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指尖的暗金火苗还在烧，照亮了前面的雪地。地上的裂缝已经不动了，但三人都没放松。
他把手收回来，火焰灭了。眉骨上的伤有点发烫，左眼也觉得热。
苏弦的手还放在断琴上。刚才那声震动没有消失，反而更清楚了。她没说话，只是把琴往前挪了一点，正对着冰宫。袖子里的七枚调音玉轻轻碰在一起，发出很小的声音。
阿渔站在右边，耳朵后面的鳞片微微发光。她低头看脚下的地面，小声说：“下面有东西在动，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在绕着冰宫走。”
陈默点点头。他感觉到这里的寒气不一样了。不只是冷，还让人喘不过气，连体内的灵力运转也变慢了。
他深吸一口气，启动焚天骨狱。这一次，火焰没有往外冒，而是在身体里流动，变成一股暖流。外面看不到火光，但他周围的空气已经开始扭曲，雪花还没落到身边就化了。
“走。”他说。
三人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很稳，不敢快，也不敢太轻。越靠近冰宫，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就越强。天上没云，可光线很暗，像是有什么挡住了光。
北冥冰宫终于出现在眼前。它在裂谷中间，墙是整块冰岩做成的，泛着青白的光。门前有两根高高的冰柱，直插天空，上面刻满了符文，线条复杂但不乱，每一笔都显得很古老。
“这些字……”苏弦突然停下，“我在琴谱残页上见过。”
她拿出一块玉片放在手心，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睁开眼说：“频率一样。刚才琴自己响的那一声，是因为和柱子上的纹路产生了共鸣。”
陈默看着那两根冰柱。他的焚天骨狱突然颤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他立刻咬破舌尖，疼让他清醒过来。这不是普通的禁制，是在试探他的能力。
“别靠太近。”他提醒两人，“这地方认主。”
阿渔摸了摸耳后的鳞片。她的龙血开始发热，鼻子里呼出银白色的气息，在空中变成薄雾。她抬头看着冰宫顶端，低声说：“它不是建出来的。”
苏弦问：“什么意思？”
“它是活的。”阿渔声音很轻，“我感觉到了呼吸的节奏。地底的裂缝是它的脉络。我们之前感觉到的生命气息，其实是它自己在动。”
陈默没说话。他知道阿渔不会错。龙族对能量的感知比一般人强得多。如果这座宫殿真是活的，就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他们继续往前走。五十步的距离，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每走十步就要停下来调整呼吸。极寒不断侵袭，就算有焚天骨狱护体，陈默的手指也开始发麻。
苏弦的断琴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一声，而是连续三下，像有人轻轻拨了三次弦。她没有阻止，任由声音传出去。奇怪的是，冰柱上的符文亮了一下，然后又暗了下去。
“它在回应。”她说。
陈默走在最前面，右手垂在身侧，离剑匣还有三寸。他没有去碰。现在拔剑只会惹麻烦。左眼的骨纹又热了起来，焚天骨狱在体内跳动，像心跳一样。
“你们还能撑住吗？”他低声问。
“没问题。”阿渔答。
苏弦点头：“琴还能用。”
陈默不再多说。他知道她们不会退。他自己也不会。
又走了二十步，风停了，雪也不下了，四周一片死寂，连心跳都像被冻住。地上出现一道浅痕，横在前方，只有半指宽，却看不到底。
“不能再往前了。”苏弦低声说。
陈默停下脚步，低头看自己的影子。雪地上，他的影子比身体长一些，末端还有一个模糊的形状——那是缠着剑匣的铁链的影子。
他站着不动。
苏弦把断琴抱在胸前，不再压制它的震动。琴想发声，那就让它响。哪怕没有声音，也是一种回应。
阿渔站到陈默右后方半步的位置，盯着冰门的缝隙。她看到里面有一层淡淡的雾在流动，像呼吸一样。
“我们来了。”她说。
话刚说完，冰宫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
像是门开了。
又像是机关启动了。
陈默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他感觉到焚天骨狱变了，不只是热，还有一种共鸣的震动。这股力量从眉心扩散到全身，没有失控，反而更集中了。
苏弦掌心的调音玉也变得滚烫。她迅速把七枚玉收回腰包，手仍放在琴上。那缕旋律越来越清晰，快要连成一句完整的曲子。
阿渔的龙血流得更快了，但她没有变身。她在等信号。只要陈默动手，她就能在一瞬间变成螭龙。
没人说话。
也没人动。
冰宫的大门还是关着的，但那种压迫感不一样了。之前的冰冷带着排斥，现在却像是多了点别的什么。
像是认可。
又像是召唤。
陈默抬起右手，掌心向前。他没有放出火焰，只让一点骨火从指尖渗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
那道痕迹浮在半空，很久都没散。
几秒后，冰柱上的符文再次亮起，两边同时发光，持续了三秒，然后熄灭。
“它知道你是谁。”阿渔说。
陈默收回手。他明白，一旦跨过那道浅痕，就会触发下一步——可能是考验，也可能是攻击。但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
他回头看苏弦。
她对他点头。
他又看阿渔。
她嘴角微扬，眼神坚定。
陈默转回身，迈出一步。
脚踩上浅痕的瞬间，地面轻轻震动了一下。不是剧烈晃动，而是像心跳一样的搏动，从冰宫底部传来。
他的焚天骨狱猛地一震，左眼的骨纹烧得厉害。一股信息冲进脑海——
不是文字，也不是画面。
是一种感觉。
孤独。
漫长。
等待。
还有……期待。
他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苏弦的断琴发出一声清鸣，琴身的裂缝里透出金光。那根新生的无形琴弦完全展开，和冰宫深处某处建立了连接。
阿渔耳朵后面的鳞片突然亮起，她猛地抬头：“里面有东西在叫我们！”
陈默还没反应，冰门前的地缝突然裂开，一道冰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射云层。
光柱中，隐约有一个身影正在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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