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
斜阳将徐府后院染成一片昏黄，假山池塘旁，徐墨身着玄色锦袍，手中握着一把饲料，随意地撒入池中。
霎时间，数十尾五彩斑斓的锦鲤如流云般涌来，猩红、靛蓝、鎏金交织的鳞片在水面翻涌，煞是好看。
徐墨倚靠着汉白玉栏杆，目光却透着几分思索之色。
自从卡在中天位这个瓶颈，他尝试过无数方法：与人对练，服用的人参、丹药。
可即便内力早已达到容纳极限，丹田处那层无形的屏障却始终无法突破。
烦闷之下，这些五彩斑斓的锦鲤倒是缓解了他的心情。
忽有脚步声传来，一名年轻武将从前院匆匆赶来，在侍卫的严格盘查后，方才踏入后院。
见到徐墨正在喂鱼，他立刻收住脚步，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徐墨又抓起一捧饲料撒下，可这次，锦鲤们只吃掉最上层的部分，便纷纷围在饲料旁，不再进食。
它们时而摆尾搅动水花，时而翕动鱼鳃吞吐水流，却始终徘徊不去。
徐墨眉头微蹙，盯着这些反常的鱼儿，若有所思。
“大人，太大了……”那武将小心翼翼地开口。
徐墨回过头扫了他一眼。
只见对方脸上堆满谄媚的笑，眼神中却藏着几分讨好与紧张：“这些鱼儿，吃不惯这些大颗粒的饲料，您换平日里喂的小些的试试？”
徐墨下意识摩挲着手中的饲料袋。
这些饲料，是有人听闻他喜爱逗弄锦鲤，特意从千里之外寻来的稀罕物。
就像当初他刚被封为检校太师时的光景，听说他喜好功法——无数人挤破脑袋，将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法送到府上。
巴戾夫，便是在那时得了他的赏赐。
“大明王功！”徐墨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套功法。
无他，那功法上限实在太高，直指大天位，刚开始他还纳闷，怎会有人舍得送出如此珍贵之物？
翻开才明白，这功法看似强大，却于寻常人而言，形同鸡肋：非天生神力者不可练！
巧了，天生神力的巴戾夫，简直是为这功法而生。
短短几年，便一跃成为中天位高手。这份天赋，就连徐墨见了，也忍不住心生嫉妒。
一声“大人”将徐墨思绪拉回。
几名侍女端着银盘上前，盘中盛放着平日里喂鱼的小颗粒饲料。
徐墨抓起一把撒入池中，锦鲤们顿时欢快地争相啄食，水面再次泛起层层涟漪。
“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徐墨头也不回，淡淡问道。
年轻武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末将是来汇报军情。”
“军情？”徐墨嗤笑一声，转过身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一个小小的营指挥使，能有什么军情值得汇报？”
话音未落，那武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青石板上：“末将斗胆，此次前来，是想请太师给末将一个差事！”
“差事？”徐墨冷笑，眼中满是轻蔑，“你能做什么？河北魏博军反叛，陛下召集悍将平叛，你可有那份勇力？”
“攻城掠地、开疆扩土，你可有这般谋略？”
说到此处，他忽而一顿，语气中尽是嘲讽，“若说修筑宫殿、广征劳工……倒勉强算得上你的强项。”
年轻武将的额头紧贴地面，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决然：“末将自知能力微薄，但只求太师给末将一个机会！末将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徐墨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在他看来，这种没本事却想靠谄媚求富贵的人，实在不值一顾。
若不是念在对方好歹是个军官，他早就命人将其轰出去了。
“昨夜，汴州四门守备军指挥使暴毙！”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让徐墨迈出的脚步陡然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走眼了……你胆子倒是不小，一个营指挥使竟敢袭杀军指挥使，就不怕陛下灭了你的满门？！”
年轻武将咬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该死！克扣军饷，害我手下兄弟活活饿死……”
“够了。”徐墨不耐烦地打断他。在这乱世之中，悲惨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他早已见怪不怪。
况且，能做到营指挥使，早已脱离了底层军官的行列。
不过，这份胆识倒是让徐墨多看了他几眼。
但这世界上有胆子的人从来都不少，而既有胆子又有能力的，才是真正的可用之才。
若他有这份能力，善加培养，或许能成为一枚不错的棋子。
“浮躁了点，身上的担子也轻了点！”徐墨背过身，望着池塘中悠然游动的锦鲤，语气平静，却暗藏深意，“回去吧。”
年轻武将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青砖上：“谢太师！谢太师！”
待他离去后，徐墨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军指挥使暴毙，空缺自然会从两名副军指挥使中选拔；而副军指挥使空出来，便轮到营指挥使们上位。
那年轻将领也清楚，有了他这句话，这个位置多半是稳了。
不过，一个副军指挥使对于徐墨而言，倒是没有多大用处，可他要是有能力再往上爬，徐墨也不介意再推他一把。
这些年，他在军中、朝堂各处布下的暗子，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
他并不指望这些暗子全部发挥作用，只要有那么几个能在关键时刻响应，便够了。
而他自从被朱温表为检校太师，与朱友珪之间的情谊，就如这即将落下的太阳，光芒逐渐黯淡。
世事无常，朱温为了对徐墨又是放权又是升官，甚至给了他进入大唐武库的机会。
而他也在那发现了合适自己的功法——阳炎诀。
这是原大唐宗室修炼的功法，据说修炼至大成，周身能环绕焚尽万物的烈阳。
重利之下，人心思变。
当朱友珪看到徐墨得到如此封赏，两人之间的信任便出现了裂痕。
朱友珪的眼神不再如往昔那般，猜忌与防备逐渐取代了信任。
检校太师，虽说只是一个虚衔，但却将徐墨抬到了大梁最有权势的人之一的位置。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官位没有实权，只能迎来表面上的尊敬。
可徐墨不同，他既有令人敬畏的官位，又手握兵权。
这几年，不少人看到他的权势，如同刚才那个年轻将领一般，纷纷挤破脑袋暗中拜在他的门下。
庭院中，夜风呼啸而过，吹得廊下的铜铃叮当作响。
月不知何时升起
徐墨望着夜空中那轮残月，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大梁的命运，就如同这残月，看似高悬天际，实则已现颓势。
剧情开始，大梁可没几年光景了。
可大梁太大了，大到他布局多年，大到他不想让晋国全部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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