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的扫描结果出来时,铁蒺藜种子刚埋下去十七颗。
“地下二十八米,根网三号节点正下方,发现异常规则波动。”璇玑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带着电流干扰的嘶嘶声,“形态......像虫子。很多条,正在啃食根须。”
控制室屏幕弹出现场画面——不是光学影像,是地脉扫描生成的规则热力图。
金绿色的根网像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在地下纵横交错。但在三号节点位置,根网的颜色变淡了,边缘出现锯齿状的破损。破损处,十几条暗红色的、像放大版蚯蚓的东西,正扭动着身体,用布满细密利齿的圆口,一口一口啃食根须。
每啃一口,根须就黯淡一分。
“净世蠕虫。”苏晴盯着屏幕,“审判庭的‘前期干扰计划’来了——动作真快。”
她转身:“耿炎,三号节点是谁在负责?”
“王德发小组!”耿炎立刻调出人员分布图,“他们刚埋完第五颗铁蒺藜种子,正在往六号节点移动。”
“叫他们停下。”苏晴拿起对讲机,“王德发,听到吗?”
几秒后,王德发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苏、苏姐,我在!出啥事了?”
“你脚下二十八米,有虫子在啃根。现在,把你埋下去的五颗铁蒺藜种子,全部激活。”
“可、可李守田说种子要埋够二十四小时才能催生......”
“等不了了。”苏晴打断他,“按我说的做——把手按在埋种子的位置,闭眼,想你闺女。”
“啊?”
“想你闺女在医院等你,想她爱吃的番茄,想她抱着你脖子说‘爸,咱家的萝卜真甜’。”苏晴语速很快,“把这些念头,全灌进土里。灌的时候,用全力。”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两秒。
然后,传来王德发咬牙的声音:“明白了!”
三号节点现场。
王德发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按在埋下第一颗种子的位置。
闭眼。
脑子里画面乱闪——
闺女三岁,第一次吃他种的番茄,汁水溅了一脸,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闺女七岁,发高烧,他背着她跑三里地去诊所,路上她趴在他背上小声说“爸,我梦见咱家地里的萝卜会跳舞”。
闺女十二岁,在医院化疗,头发掉光了,还咧着嘴笑:“爸,等我好了,帮你种地,我种一排跳舞的萝卜给你看。”
念,像滚烫的岩浆,从他掌心涌出,灌进土壤。
土壤开始震动。
不是整体震,是五个点同时震——对应五颗埋下的铁蒺藜种子。
地底二十八米。
第一条净世蠕虫刚啃断一根主根须,圆形的口器张开,正准备吞下规则碎片。
突然,它身侧的土壤炸开!
不是物理炸,是规则层面的爆发——五根暗金色的、布满金属倒刺的根须,从五个方向同时刺出,像五柄长矛,狠狠扎进蠕虫身体!
“嘶——!!!”
蠕虫发出无声但能震碎灵魂的规则尖啸。
身体疯狂扭动,暗红色的体液喷溅,溅在周围的根网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但铁蒺藜的根须纹丝不动。
不仅不动,还在生长——倒刺变长,像钩子一样扣进蠕虫体内,然后开始吸收。
不是吸收养分,是吸收规则。
蠕虫体内那精纯的、带着审判庭印记的净世规则,被硬生生抽出来,顺着根须往上输送,灌进铁蒺藜的种子。
种子开始发芽。
不是正常发芽,是畸变式生长。
五株植物破土而出——但长得完全不一样。
第一株,根须是暗金色的金属质感,但茎干却是翠绿的木质,顶端结出一颗赤红色的、像心脏一样搏动的果实。
第二株,根须是木质,茎干是金属,果实是暗绿色。
第三株......
“规则分配不均。”控制室里,李守田盯着数据,“每个人的‘念’属性不同,导致种子吸收的规则比例失调——这样长出来的铁蒺藜,很可能失控!”
话音刚落。
第一株铁蒺藜的果实炸了。
不是爆炸,是喷射——赤红色的果实裂开,里面射出十几道暗金色的金属丝,金属丝像活蛇一样在空中乱舞,无差别攻击周围一切!
一根金属丝擦过王德发的肩膀,瞬间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飙出。
“趴下!”耿炎从后面扑过来,把王德发按倒在地。
其他几株铁蒺藜也开始发疯——有的喷射酸液,有的释放毒雾,还有一株的根须直接从土里钻出来,像触手一样四处乱抓。
现场乱成一团。
“苏姐!”耿炎对着对讲机吼,“铁蒺藜失控了!请求紧急处理!”
苏晴盯着屏幕。
三号节点下方,那十几条净世蠕虫已经被五株铁蒺藜的根须缠住、吸收了大半。但铁蒺藜自身也陷入狂暴,正在无差别攻击。
她沉默了三秒。
然后,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滴。
系统提示音响起:
【生机燎原界·临时权限激活】
【剩余可用资源:元初湖湖水(残量2.7%)】
【是否调用“林燊燊规则印记”进行远程规则校准?】
【剩余次数:1\/1】
苏晴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
屏幕里,王德发肩膀血流如注,耿炎正用衣服死死按住伤口。其他几个工人被毒雾呛得咳嗽不止。
地底,净世蠕虫还在挣扎,根网破损在扩大。
铁蒺藜的狂暴愈演愈烈。
她闭眼。
脑子里闪过林燊燊消散前的脸。
地别荒了。
手指落下。
确认。
一瞬间。
控制室的所有屏幕同时闪烁。
不是故障,是过载——庞大的、精纯的、带着林燊燊个人印记的生机规则,从某个不可见的空间涌出,顺着神农系统的数据链路,精准灌入那五株铁蒺藜。
不是均匀灌注。
是针对性校准。
第一株,金属根须过多,木质茎干过少——抽走三分之一的金属规则,补充等量木质规则。
第二株,木质过多——抽走,补金属。
第三株,果实能量暴走——压制,重塑结构。
......
五株铁蒺藜同时僵住。
然后,开始重组。
根须收缩,茎干调整,果实变形。
三秒后。
五株植物,变成了一模一样的形态:
根须暗金木质交织,像拧成的麻绳。
茎干翠绿,表面浮现金属光泽的纹路。
顶端结出的果实,不再是单一颜色,而是三色螺旋——赤红、暗金、翠绿,三色光流在果实表面缓缓旋转,像一颗微型的规则恒星。
“校准完成。”系统提示音响起。
【铁蒺藜·初代改良型】
【状态:稳定】
【规则构成:金属性35%,木属性35%,生机属性30%】
【特性:主动防御(对审判庭规则印记优先攻击)、规则反制(吸收敌对规则转化为自身养分)、有限智能(可识别敌我)】
苏晴睁开眼睛。
对讲机里传来耿炎颤抖的声音:“苏、苏姐......它们停下来了。而且......好像在看我?”
屏幕上,五株铁蒺藜的果实,同时转向了耿炎和王德发的方向。
果实表面的三色光流微微闪烁。
像在辨认。
“退后三步。”苏晴说,“然后,报你的名字。”
耿炎扶着王德发,小心翼翼后退三步,咽了口唾沫:“我......我叫耿炎。他是王德发。”
五株铁蒺藜的果实闪烁频率变了。
从杂乱,变成有节奏的脉动。
咚。咚。咚。
像在记录。
然后,果实转回原位,重新面向土壤。
根须缓缓缩回地下,继续缠绕、吸收那些还没死透的净世蠕虫。
一切恢复平静。
除了王德发肩膀还在流血,除了周围被破坏得一片狼藉。
“医疗组!”苏晴对着另一个频道喊,“三号节点有人受伤,立刻过去处理!”
“璇玑,扫描其他节点——我要知道净世蠕虫总共入侵了多少处。”
“秦墨,计算铁蒺藜改良型的生长数据,制定标准化催生方案——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让三百六十颗种子全部成熟。”
“李守田,分析蠕虫的规则结构,找出弱点——下次它们再来,我要一击必杀。”
命令一条条下去。
控制室再次进入高速运转状态。
苏晴坐回椅子,看着屏幕上铁蒺藜的实时数据流。
左眼下方,突然跳出一行小字:
【生机燎原界·资源告警:元初湖湖水残量已降至2.5%,空间自主维系时间缩短至79天】
【警告:再次调用规则印记将导致空间提前崩溃】
她面无表情地关掉提示。
然后点开另一个界面——苏家物资接收进度。
地图上,一个绿点正在从灵炎市郊向废弃砖厂移动,预计抵达时间:41分钟后。
“雷震。”她接通晴湖那边的频道。
“在。”
“龙三怎么样了?”
“还在‘吃’。”雷震的声音有点变形,像隔着水传出来,“他已经消化了相当于两百亩土地的过量肥力,肚子......呃,躯干鼓了一圈。水草长到十五米高了,开始往湖面上冒头。”
“告诉他,再撑两小时。”苏晴说,“两小时后,我会送一批‘补品’过去——他从净世蠕虫身上吸收的那些审判庭规则,纯度很高,但太‘脏’。我需要他用龙尸规则帮忙‘提纯’,提炼出可用的金属性能量,用来强化铁蒺藜的根须。”
“明白。”
通讯切断。
苏晴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了三秒。
再睁眼时,璇玑的报告出来了。
“扫描完成。”她的声音很沉,“净世蠕虫的入侵点,总共二十七个,分布在根网的东南、西南、正北三个方向。入侵深度从二十五米到三十五米不等。目前,三号节点的蠕虫已被铁蒺藜清除,其余二十六个点......”
她顿了顿:“蠕虫还在啃食。按照当前速度,如果不管,二十四小时后,根网破损率将达到百分之十五——届时能量泄漏会引发连锁反应,整个屏障的防御力下降至少四成。”
“二十七个点......”苏晴调出根网全图,“对应我们埋下种子的节点数量吗?”
“不完全对应。”秦墨快速比对,“我们有十七个节点埋了种子,但蠕虫入侵的点有二十七个——说明审判庭知道我们的节点分布,但不知道我们哪些节点已经布防。”
“他们在试探。”苏晴冷笑,“用蠕虫当探路石,摸清我们的防御布局。”
她盯着地图上那二十七个红点。
突然,手指在操作台上快速敲击。
调出铁蒺藜的基因序列图。
“李守田,铁蒺藜的根须,最大能延伸多远?”
“理论极限是......半径五十米。但超过三十米后,规则传导效率会急剧下降,攻击力减弱。”
“如果,”苏晴调出根网的能量流动模型,“我们用根网给铁蒺藜的根须‘供能’呢?让根须沿着根网的脉络延伸,走到哪,吃到哪。”
李守田愣住了。
然后眼睛猛地瞪大:“你是说......把铁蒺藜的根须,嫁接进根网?让它们变成根网的‘免疫系统’?”
“对。”苏晴调出三号节点的数据,“刚才那五株铁蒺藜,根须在吸收完蠕虫后,已经开始主动连接周围的根网——虽然是无意识的,但证明了可行性。”
她看向所有人:
“现在,修改计划。”
“不再等二十四小时了。”
“所有已埋种的节点,立刻激活铁蒺藜——用刚才的方法,灌念,校准。”
“激活后,引导它们的根须沿着根网脉络,向最近的蠕虫入侵点蔓延。”
“我要这些虫子......”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
“有来无回。”
控制室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所有人同时动了起来。
对讲机频道里,指令一条条传出去:
“四号节点小组,激活种子!灌念主题:‘守护’!”
“七号节点,激活!想你们最怕失去的东西!”
“十一号节点......”
农场各处,十七个小组同时行动。
手掌按地,灌念入土。
土壤震动。
一株株形态各异的铁蒺藜破土而出,又在生机燎原界的规则校准下,迅速重组为统一的三色螺旋形态。
然后,根须钻入地下,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沿着根网的规则脉络,朝着最近的蠕虫入侵点疾驰。
地底。
一场无声的、残酷的绞杀战,开始了。
控制室大屏幕上,二十七个红点开始一个接一个熄灭。
每熄灭一个,就代表一处的净世蠕虫被铁蒺藜根须缠住、吸收、消化。
但蠕虫不是傻子。
在损失了八个点后,剩余的蠕虫开始集结。
它们放弃了分散啃食,全部朝着一个方向汇聚——正北,晴湖方向。
“它们在找‘大鱼’。”秦墨盯着能量流动图,“龙三在晴湖消化过量肥力,散发的规则波动像黑夜里的灯塔——蠕虫被吸引过去了。”
“数量?”苏晴问。
“十九条。”璇玑声音发紧,“而且......它们在融合。”
屏幕上,代表蠕虫的暗红色光点,正两两合并,变成更大的光点。
合并后的蠕虫,体型和规则强度都在暴涨。
“审判庭的备用方案。”影子嘶哑地说,“蠕虫在濒死或遭遇强敌时,会主动融合,变成‘巨噬蠕虫’——那是丙级上等的规则生物,铁蒺藜的根须可能缠不住。”
“那就让它们缠不住。”苏晴接通晴湖频道,“雷震,让龙三准备好。”
“准备什么?”
“准备加餐。”
苏晴调出晴湖区域的地脉图。
湖底,龙三盘踞的位置,是整个盆地地脉最密集的“枢纽”。
也是根网的核心能源节点。
“铁蒺藜根须还有多久能追到晴湖区域?”
“最快的一条,两分钟后抵达。”璇玑说,“但只有三条根须追过来了,其他的还在清理其他点的残余蠕虫。”
“三条够了。”苏晴说,“告诉龙三,等蠕虫进入湖底范围,让他用龙尸规则制造一个‘规则漩涡’,把蠕虫困住。”
“然后呢?”
“然后,”苏晴看着屏幕上那些融合中的暗红光点,“让铁蒺藜根须钻进漩涡里。”
“可是漩涡会无差别攻击......”
“所以需要精确控制。”苏晴调出龙三的规则数据,“龙三,你能做到吗?在漩涡里给铁蒺藜根须开一条‘安全通道’?”
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龙三闷闷的声音,像从深水层传出来:
“能。”
“但只能维持......十秒。”
“十秒够了。”苏晴看向秦墨,“计算蠕虫融合的临界点——我要在它们完成融合的前一秒,发动攻击。”
秦墨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屏幕上,数据流瀑布般滚动。
“融合进度......87%......89%......融合完成预估时间:一分四十二秒后。”
“铁蒺藜根须抵达时间?”
“一分五十秒。”
“慢了八秒。”苏晴皱眉,“龙三,你能拖延融合速度吗?”
“我试试。”
晴湖湖底。
龙三睁开暗绿色的眼睛。
他抬起一只手——龙鳞覆盖的手臂在水底缓缓摆动,指尖渗出暗绿色的、粘稠的规则浆液。
浆液在水中扩散,化作无数细丝,像一张大网,罩向那些正在融合的蠕虫。
蠕虫的动作明显变慢了。
就像在粘稠的胶水里挣扎。
融合进度条的增长速度,下降了三分之一。
“有效!”秦墨盯着数据,“融合完成时间延长至......两分二十秒后!”
“根须抵达时间?”
“两分零五秒。”
“提前十五秒。”苏晴点头,“很好。龙三,维持住。雷震,准备记录数据——这是铁蒺藜第一次实战对抗丙级上等目标,我要所有战斗细节。”
“明白。”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控制室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屏幕上,代表铁蒺藜根须的三条金绿色细线,正沿着地脉脉络,快速逼近晴湖区域。
代表蠕虫的暗红色光团,在龙三的规则粘滞下,缓慢但坚定地融合着。
进度:93%......94%......
距离: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根须进入湖底范围!”璇玑喊道。
“龙三!”苏晴下令,“漩涡!”
晴湖湖心,水面突然炸开一个巨大的漩涡!
不是水流漩涡,是规则漩涡——暗绿色的龙尸规则和碧绿的湖水混合,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疯狂旋转的规则乱流场。
十九条蠕虫被卷入其中,身体开始扭曲、撕裂。
但它们还在坚持融合。
进度:98%......99%......
“根须抵达漩涡边缘!”秦墨声音发紧,“龙三,安全通道!”
漩涡内部,突然裂开三条笔直的、平静的“通道”。
三条金绿色的铁蒺藜根须,像离弦之箭,射入通道,直刺漩涡中心的蠕虫团!
100%!
融合完成!
暗红色的光团猛地炸开,露出一条......怪物。
体长超过二十米,腰身比水缸还粗,身体表面不再是蠕虫的光滑皮肤,而是覆盖着暗金色的、像审判庭盔甲一样的金属甲壳。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巨大的、布满三层旋转利齿的圆口。
巨噬蠕虫!
它张开嘴,对着射来的三条根须,发出无声但恐怖的规则咆哮!
根须与巨口对撞!
轰————————!!!!!!
这一次,连地面都在震。
控制室的屏幕剧烈闪烁,数据流乱成一团。
璇玑死死抓着操作台:“能量读数......爆表了!”
画面恢复时。
漩涡已经平息。
湖面漂浮着大量暗红色的虫尸碎片。
三条铁蒺藜根须,断了两条。
剩下一条,虽然没断,但表面布满裂纹,金绿色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
而那条巨噬蠕虫......
还活着。
甲壳破碎了大半,露出里面蠕动的暗红色软体,圆口边缘的利齿断了三分之一。
但它还活着。
并且,正用剩下的利齿,死死咬住那根没断的铁蒺藜根须,疯狂吞噬!
“它在吸收铁蒺藜的规则!”李守田嘶吼,“这样下去,铁蒺藜会被它消化,然后它就会获得铁蒺藜的特性——甚至可能反过来控制根网!”
苏晴盯着屏幕。
三秒后。
她拿起对讲机,声音平静:
“龙三。”
“把你肚子里那株水草。”
“吐出来。”
“塞进它嘴里。”
对讲机那头,传来龙三含糊的、像呕吐一样的声音:
“呕——好。”
晴湖湖底。
龙三张开嘴。
不是真嘴,是他肚皮上那株十五米高的水草,突然连根拔起!
水草脱离他的身体,化作一道碧绿色的、柔韧如钢索的长鞭,狠狠抽向巨噬蠕虫!
蠕虫想躲,但被铁蒺藜根须死死缠住。
啪!
水草长鞭精准地抽进蠕虫圆口深处,顺着食道,一路钻到胃里。
然后——
生长。
水草的根须在蠕虫体内疯狂蔓延,像无数根细针,刺穿每一个内脏,缠绕每一根规则脉络。
蠕虫的身体开始鼓胀。
从内部。
像被吹起的气球。
“这是......”秦墨盯着扫描图像,“水草在吸收蠕虫的规则,同时......注入龙三的龙尸规则!”
“两种相克的规则在它体内对冲。”李守田声音发抖,“就像把火和冰塞进同一个瓶子......”
话音未落。
屏幕上的蠕虫身体,突然炸开。
不是爆炸,是规则层面的崩解。
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撕碎,暗红色的虫肉、破碎的甲壳、碧绿的水草碎片、还有混杂着龙尸规则和净世规则的规则乱流——全部混在一起,炸成一团巨大的、五彩斑斓的、缓缓扩散的规则尘埃云。
尘埃云缓缓上升,浮出湖面。
在阳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
像一场......
死亡的彩虹雨。
控制室里,死寂。
只有仪器运转的嗡嗡声。
过了很久。
苏晴开口:
“璇玑。”
“在......”
“采集尘埃云样本,分析规则成分。”
“秦墨,计算这次绞杀战的数据——铁蒺藜的实战表现、根网的损耗、能量消耗比率。”
“李守田,根据蠕虫的尸体碎片,反推审判庭的培育技术——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造出这种东西的。”
“耿炎,带人去清理湖面——那些规则尘埃有污染性,不能留在水里。”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
所有人都开始动作。
苏晴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渐渐散去的尘埃云。
左眼下方,又跳出一行小字:
【生机燎原界·空间稳定度下降至71%】
【警告:频繁调用规则已导致空间结构出现裂隙】
她关掉提示。
拿起那个翠绿果实,握在手里。
果实温热。
像心跳。
咚。
咚。
咚。
她轻声说:
“看见没?”
“你留下的这些玩意儿......”
“一个比一个凶。”
窗外。
阳光正好。
湖面上的彩虹尘埃,正在缓缓沉降。
像给整个农场,铺上了一层......
血腥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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