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佩还在发烫，但不再震动。陈默的手还放在剑匣上，手指僵着，动不了。玄明子停下了脚步，离他有三十步远，四周很安静。
他不能动。右腿已经变成石头，左臂的骨链突然勒紧，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身体往上爬。他知道是邪气在扩散，但现在顾不上这些。
刚才脑子里闪过的骨戒图案还没消失。当它碰到玉佩的光时，就像钥匙插进了锁孔。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明白——必须往前走。
阿渔的银光还在他心口流动，慢慢渗进身体。冷流和邪气撞在一起，胸口像被刀割一样疼。这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他用力吸气，抓住这点清醒。
他抬起左手，用骨链勾住石缝，一点一点把自己拉起来。右腿在地上拖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屏住呼吸，听着远处巡逻弟子的脚步。
他们快换岗了。
他记得苏弦说过，子时三刻巡夜最松懈。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他靠着墙，一寸一寸往前挪。每动一下，右腿都像要裂开，但他没停下。
转过第三个弯，就是玄明子闭关密室的入口。门上有三道灵纹，闪着微弱的蓝光。这是丹阁最强的禁制，普通人一碰就会被震飞。
陈默咬紧牙，左手摸向肩膀。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玄骨炼天诀》里有一招叫“断骨引气”。他在外门大比用过一次，靠打断肋骨引动灵气反杀对手。现在，他也需要这种痛，来唤醒心象领域。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扭动肩膀。
咔——
骨头断了，声音不大，可疼得像潮水一样涌来，眼前一黑。一股热流从断骨处炸开，冲进经脉，直奔左眼。眼眶火辣辣地疼，骨纹慢慢浮现，像裂开的细线。
他抬起手，指尖冒出一缕暗红火焰。那是焚天骨狱的投影，只闪了一下就没了。就在这一瞬间，他把手按在第一道灵纹上。
火焰扫过符文，蓝光闪了两下，熄了。
第一道禁制，破了。
他喘着气，头上全是冷汗。右腿的石化已经到了膝盖。他不敢停，立刻划破手掌，把血滴进墙缝。血流进去，触动机关，“咔”一声，墙上弹出一个暗格。
这是柳菁以前在祠堂用的方法。她曾靠这个偷偷给他送饭，打开后门。
他用手指撬开暗格，用力一推。
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窄通道。他拖着右腿，艰难地爬了进去。
密室不大，四面都是石墙。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图，上面画满血色符文，勾出一把长剑的形状。剑身细长，剑柄上有骨节一样的纹路。
斩虚剑。
他认得这纹路。和他背上玄冥剑匣里面的铭文一模一样。
他一步步走近，眼睛盯着图纸。没有伸手碰，而是闭上眼，运转《玄骨炼天诀》，感受空气中符文的走向。
一道，两道……他把每一笔都记下来。越看越清楚，这不是普通的剑图，而是一套炼器和炼体结合的法门。这把剑要用骨头做材料，用魂魄做引子，只有能承受骨狱反噬的人才能用。
这也是他能觉醒心象领域的原因。这把剑，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他正想后退，忽然背后一凉。
“你果然来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陈默猛地转身，动作太急，右腿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玄明子站在高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玉牌，幽蓝的光从牌面渗出来，像流动的血。
密室四门同时关上，灵光封住了整个空间。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玄明子看着他，眼神不像看人，倒像在看一件工具，“你体内的骨尊之力，终于稳了。”
陈默没说话。他感觉左眼骨纹发烫，体内银光加快流动。他知道对方要动手，必须抢先。
他抬手想召骨链，可玄明子更快。
玉牌一晃，一道蓝光射出，直冲陈默眉心。
那是摄魂咒。
咒力像铁链，从七窍钻入。他脑子轰的一声，意识被狠狠拉扯。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枯河村的大火、幽泉谷的断碑、阿渔在海底喊他的样子……
这些记忆很真，却又像不重要。真正可怕的是，他感觉身体正在失控。
不行。
他咬牙，左手狠狠掐进掌心，鲜血滴下。可还是不够。
他张嘴，用力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出来，正好溅在左眼上。
剧痛炸开。
焚天骨狱的影子在他背后一闪，火焰撕开部分咒链，识海短暂清明。
“你以为骨尊之力是你能控制的？”玄明子冷笑，手上加力，玉牌光芒更亮。
陈默跪倒在地。右腿从膝盖往下，完全变成了石头。他撑着地面，抬头看向对方。
“我不是容器。”他声音嘶哑，几乎听不清，“我是执剑人。”
玄明子笑了。他走下高台，一步一步靠近。“你说对了。你不是容器。”
他举起手，玉牌对准陈默心口。
“你是祭品。”
话音落下，陈默左眼骨纹突然暴涨，整条手臂的骨链剧烈震动，像是要挣脱。
密室灯全灭了。
只剩玉牌的幽光照着两人。
陈默的手指微微一动，悄悄摸向腰间的青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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