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霓虹在两人眼中晕成斑斓的光。
她们跌跌撞撞穿梭在清吧之间，碰杯声、笑声与跑调的歌声混在一起。
到最后，两人肩搭着肩歪在街边，对着路灯影子比耶，笑出眼泪还不忘互相吐槽对方五音不全。
直到巡逻民警打着电筒走过来，这才像两只被拎起的醉猫，挂在对方身上咯咯直笑。
夜风裹着酒香，沈云溪瘫坐在警车里，脸颊发烫，心里却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原来放纵不是堕落，而是把长久以来被规训的自己，狠狠揉碎又重新拼贴的过程。 今晚，她终于尝到了自由的滋味。
*
商业酒会上，各界大佬齐聚一堂。
周澄作为新兴游戏公司老板，本无意参加，但碍于发起人是尹家，若不给面子，恐怕又要被周先礼批评。
“我总觉得尹家这场酒会醉翁之意不在酒，与其说是找商业合作伙伴，不如说目标就是你。”
薛鹤翎推了推周澄，语气带着调侃，“你刚进场，尹家老爷子就一口一个‘女婿’叫得亲热。刚才在台上宣布酒会开始时，还当众透露你和尹雪琳的订婚安排，这阵仗，真让人尴尬得脚趾抠地！”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总不能一直冷着脸，让人觉得你不近人情吧？就算不想答应，也得做做样子，等过了这阵再说？”
周澄瞥了他一眼，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知道。”
薛鹤翎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刚刚好像看到顾沉宴了。这家伙回国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出国几年，整个人都变得生分了。”
周澄正为自己的事心烦，随口应付：“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行吧。”薛鹤翎轻碰了下酒杯，目光突然朝远处示意，“尹美女来了，你们聊聊。”
周澄抬眼，见尹雪琳正款款走来，本能地想避开。
“周澄，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尹雪琳拦住他，语气柔和，“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楼上有安静的包间，我们去那儿谈，方便些。”
周澄凝视她片刻，最终点头：“好，走吧。”
他确实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也意识到每次面对逼婚就冷脸抗拒不是长久之计。
有些话，确实该坦开说清楚。
就像顾沉宴之前提醒的，若不妥善解决上一段感情的遗留问题，又如何开启新的感情？
到最后，受伤、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
周澄进入包间，听着身后尹雪琳关门的声响，随意地瘫坐在沙发上。
“你要找我聊什么？”
尹雪琳站在茶水台前，修长的手指握着酒瓶，缓缓往两个酒杯里倾倒红酒，酒液在杯壁蜿蜒，宛如她此刻翻涌的心思。
“你去京北是为了找沈云溪吧？”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周澄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是，怎么？你介意？”
尹雪琳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知道我其实没有立场责怪你，毕竟我们还没订婚，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周澄陷入沉默，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尹雪琳自嘲地轻笑一声，垂眸掩饰住眼底的黯然，“其实我更怕你不回来，不过想到沈云溪那倔强的性子，她不是那种会轻易回头的人。”
周澄嗤笑一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夜景，“你想多了，我去找她，不过是找她算账，可不是为了和好。”
尹雪琳听出他话语里的咬牙切齿，趁着男人背对自己的时机，从手包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指尖微微颤抖着往两个酒杯里各加了些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将药瓶塞回包里，心中五味杂陈。
“哦，是吗？那最好了，那看来我们的订婚还是有机会继续的。”她端起酒杯，垂眸掩住眼底的黯然，声音刻意放得平淡。
周澄转身看向她，顿了顿，“尹雪琳，你很想跟我结婚吗？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吧？”
尹雪琳端酒杯的动作顿了一下，杯中的红酒晃出危险的弧度：“自然知道，商业联姻嘛，不都是一开始没有感情基础的吗？”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指甲在杯壁刮出细微的声响。
周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坚定地看向尹雪琳：“但是我觉得我们和其他商业联姻的人不一样。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心里那些关于沈云溪的情绪乱成一团麻，只有理清了，我才能考虑联姻的事。”
尹雪琳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她强装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带上一丝颤抖：“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取消这场订婚？”
周澄别过脸，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冷淡：“订婚还没开始，谈不上取消。”
尹雪琳突然冷笑出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五年前，你爷爷被沈云溪婶婶杀死，紧接着沈云溪失踪，那段时间你整个人都失了魂。”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她，从来没真正放下过你们的关系。”
她顿了顿，逼近一步，“或者说，一开始你就在纠结，等她消失了，你才开始害怕、后悔，对吗？”
周澄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你说得不准确。”
尹雪琳端着酒杯缓缓靠近，眼中满是审视：“口口声声说要理清，却还在嘴硬。连自己都骗，怎么可能理清？”
周澄皱起眉头，一把接过她递来的酒杯：“我的事没必要跟你解释。总之，让你爸别催着立刻订婚，我现在心里太乱。你肯定也不想我带着满心纠结和你在一起吧？”
尹雪琳目光闪烁，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那你要我等多久？”
周澄仰头喝了一口红酒，喉结上下滑动：“很快，等我把和沈云溪的事情弄清楚就好。”
尹雪琳突然神色一凛，声音带着几分尖锐：“如果你在剧组再次见到沈云溪这件事，发生在我们结婚后，你还会想着去弄清楚那些所谓的事情？去填补你心里的遗憾？”
“不可能！”
周澄回答得斩钉截铁，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红酒顺着嘴角滑落，滴在昂贵的西装上。
尹雪琳呵了一声，将剩下的红酒全部喝完，玻璃杯重重砸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垂眸看着杯底残留的酒渍，五年的等待与隐忍在这一刻翻涌成酸涩的浪潮。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在心底苦笑。
早该强硬些，在他没重新陷进沈云溪的漩涡前就把婚约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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