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苏清月对规则流向的敏锐感知和林小满那总能歪打正着的“危险直觉”（“我觉得往这边走肯定找不到任何线索！”），两人在这片末日废土中艰难跋涉了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天空永恒的混沌色彩和大地不间断的震颤哀鸣。
她们避开了几波完全疯魔、只知道破坏的生灵（有人形，也有奇形怪状的妖兽），绕过了几处规则彻底塌陷、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区域。苏清月不时需要动用力量稳定周围小范围的规则，抵挡那些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脸色越来越苍白。林小满则负责用她那独特的“反向雷达”探测前方——“我打赌前面那片看着挺平静的洼地，绝对没有埋伏着能一口吞掉我们的变异食人花！”——结果往往是洼地真的炸开，窜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至少让她们有所准备。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凝固的黑色能量构成的、如同荆棘丛林般的诡异地带后，她们抵达了苏清月感知中能量乱流最为狂暴的区域。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仿佛整个世界的伤口。坑洞边缘不断崩塌，浓郁的、如同沥青般粘稠的暗红色能量从中翻滚涌出，直冲混沌天幕。这些能量并非纯粹的死物，其中夹杂着无数扭曲的面孔、破碎的嘶吼、癫狂的意念，仅仅是靠近，就让人头晕目眩，心智动摇。
而在这坑洞的最中心，悬浮着一个难以名状的“物体”。
它像是一颗搏动的、巨大的、由纯粹混乱构成的黑色心脏，表面不断浮现又湮灭着各种恐怖的景象——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修士走火入魔、凡人相互残杀……无数世界的负面在此汇聚、发酵。无数条由精纯怨念和规则碎片构成的“血管”从这颗“心脏”延伸出去，扎根于虚空，疯狂抽取着这个残破世界最后的生机，同时也将更多的混乱与疯狂泵送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就是它……”苏清月声音微颤，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混沌意识的核心……它……它在以这个世界的绝望为食，同时也在加速世界的死亡！”
林小满看着那颗光是注视就让她san值狂掉的“黑色心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玩意儿……长得也太不讲究了吧！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核心！”
然而，更让她们震惊的发现还在后面。
随着苏清月强忍着不适，调动全部感知力去解析那颗核心周围最本源的规则信息时，一些破碎的、却无比熟悉的“痕迹”被她捕捉到了。
那是一些……残留的、扭曲的、但依稀可辨的……系统指令的碎片！以及一种……类似于她们所绑定的系统，但却更加粗糙、僵化、充满bUG的运行逻辑！
“这……这是……”苏清月瞳孔骤缩，一个惊人的猜想浮上心头。
她立刻将感知聚焦，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剥离那些狂暴的负面情绪和混乱规则，追溯那最底层的逻辑构成。
片刻之后，她猛地收回感知，脸色煞白，不是因为消耗，而是因为得出的结论。
“林监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恍惚和彻骨的寒意，“我……可能知道这个‘混沌意识’是怎么来的了……”
林小满心头一跳：“怎么回事？”
苏清月指向那颗搏动的黑色心脏，语气沉重：“它的最底层……残留着极其古老的、模仿……或者说，盗用了我们所绑定系统底层架构的……劣质程序代码！”
“什么？！”林小满差点跳起来，“盗版系统？！”
“不止是盗版……”苏清月眼中充满了荒谬感，“这个程序的核心指令……是【汲取众生愿力与潜能，无限提升世界能级与个体实力】……”
林小满瞬间就明白了，脱口而出：“我靠！这不就是那种‘开局签到就无敌’、‘呼吸都能变强’的……私服作弊器？！还是自带病毒的那种！”
“可以这么理解。”苏清月艰难地点点头，“这个世界的‘天道’，或者说某个存在，试图走捷径，模仿……甚至窃取‘天道公司’的技术，制造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能够强行提升世界和个体力量的‘系统’。但它无法处理因此产生的海量数据冗余、规则冲突和……智慧生灵在无限膨胀欲望下产生的极致负面情绪。”
她看着那颗吞噬一切的黑色心脏，仿佛看到了一个文明在贪婪和捷径下的最终结局：“这些无法处理的‘错误数据’、‘规则垃圾’和‘负面情绪’不断堆积、变异、最终……产生了自我意识，反噬了创造它的世界和生灵。它，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自己创造出来的……怪物！”
“自己作的死，含着泪也要作完？”林小满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骨窜上来，“合着咱们这次不是来打外来入侵的病毒，是来帮一个把自己玩脱了的‘程序员’收拾烂摊子？！”
她看着那颗不断泵出绝望与疯狂的黑色心脏，心里五味杂陈。愤怒于这个世界的“天道”如此愚蠢和贪婪，悲哀于这亿万生灵沦为贪婪的牺牲品，更有一股无名火涌向那似乎无处不在、却又管理不善的“天道公司”——你们的技术是怎么被窃取和滥用的？就没有点安全防护吗？！
“怪不得它对预言和规则能力抗性那么高……”林小满喃喃道，“它本身就是由规则错误和负面情绪构成的，我们的力量某种程度上和它同源，甚至可能被它污染……”
苏清月补充道，语气凝重：“而且，它很可能将我们视为……‘正统系统’的代表，是来‘清理’它的。这会更进一步激起它的对抗和吞噬欲望。”
任务难度，再次飙升。
她们不仅要面对一个强大的、能污染能力的怪物，还要面对一个因自身错误而陷入绝望和疯狂的世界意志的残留敌意。
林小满盯着那颗“黑色心脏”，沉默了许久。
然后，她突然嗤笑一声，笑容里带着点嘲讽，又带着点豁出去的释然。
“行吧……真相大白了。”
“甲方（天道公司）技术泄露，导致客户（这个世界的天道）自己搞出了个无法控制的怪物，把自己家都快炸没了。”
“现在甲方派咱们这两个‘金牌售后’来擦屁股。”
她叉着腰，对着那颗心脏，也像是对着冥冥中的“天道公司”喊道：
“这项目，我们接了！”
“不过，等干完这票，劳务费得加倍！精神损失费也得算上！”
喊完，她转向苏清月，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苏工，情况清楚了。这玩意儿是‘内鬼’和‘病毒’的结合体，软硬不吃还可能反过来感染我们。”
“硬刚估计不行，得想个巧法子。”
“咱们得找到它的……‘逻辑漏洞’或者‘底层冲突’。”
苏清月看着林小满那即使在绝境中也能迅速找到刁钻角度的样子，心中的沉重似乎也消散了一些。她点了点头，重新凝聚精神：
“我需要更近距离地观察它的核心代码结构，寻找……不兼容的指令，或者……未被完全吞噬的、这个世界原本的‘天道’残留。”
救世之路，在揭示了残酷的真相后，变得更加艰难，却也更加清晰。
她们要做的，不是毁灭，而是……在一团巨大的、充满敌意的“乱码”中，找到那个能让其自我崩溃的“删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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