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极不稳定的纯白色光柱，如同一个患有严重肠胃炎的传送门，把三人颠簸簸簸、晕头转向地“吐”了出来。
脚踏实地（暂时）的瞬间，林小满甚至没来得及抱怨这糟糕的“交通体验”，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倒吸一口凉气，把所有的吐槽都噎回了喉咙里。
他们身处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伟殿堂。这里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目光所及之处，是无限延伸的、由无数流淌着璀璨数据光流的规则网格构成的虚空。无数道粗细不一、色彩各异的数据洪流，如同宇宙星河般在这些网格间奔腾流淌，发出低沉而浩瀚的嗡鸣。这里，就是“天道公司”的心脏——主系统核心机房！
然而，这颗“心脏”此刻正遭受着致命的侵蚀！
大片大片的区域，原本清澈有序的数据光流被一种粘稠、漆黑、不断蠕动变幻的混沌物质所污染、吞噬！那混沌物质如同活物，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绝望、怨恨、愤怒等负面气息，它所过之处，规则网格扭曲、断裂，数据光流被染黑、同化，发出刺耳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哀鸣！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无边的混沌深处，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和破碎的世界景象一闪而逝——那正是工号9527所说的，无数被系统“优化”掉的宿主和小世界残留的怨念！
“我……我去……”林小满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那点“反向预言”在这玩意儿面前，简直像幼儿园小朋友的呓语。“这……这就是‘混沌意识’？这规模……这压迫感……甲方这到底是欠了多少血债才养出这么个庞然大物？！”
苏清月脸色煞白，她残破的系统在此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几乎完全停滞，但那股纯粹的、毁灭性的恶意，依旧让她感到阵阵心悸。“它……它在吞噬规则本身……速度……很快……”
赵奕更是感觉呼吸困难，他赖以生存的武学直觉在这里完全失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天地倾覆、万物归墟般的渺小与无力感。他紧紧握着千钧棍，指关节发白，声音干涩：“师父……此物……非人力可敌……”
就在他们被这末日景象所震撼时，几个穿着印有“tech Support”（技术支援）字样t恤、脸色惨白如纸的管理员，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他们面前，为首的就是那个带着哭腔的工号9527。
“大佬！你们可算来了！”工号9527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那片不断扩张的混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就……就是那玩意儿！我们的‘秩序壁垒’和‘数据净化程序’一靠近就被它吃了！技术总监墨菲斯大人亲自带队尝试强行隔离，结果……结果差点被它反向侵蚀了核心代码，现在还在抢救呢！”
林小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混沌的边缘，有几片区域闪烁着微弱的、试图构建防御网的白光，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被黑色的潮汐吞没。
“这么猛？”林小满眉头拧成了疙瘩，“你们就没有点……大杀器？比如什么‘终极格式化’、‘规则重启’之类的？”
另一个戴着厚底眼镜的管理员哭丧着脸回答：“有是有……但不敢用啊！‘终极格式化’是针对整个主系统的，用了咱们全都得玩完！‘规则重启’需要至少百分之三十的纯净核心区域才能发动，现在被侵蚀率已经超过百分之四十了，而且还在快速上升！根本来不及！”
苏清月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也就是说，必须先将侵蚀率压制到百分之七十以下，才能启动‘规则重启’？”
“对对对！”工号9527猛点头，“但问题是，我们所有的常规手段都对它无效！它就像……像一种针对我们整个系统架构的……终极病毒！”
林小满看着那片不断蚕食着秩序与数据的混沌，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玩意儿看起来就不像能讲道理的样子，她的“反向预言”上次对超级AI有效，是因为AI本身有逻辑，可这“混沌意识”完全是一团混乱的、充满恶意的能量聚合体，它听得懂人话吗？或者说，它在乎吗？
她试探性地，对着那片混沌的边缘，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赌你……肯定不想变得更混乱一点……”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温和”的反向试探了。
然而，预想中的“反向变得有序”并没有发生。那片被针对的混沌区域，只是微微蠕动了一下，仿佛打了个嗝，然后……侵蚀速度似乎……更快了一丝丝？
工号9527差点当场晕过去：“大佬！别！别刺激它啊！它好像……对你的能量有反应！但好像是……负面反应？！”
林小满：“……”
好家伙，她的“反向预言”第一次遭遇滑铁卢，不仅没效果，还特么成了混沌的“营养剂”？！这算什么？反向毒奶对混乱阵营是增益bUFF？！
苏清月立刻分析道：“它的本质是‘混乱’与‘负面’，你的‘反向预言’本身也带有一定程度的‘规则扰动’和‘不确定性’，可能……与它的底层属性有部分同源，无法形成有效克制，甚至可能被它利用。”
林小满傻眼了。合着她最大的依仗，在这儿不好使了？那还玩个屁啊！
“那……那怎么办？”她看着那片越来越大的混沌，感觉功德值和返乡梦都在离自己远去，“总不能让我们徒手上去跟这团‘黑色史莱姆’肉搏吧？”
一直沉默的赵奕，忽然指着混沌深处那些偶尔闪过的痛苦面孔，沉声道：“师父，苏姑娘，你们看……那些面孔……似乎……并非全然麻木，偶尔……会流露出挣扎之色……”
苏清月闻言，凝神望去，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明白了……这‘混沌意识’并非铁板一块。它是由无数独立的怨念被迫聚合而成，内部必然存在冲突和……缝隙！如果我们能……与其中尚未完全泯灭的个体意识建立联系，或许能从内部……瓦解它？”
林小满眼睛一亮！
对啊！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怕是敌人的敌人！
这活儿她熟啊！上辈子没少干！
“有道理！”她一拍大腿，“这玩意儿就是个‘怨念有限公司’，里面肯定有对‘总公司’（天道系统）不满，但也不想跟着公司一起破产的‘前员工’（尚有意识的怨念）！咱们得想办法策反它们！”
但这个“策反”怎么搞？
她看向苏清月。
苏清月明白她的意思，尝试集中精神，向混沌深处发送了一道微弱的、带着安抚与询问意味的精神波动。
然而，这道波动如同石沉大海，瞬间就被无边无际的混乱和恶意吞噬了，连个涟漪都没激起。
“不行……”苏清月脸色更白，摇了摇头，“我的精神力太弱，无法穿透它的外层防御，也无法在它的干扰下精准定位那些尚存意识的个体。”
工号9527在一旁急得直跳脚：“那怎么办？！时间不多了啊大佬们！”
林小满看着那片咆哮蔓延的混沌，又看了看身边虚弱但眼神坚定的苏清月，一脸凝重但毫不退缩的赵奕，还有这几个快要吓尿裤子的管理员……
一股莫名的狠劲涌了上来。
“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啐了一口，眼神变得锐利，“苏工一个人不行，那就加上我！我的‘反向预言’不是跟它有点‘同源’吗？那正好！我用它来当‘破城锤’和‘扩音器’！”
她看向苏清月，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苏工，我负责用‘反向预言’强行在混沌外壳上撕开一道口子，并且放大我的‘精神喊话’！你负责精准定位那些有可能被策反的‘员工’，并把我们的‘招聘条件’传递进去！咱们再试一次！”
苏清月看着林小满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赵奕立刻上前一步：“师父，苏姑娘，弟子为你们护法！”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规则层面的对抗中做些什么，但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他也要站在她们身前！
工号9527和其他管理员看着这三人视死如归（？）的架势，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操作着控制台，将周围所能调集的最后一点纯净能量汇聚过来，为她们提供微弱的支援。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将升级后的【乌鸦嘴（中级）】催动到极致，目光锁定那片翻涌的混沌，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她职业生涯中最大胆、最疯狂的一次“反向预言”——
“我宣布！你这团黑漆漆的大家伙，内部绝对铁板一块，团结友爱，没有任何一个成员会对我们提出的‘带薪休假、五险一金、以及干掉黑心老板（指混沌主体意识）后独立创业’的计划感兴趣！我们也绝对没办法把这话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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