的状态。它不追求属性的极致，只夯实灵力根基，讲究中正平和。林凡以此法为框架，将体内那桀骜的煞力强行约束、引导，进行着最基础的周天循环。
过程依旧痛苦。煞力对这“温和”的运转方式本能排斥，每一次循环，都如同在坚韧的皮囊内驱赶一群狂暴的野兽，经脉传来阵阵撕裂感。但效果也是显着的，他对煞力的掌控力与日俱增，那暗灰色的灵力不再如最初那般躁动不安，变得稍微“驯服”了一些，虽然其本质的阴寒、腐蚀特性并未改变，反而因凝练而更显内敛的危险。
然而，资源的匮乏如同悬颈之刃。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凝气丹，对他而言近乎杯水车薪。修为进展缓慢，伤势恢复也远不如预期。
这一日，他正准备前往任务殿碰碰运气，院门却被人不客气地敲响。
“砰！砰！砰！”
力道很大，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林凡眉头微皱，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三名外门弟子，皆身着青衣，为首一人身材高壮，面容倨傲，修为在练气五层巅峰，另外两人则是练气四层。林凡认得这为首之人，名叫赵乾，在外门底层弟子中颇有恶名，据说与某位执事有些远亲关系，平日里惯会欺压新人。
“有事？”林凡语气平淡。
赵乾上下打量了林凡一番，目光在他那依旧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你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靠歪门邪道混进外门的林凡？”
林凡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赵乾见他如此镇定，心中莫名有些不快，冷哼一声：“听说你在净溪试里捡了便宜，得了优等？想必宗门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吧？新人要懂规矩，孝敬一下师兄们，以后在外门，也好有个照应。”他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索要灵石或丹药。
另外两名弟子也抱着臂膀，狞笑着围了上来，隐隐封住了林凡的退路。
周围已有一些弟子被动静吸引，远远围观，却无人上前，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林凡看着赵乾伸出的手，又扫了一眼另外两人，缓缓开口：“没有。”
赵乾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伪灵根的废物，也敢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外门的规矩！”
话音未落，他身旁一名练气四层的弟子已然迫不及待，狞笑一声，一拳便朝林凡面门捣来！拳风呼啸，带着土黄色的灵力光泽，显然是修炼了某种增强力量的粗浅功法。
这一拳速度不快，力道却沉猛，意在立威，并未留手。
围观人群中发出几声低呼，似乎已预见林凡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下场。
然而，林凡站在原地，动也未动。直到那拳头即将临体，他才微微侧头，间不容发地避开拳锋，同时右手如同鬼魅般探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扣住了那弟子的手腕！
那弟子只觉手腕一紧，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道瞬间透入，整条手臂的灵力运转骤然一滞！他大惊失色，想要挣脱，却骇然发现对方五指如同生根，纹丝不动！
林凡眼神冰冷，扣住对方手腕的右手微微发力，向下一拗！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那弟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被林凡随手一甩，踉跄着跌倒在地，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哀嚎不止。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赵乾和另一名弟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围观的弟子们也愣住了，场面一片寂静。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虚弱不堪的新人，出手竟如此狠辣果决！
林凡甩了甩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平静地看向赵乾：“还有事？”
赵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惊又怒。他看得出，林凡刚才那一扣一拗，动作简洁狠辣，对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绝非普通练气四层弟子所能为！尤其是那透体而入的冰冷力道，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
“好！很好！”赵乾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涌动，“看来不打断你几条腿，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周身土黄色灵力暴涨，练气五层巅峰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压迫向林凡！同时，他脚下发力，地面微微一震，整个人如同蛮牛般冲向林凡，双拳齐出，带起沉闷的破空声，直取林凡胸腹！正是他赖以成名的《莽牛拳》！
这一击，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他显然已动了真怒，不再留手。
面对这凶猛一击，林凡眼神微凝。他伤势未愈，灵力总量远不如对方，硬拼绝非上策。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格挡。在赵乾双拳即将及体的瞬间，他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左后方滑出半步，险之又险地避开拳锋，同时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体内那暗灰色的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压缩于指尖！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气息外泄，只有指尖周围空气微微的扭曲，以及一股内敛到极致的阴寒与死寂！
无名战技——凝煞指！
在赵乾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因扑空而身形微滞的刹那，林凡的指尖，如同毒蛇出洞，无声无息地点向赵乾的肋下！
快！准！狠！
赵乾心中警铃大作，想要闪避已是不及，只能疯狂运转灵力护住肋下。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刺破皮革的声响。
林凡的指尖，轻易地洞穿了赵廉仓促间凝聚的土黄色灵力护甲，点在了他的肋骨之上！
“呃！”
赵乾身体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只觉一股极其阴寒、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诡异力道，如同冰锥般瞬间透入体内，所过之处，经脉冻结，灵力溃散！肋骨处传来钻心的刺痛与麻木，仿佛那一片区域的生机都在迅速流逝！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蜷缩着身体，不住地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另一名弟子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上前，连滚爬爬地跑到赵乾身边，却发现赵乾气息微弱，浑身冰冷，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林凡收回手指，指尖一缕淡淡的灰气悄然散去。他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赵乾和那名吓破胆的弟子，又扫了一眼周围鸦雀无声的围观人群，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平静地走回小院，“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才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一指？”
“赵乾可是练气五层巅峰啊！”
“那是什么指法？好诡异！好毒辣！”
“这林凡……到底是什么来头？”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忌惮。
院内，林凡背靠着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右臂传来阵阵酸麻，刚才那一指，几乎抽空了他恢复不多的三成煞力，对经脉负担也不小。
但他眼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他知道，今日之后，在这外门底层，将无人再敢轻易将他视为可欺的废物。
煞刀已露锋芒，虽未饮血，却足以震慑宵小。
他走到院中石凳坐下，再次闭上双眼，开始运转《基础炼气诀》，恢复消耗的煞力。
外门的规矩？他不懂，也不屑去懂。
他的规矩，便是活下去，变得更强。
任何拦路者，皆是他砺煞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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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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