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国境内,北伐的号角已经吹响,整个乾国如同战争的机器开始隆隆运转。
而在洛阳城的阴影之下,另一场暗中的厮杀也骤然加剧。
洛阳城,南市,一家名为“南路驿”的货栈。
后院密室,灯火摇曳,映照着几张焦灼不安的脸。
为首者名叫罕勒,化名王掌柜,在此经营已有两年,实则是漠北设在乾国都城级别最高的谍报头目之一。
他身材粗壮,面容与中原人无异,但一双深陷的眼眸中,却闪烁着草原狼一般的警惕与凶悍。
“消息确认了吗?”罕勒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确认了,首领。”下手一个精干的年轻人低声道,他混迹于市井,以帮闲为生,消息灵通。
“皇宫方向虽无明诏发出,但信使进出频繁,马蹄声至凌晨未绝。”
“我们安插在工部军器监的一个暗线,昨夜传出最后一条消息,提及‘北伐械用’的加急调单,随后便失去了联系……恐怕……”
另一人补充道:“城内军营,今日起已严禁无故外出,有军官开始核对兵员名册、查验马匹鞍具。种种迹象表明,乾国皇帝……要动手了!”
室内一片死寂,众人心下皆是一颤。
罕勒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碗震落在地,摔得粉碎:“中原皇帝!好狠的手段!”
他们原本以为,乾国新立,百废待兴,至少会休养生息一两年。
他们这些探子可以从容活动,继续编织情报网络,甚至可以寻找机会在漠北南下时,在乾国内部制造混乱。
却没想到,徐墨如此果断,抢先于漠北率先发动北伐!
“大人,我们必须立刻将消息送出去!否则,王庭毫无准备,乾军一旦出兵,后果不堪设想!”年轻人急切道。
罕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洛阳四门必然已加强盘查,大规模传递消息已不可能。
罕勒目光扫过地图,急令道:“我们必须分头突围,将消息送回王庭!”
他指向“灰鸟”:“你扮作商贾,走淮西,绕道山东,从沧州一带寻机渗透,目标进入漠北控制的蓟州,再转往幽州。”
随即又对“石狐”下令:“你走河东,借吕梁险峻向北穿插,直抵瓦桥关一线。你身手最好,不惜代价也要偷越关防,进入幽州地界!”
他最后厉声叮嘱:“乾国一统,关隘尽在其手。你等利用其防线缝隙,不惜一切,务必将密信送至幽州留守或王后面前!若事不可违,即刻毁信,宁死不降!”
“是!”两名被点到名的探子肃然领命。
“其余人等,”罕勒目光扫过剩下的人,“分散行动,为两人吸引乾军。”
众人闻言,心下皆是一沉,随后一睁眼,满是决然之色。
安排已定,众人立刻行动。密信是用特殊的药水写在羊皮内侧,卷成细卷,塞入中空的马鞭杆或发簪之中。
他们迅速更换了装束,打扮成行商、脚夫。
夜色渐深
罕勒牵着一匹驮着杂货的驽马,混在清晨出城的人流中,走向北门。
城门口的守军果然比平日多了数倍,而且眼神锐利,对出城人员的盘查格外仔细,尤其是携带行李的男子。
“站住!干什么的?路引!”一名队正军官拦住了罕勒。
罕勒陪着笑脸,递上路引:“军爷,小的是南路驿的掌柜,姓王。这不,老家捎信来说老母病重,急着回去看看,带点药材和土产。”他指了指马背上的货物。
军官仔细查验路引,又翻看了他的货物,没有发现异常。
就在罕勒心中稍定,准备牵马离开时,军官忽然道:“等等,你这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罕勒心头一凛,他自认官话已经说得极好,没想到还是被听出了细微差别,连忙道:
“军爷好耳力,小的自幼在北边跑生意,口音是杂了些。”
军官闻言,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忽然挥了挥手:“来人,搜身!仔细点!”
两名士兵上前,开始对罕勒进行搜身。罕勒心中杀机涌现,但知道此时动手,必死无疑,只能强行忍耐。
士兵搜遍全身,甚至脱掉了他的鞋子检查,依旧一无所获。密信,被他藏在了马鞍的夹层里。
军官似乎有些失望,摆了摆手:“走吧。”
罕勒心中长舒一口气,牵马便要走。
“等等!”那军官忽然又叫住了他,走到驽马旁边,拍了拍马鞍,“这鞍子看起来不错,卸下来看看。”
罕勒的血液瞬间几乎凝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门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只见一队黑衣黑甲,腰佩狭长弯刀的骑兵,如旋风般冲至城门!
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十余骑,但煞气冲天,为首者高举一枚玄铁令牌,厉声喝道:
“奉旨!皇城司缉拿漠北细作!封闭四门!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格杀勿论!”
“皇城司!”人群中响起惊恐的低语。这个新成立的机构,虽时日尚短,但其成员皆出自皇帝徐墨的亲信暗卫以及军中百里挑一的精悍之士,手段酷烈,权柄极大,早已令人闻风色变。
罕勒脸色瞬间惨白!皇城司此时出现,意味着中原皇帝不仅决定了北伐,更已经动手清洗内部的漠北眼线!
自己的据点,恐怕早已暴露!
那盘查的军官也吓了一跳,立刻指挥士兵驱散人群,关闭城门。
罕勒趁乱,想要强行冲出去,但皇城司的骑士已经如同鬼魅般散开,控制住了城门通道,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
他看到,那名手持令牌的皇城司头领,目光如鹰,正落在他和那匹驮马上!
“拿下那个商人!”头领遥遥一指。
罕勒知道再无侥幸,猛地一脚踢向驽马的腹部,驽马受惊,嘶鸣着冲向皇城司骑兵,制造混乱。
同时他身形暴起,如同大鸟般向旁边民居的屋顶掠去!他必须逃!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哼,果然有鬼!放箭!”皇城司头领冷喝。
数支弩箭破空而来,罕勒人在半空,挥动袖中短刃格挡,叮当声中,还是有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大腿。
他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趔趄,但仍强提一口气,翻上了屋顶,向着城北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呼喊声、马蹄声响成一片。
罕勒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过人的身手,在街巷屋顶间穿梭,试图摆脱追兵。他大腿上的箭伤血流不止,但他顾不上了。他必须出城!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潜行到靠近城墙的一处偏僻坊市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绝望。
城墙之上,火把如龙,甲胄反射着寒光,巡逻的士兵增加了数倍不止。
城墙之下,原本一些可供攀爬或钻行的隐秘角落,都被新增的岗哨和拒马堵死。更有小队骑兵在城墙外围反复巡弋。
全城戒严!如同真正的铁桶一般!
他尝试了几次,甚至冒险试图从一段防守相对薄弱的排水暗渠潜入,却发现暗渠出口已被铁栅封死,并有士卒看守。
“完了……”罕勒靠在一处废弃宅院的断墙后,大口喘息着,伤口传来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阵阵袭来。
他听着外面街道上不时传来的呵斥声以及兵甲碰撞声,知道皇城司正在全城搜索。
他想起“灰鸟”和“石狐”,不知道他们是否在自己引发骚动前就已经出城。
接下来的两天,对洛阳城内的漠北探子而言,如同噩梦。
皇城司显然掌握了相当准确的情报,抓捕行动精准而高效。
一家家商铺被查抄,一个个“潜伏者”从市井、码头、甚至是低级官吏中被揪出。激烈的抵抗在城中多处爆发,但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罕勒东躲西藏,数次与搜捕的皇城司探员擦肩而过。
但他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络,在乾国皇帝这雷霆万钧的打击下,彻底土崩瓦解。
第三天夜里,罕勒藏身之处——一座破旧的土地庙,终于被发现了。包围他的,是那名在城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皇城司头领,以及数十名精锐。
罕勒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撕下衣襟,裹紧腿上的伤口,握紧了手中的短刃。
“漠北的狼崽子,还想往哪里逃?”皇城司头领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罕勒惨然一笑,用带着浓重漠北口音的话说道:“中原皇帝……好手段!我漠北鹰帐的勇士,会在草原上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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