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萧战还在镇国公府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嘴里嘟囔着梦话:“烤红薯……蜜心的……再来一个……”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像砸夯似的,差点把门板震下来。
“四叔!四叔!出大事了!”二狗的声音在门外又急又慌。
萧战一个激灵坐起来,光着膀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吵吵啥!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他骂骂咧咧地套上裤子,趿拉着鞋去开门。门一开,二狗那张急得发白的脸就怼在眼前,额头上全是汗。
“四叔!昨天咱们在庄子的时候,格物院出大事了!”二狗喘着粗气,说话像连珠炮,“新炮试验,差点炸了!要不是约翰鼻子灵,闻出味儿不对,整个试验场都得飞上天!”
萧战的睡意瞬间全无,眼睛瞪得溜圆:“啥玩意儿?你给老子说清楚!”
二狗咽了口唾沫,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皇帝率百官去农庄时,格物院这边也安排了新式火炮的首次实弹射击测试。约翰和几个工匠忙活了一早上,把修复改进后的炮身架好,装填了减量配方的火药,就等点火。
负责领取和保管“标准防蚀脂”的杂役王小栓,把最后一桶油脂搬到炮位边。按流程,开炮前要在炮膛关键部位涂抹这种特制的油脂,防止火药残渣腐蚀炮管,也保证气密性。
约翰打开油脂桶的盖子,正准备舀油,鼻子忽然抽了抽。
“等等!”他拦住要上前帮忙的工匠,凑近油桶,又用力闻了闻,眉头紧紧皱起,“气味不对……这不是我们配制的防蚀脂。”
几个工匠都愣了。防蚀脂是格物院自制的秘方,用了几种特殊的植物油和矿物粉调配,有一股独特的、略带焦香的气味。可眼前这桶油,气味虽然相似,但仔细闻,底下透着一股更加刺鼻的、类似火油的味道。
“去,拿一桶我们库房里密封的样品来!”约翰脸色凝重。
很快,对比来了。两桶油放在一起,颜色质地几乎一模一样,但气味差别明显。新品那桶,在阳光下晃动时,隐约能看到极其细微的、不该有的气泡。
“这桶油被人换了,或者动了手脚。”约翰用木棍蘸了一点,凑到鼻子前,又用手指捻开,脸色越来越难看,“里面混了东西……可能是某种易燃油料,或者……助燃剂。”
所有人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火炮试验,炮膛温度极高。如果涂抹了混入易燃油料或助燃剂的“防蚀脂”,点火瞬间,炮膛内部极可能发生不可控的燃烧甚至爆炸!轻则炸膛伤人,重则……整个炮位,连带周围的人员、设备,全都得完蛋!
“这他娘的是要咱们的命啊!”一个工匠怒骂。
约翰立刻下令:“控制王小栓!封锁现场!所有人不得离开!去请李总管!”
当时在庄子管事的李铁头不在,但留守的管事立刻派人快马去庄子报信。只是当时皇帝和百官都在,庄子守卫森严,消息一时没传进去。直到晚上萧战他们回城,消息才辗转传到二狗这里。
“王小栓人呢?”萧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扣在格物院的地窖里了。”王二狗道,“李总管连夜审了,那小子一开始嘴硬,后来动了点手段,才吐口。他说……是有人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把库房里一桶正常的防蚀脂偷换出来,再把另一桶‘处理过’的换进去。接头的是个蒙面人,他也不知道是谁。但……但他留了个心眼,偷偷跟过一次,看见那人进了安王府后巷的一个小门。”
“安王府?”萧战眼睛眯了起来。
“不止这个,”王二狗压低声音,“王小栓还说,有一次他偷听到来格物院‘参观’的安王府管事,私下跟人抱怨,说‘贵妃娘娘交代的事总办不好,那帮红毛夷人看得太紧’。”
“安贵妃……”萧战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安王是皇帝的亲弟弟,表面吃斋念佛,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他的王妃安氏,出身江南大族,其妹正是宫中颇为得宠的安贵妃。安贵妃膝下的大皇子,前段时间被圈禁,那王妃到底是报复还是别有所图,都未可知了。
“这是想一箭双雕啊。”萧战冷笑,“在格物院试验火炮时制造事故,炸死炸伤几个红毛夷人和工匠,毁掉新式火炮的研究成果——这是断咱们的技术根基。更重要的是,如果事故发生在陛下亲临农庄的同一天,地点又离得不远……陛下会怎么想?祥瑞出世的‘大喜日子’,旁边却发生爆炸惨案,这是不是‘不祥之兆’?是不是有人‘借祥瑞之名行魍魉之事’?到时候,别说推广永乐薯,就是睿王殿下,也得惹一身骚!”
二狗听得后背发凉:“四叔,那现在……”
“现在?”萧战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边穿边往外走,“现在去睿王府!这事儿,得让殿下知道,还得……好好利用一下!”
睿王府,书房。
李承弘听完萧战的讲述,脸色平静,但手中的茶杯却无声地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安王府……安贵妃……”他放下茶杯,声音冷冽,“他们就这么等不及吗?”
萧战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殿下,咱们昨天风头出得太大了。亩产千斤的祥瑞,全国推广的大权,二十万两的专款……眼红的人能从皇宫排到永定门。安王那老狐狸,表面上与世无争,背地里不知道攒了多少家底,勾结了多少地方官。咱们要推广新粮,要建农技所,动的是谁的利益?就是他们这些靠着土地兼并、粮食囤积发财的土豪劣绅!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能不跳脚?”
李承弘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晨光中舒展的枝叶:“父皇昨日下旨,要严查囤积居奇。这道旨意,怕是已经传到某些人耳朵里了。”
“所以他们就先下手为强。”萧战哼了一声,“想用格物院的爆炸,把水搅浑,最好能牵连到殿下您身上。就算炸不死人,只要出事,就能制造谣言,说祥瑞不祥,说咱们搞的这些东西都是‘奇技淫巧’,‘有违天和’,‘招致灾祸’。那些腐儒清流,最吃这一套。”
李承弘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王小栓的口供,证据还不够。跟踪到安王府后巷,听到安王府管事的只言片语……这些,安王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说是下人擅自行动,或者干脆是栽赃陷害。”
“所以咱们不能直接捅出去。”萧战摸着下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得让陛下‘自己发现’。”
李承弘看向他:“太傅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萧战咧嘴一笑,“他们不是想炸吗?咱们就让他们以为……差点就炸了。然后,‘顺藤摸瓜’,‘意外’发现线索,最后‘惊动圣听’。”
他凑近李承弘,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李承弘听着,眉头渐渐舒展,最后点了点头:“好。就按太傅说的办。我这就进宫,向父皇禀报格物院‘侥幸避免了一次重大事故’,并呈上初步调查结果。”
“对,重点是‘侥幸避免’和‘初步调查’。”萧战强调,“要让陛下觉得,这事儿凶险,但被咱们及时发现了,而且咱们很谨慎,没有声张,只是在悄悄查。陛下多疑,你越是藏着掖着,他越会想知道背后是谁。”
两人计议已定。李承弘立刻更衣准备进宫。萧战则晃晃悠悠出了睿王府,直奔格物院——他得去把这场戏的“舞台”布置好。
格物院原本是一处废弃的皇家作坊,被萧战要来后,改建得像个大工地兼实验室。
萧战赶到时,院里气氛凝重。工匠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见到萧战来了,纷纷围上来。
“大人!您可来了!”
“太傅,昨天真是险啊!”
“王小栓那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约翰也在,这个红头发大鼻子的佛朗机人,此刻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操着生硬但流利的官话对萧战说:“萧,油脂,被换。里面,有松节油和硝石粉,很少,但高温,会爆。”
萧战拍拍他肩膀:“干得好,约翰。你这鼻子,比狗还灵,立功了!”
约翰不太明白“比狗还灵”是夸是贬,但看萧战表情,应该是好话,于是憨厚地笑了笑。
萧战走到那桶有问题的防蚀脂前,蹲下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确实,若非极其熟悉原配方气味的人,很难察觉这细微差别。
“王小栓呢?”他问。
李铁头从旁边走过来,脸色铁青:“在地窖里关着。嘴撬开了些,但知道的有限。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小杂役。”
“带我去看看。”
地窖阴冷潮湿。王小栓被绑在柱子上,衣衫凌乱,脸上有伤,眼神惊恐。看到萧战进来,他浑身一哆嗦。
萧战没废话,拖了把凳子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了半晌,直看得王小栓头皮发麻,才缓缓开口:“王小栓,庄子待你不薄吧?一个月工钱五百文,管吃管住,年底还有分红。你爹娘在庄子里养老,你妹妹在学堂念书……你就为二百两银子,想把整个格物院,连带你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全送上天?”
王小栓“哇”一声哭出来:“大人!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爹生病要钱,我……我一时糊涂啊!”
“少来这套。”萧战不耐烦地打断,“你爹的病,庄子早就出钱请大夫看了。说,除了钱,他们还许了你什么?”
王小栓抽噎着:“他们……他们说,事成之后,送我去南边,给我个庄子管事当……还,还给我说房媳妇……”
“画饼倒是画得圆。”萧战嗤笑,“你也不想想,这种事,成了你是功臣,不成你就是弃子,死了更是白死。还管事?媳妇?梦里什么都有。”
他站起身,对李铁头道:“看好他,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任何人接触他。过两天,有用。”
离开地窖,萧战又巡视了一圈格物院,嘱咐约翰和工匠们:“这两天,院里照常运转,该干嘛干嘛。但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陌生人一律不准进,自己人也互相盯着点。火炮试验……暂时停了,等我消息。”
布置完格物院这边,萧战又溜达着去了趟京兆府——不是报案,是去找京兆尹喝茶聊天,顺便“无意中”透露,格物院最近在搞危险试验,让京兆府多留意周边治安,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消息嘛,总要一点点放出去,才能钓到大鱼。
皇宫,御书房。
李承弘恭敬地站在御案前,将一份措辞谨慎的奏报呈上。
“父皇,昨日儿臣与太傅在农庄时,格物院发生一事,儿臣觉得,需向父皇禀明。”
皇帝正在批阅关于江南灾情的奏章,闻言抬头:“何事?”
“昨日格物院按计划进行新式火炮实弹测试。但在点火前,洋匠约翰发现,准备使用的防蚀脂气味有异。经查,此桶油脂被人偷换,其中混入了易燃油料和助燃剂。若非及时发现,点火时极可能引发炮膛爆炸,酿成惨祸。”
皇帝手中的朱笔顿住了。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伤亡如何?”
“万幸发现及时,未有伤亡。儿臣已下令封锁消息,扣留相关人等,暗中调查。”
皇帝盯着李承弘:“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李承弘低头:“儿臣不敢妄断。但此事发生在祥瑞现世、百官齐聚农庄之日,地点又近在咫尺……儿臣以为,恐非巧合。其意图,或许不只是破坏格物院,更是想借机制造事端,混淆视听,甚至……牵连农庄与祥瑞。”
他没有直接提安王府,但句句都在往“有人想破坏祥瑞”的方向引导。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问:“萧战知道了吗?”
“太傅已知,此刻正在格物院处理善后,并加强戒备。”
皇帝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良久,他缓缓道:“朕知道了。此事,你处理得稳妥。没有声张,是对的。”
他顿了顿,又道:“继续查。但要暗中查,不要打草惊蛇。朕倒要看看,是谁的手,伸得这么长。”
“儿臣遵旨。”
李承弘退下后,皇帝独自坐在御书房里,眼神晦暗不明。
“安王府……格物院……”他低声自语,忽然对外面道,“让影卫统领来见朕。”
片刻后,一个身形普通、面容平凡、扔进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跪倒在地,不发一言。
皇帝将李承弘的奏报推到他面前:“格物院的事,你知道多少?”
影卫统领低头:“回陛下,昨日事发后一个时辰,影卫已得报。涉事杂役王小栓,籍贯通州,父母在祥瑞庄,有一妹。月前其父病重,曾向外借债二十两。五日前,还清债务,并多了百余两闲钱。追踪其钱财来源,最终指向东城‘福源当铺’,当铺背后东家……与安王府一名外管事有姻亲关系。”
皇帝冷笑:“倒是撇得干净。通过当铺放钱,再让管事亲戚去接触……安王啊安王,你还是这般小心。”
影卫统领继续道:“此外,根据陛下之前旨意,影卫一直暗中监控安王府及宫中安贵妃。发现安贵妃近三月来,以‘祈福’‘布施’为名,多次召见京外僧尼、道士入宫。其中一名来自江南云游道士,曾私下与安王府一名清客接触。该清客,擅长机关火药之术。”
皇帝眼中寒光一闪:“火药……道士……祈福?”
“是。那道士离京后,影卫沿途追踪,发现其并未返回江南,而是消失在河北地界。三日前,有人在通州码头见过形似此人者,疑似北上。”
皇帝的手指敲击速度加快。北上?通州码头是运河枢纽,北上可去辽东,也可……去边关。
“还有,”影卫统领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安王妃上月以‘修缮家庙’为名,向工部申请调用一批火工物料,包括硫磺、硝石各五十斤。批文已下,物料三日前出库,但并未运往安王府家庙,而是……中途换了车马,不知所踪。”
“砰!”皇帝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跳。
“好!好一个安王妃!好一个修缮家庙!”皇帝怒极反笑,“五十斤硫磺硝石,够造多少火药了?她是想把家庙炸上天,还是想炸别的什么?!”
影卫统领伏地不语。
皇帝胸膛起伏了几下,慢慢压下怒火。他重新坐直身体,眼神恢复了帝王的冷静和深不可测。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火……”皇帝缓缓道,“那朕,就陪他们玩玩。”
他看向影卫统领:“格物院那边,让睿王和萧战继续查,你们暗中配合,把线索‘不经意’地漏给他们。安王府和宫里的监视,加倍。但不要惊动他们。尤其是安王妃调用火工物料那条线……给朕盯死了,看那些东西,最终去了哪里,要用来做什么。”
“是。”
“另外,”皇帝补充,“查查那个云游道士的底细。江南来的……和江南那些粮商大户,有没有关联。”
“遵旨。”
影卫统领悄无声息地退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皇帝独自坐在空旷的御书房里,看着窗外渐高的日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疲惫的弧度。
“承弘啊……你倒是比朕想的,还要敏锐些。”他低声自语,“既然你能查到这一步,那父皇……就再送你一份‘礼物’吧。看看你拿到这些‘巧合’的证据后,会怎么做。”
两天后。
格物院的气氛依旧紧张,但表面上一切如常。工匠们继续叮叮当当地干活,约翰带着几个学徒在演算公式,只是院墙内外,多了不少看似闲逛、实则眼神锐利的“庄户”。
萧战又来了,这次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殿下从宫里得了信儿,”萧战召集约翰和几个核心工匠,压低声音,但确保周围几个“路过”的杂役能隐约听见,“陛下对咱们格物院很重视,尤其对新式火炮。说等这事儿风声过了,要亲自来看看试验!”
工匠们面露喜色。皇上亲临,那是多大的荣耀!
萧战继续道:“所以啊,咱们得抓紧把炮再改进改进。约翰,你上次说的那个‘膛线’的想法,我觉得有搞头。还有那个后膛装填的机构,也得再琢磨琢磨……”
他们围在一起,对着图纸讨论起来,声音时高时低,但“皇上要亲临视察”“新炮要加紧改进”这些关键词,断断续续飘了出来。
角落里,一个正在打扫院子的杂役,耳朵微微动了动,手里的扫帚慢了下来。
当天下午,这个杂役借口家里老娘病了,向管事告假半天。管事很痛快地准了,还嘱咐他好好照顾老人。
杂役出了格物院,在街上七拐八绕,确定没人跟踪后,闪进了一条小巷。半个时辰后,他换了身衣服,从巷子另一头出来,雇了辆骡车,往城东去了。
他自然不知道,从他离开格物院起,至少有三拨人,在不同的距离,用不同的方式,牢牢锁定了他的身影。
骡车最终停在东城一处不太起眼的茶馆后门。杂役下车,左右看看,快速闪了进去。
茶馆二楼雅间。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在等他。
“怎么样?”男子声音低沉。
杂役躬身,将自己在格物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尤其强调了“皇上要亲临视察”和“新炮正在加紧改进”。
斗笠男子沉默片刻,扔给他一个钱袋:“做得不错。继续盯着,尤其是皇上具体哪天去,一定要提前报信。”
“是,是!”杂役掂了掂钱袋分量,满脸喜色,退了出去。
他离开后,雅间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正是安王府的那名外管事。
“皇上要亲自去看炮……”管事摸着下巴,“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斗笠男子道:“格物院现在看守很严,很难再做手脚。但如果是在皇上亲临视察的时候,‘意外’出事……那效果,可比之前炸几个工匠强多了。”
管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得把火药,送进格物院,而且必须放在炮位附近……还得能远程引爆。”
“王小栓那条线已经断了。”斗笠男子摇头,“得另想办法。”
管事沉思片刻,忽然笑了:“办法……不是现成的吗?皇上要去看炮,格物院是不是得提前准备,打扫整理,布置场地?那时候,人多眼杂,送点‘建筑材料’进去,不过分吧?”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茶馆对面的屋顶上,两个穿着灰色短打、与瓦片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影卫,正用特制的铜管贴在瓦片上,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听在耳中。
消息很快通过影卫,传到了皇帝耳中,又经由皇帝“不经意”的透露,传到了李承弘和萧战那里。
睿王府书房,烛火通明。
李承弘看着影卫密报的抄件,脸色冷峻:“他们果然上钩了。想借父皇视察之机,在格物院制造爆炸……”
萧战啃着个苹果,含糊不清地说:“胆子够肥的。这是铁了心要把‘祥瑞’变成‘灾祸’,把殿下您拖下水啊。到时候皇上一受伤或者一受惊,您这负责安保和格物院的,首当其冲。”
“他们打算用送建筑材料的名义,把火药混进去。”李承弘放下密报,“太傅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将计就计,玩把大的。”萧战吐出苹果核,眼睛闪着光,“他们不是想炸吗?咱们就让他们‘炸’。不过嘛……炸什么,什么时候炸,怎么炸,得咱们说了算。”
他凑到李承弘耳边,又是一阵嘀咕。
李承弘听着,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最后点了点头:“风险不小,但若成了……可一举铲除这颗毒瘤,也能让父皇更加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
“放心,有约翰他们呢。”萧战信心满满,“造假炮、配假火药、弄个听响儿的‘爆炸’效果,对那帮玩了一辈子火器的红毛夷人来说,小菜一碟。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戏台搭好,请君入瓮,然后……关门打狗。”
计划迅速制定。李承弘负责协调宫中、京兆府和皇城司,安排“皇上视察”的行程和安保——当然,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萧战则回格物院,和约翰一起,开始布置一个“盛大”的爆炸陷阱。
格物院里,看似一切照旧,但核心区域已经被悄悄改造。那门作为诱饵的“新式火炮”,被换成了外表一模一样、内里却做了手脚的“道具炮”。周围也预先埋设了可控的烟火爆竹和撒了特殊粉末的“爆点”。
只等“客人”上门,把“礼物”送来,然后……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几天后,一个看似平常的早晨。几辆拉着青砖、木料、油漆的马车,缓缓驶向格物院。押车的管事,笑容可掬地向守门的庄户出示了工部的批文。
“奉旨,为迎接圣驾视察,特来修缮屋舍,整理场地。”
庄户们检查了批文,又看了看货物,摆摆手:“进去吧。砖料卸在东边空地,木料放西边库房。别乱跑啊!”
“是是是,多谢军爷!”管事点头哈腰,指挥马车入院。
其中一辆拉着青砖的马车,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壮汉。在卸砖时,他“不小心”碰倒了一摞砖,砖块散落一地。他连忙道歉,和同伴一起收拾,趁机将几块特制的、中间掏空填满了火药的“砖头”,混进了普通的青砖堆里,位置正好靠近那个“火炮”试验场。
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从他们进门起,暗处至少有十几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几块“炸药砖”刚被放下,就被做了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的隐蔽标记。
马车离开后,萧战和约翰溜达过来,踢了踢那几块砖。
“啧,还挺像那么回事。”萧战拿起一块掂了掂,“分量都对。约翰,能看出是什么火药吗?”
约翰用小刀刮下一点粉末,闻了闻,又在指尖搓了搓:“黑火药,纯度不高,掺了沙土。但量不小,这几块加起来……够把炮位掀翻了。”
“那就好。”萧战笑了,“威力正好,既够听响儿,又不会真伤着人。安排人,把这些宝贝‘照顾’好,可别让老鼠啃了。”
一切准备就绪。
鱼饵已下,陷阱已布。
只等那条自以为是的“大鱼”,志得意满地游过来,然后……狠狠咬钩。
而此刻的安王府内,安王正悠闲地品着茶,听着管事的汇报,嘴角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淡淡笑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放下茶杯,望向皇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野心和怨毒,“我的好皇兄……这次,看你的‘祥瑞’,还祥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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