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格物苑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苏渺顾不上休息,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将山稷祠之行的发现与姬衍的警示毫无保留地公之于众。当听到“界外低语”、“衍孽”、“披甲者”以及“秩序寂灭”这些远超常人想象的词汇时,理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沉重。
“前路艰险,诸位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苏渺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场注定孤独、甚至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争。”
短暂的沉默后,赵砚第一个站出来,年轻的脸庞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小姐,若无您,我可能早已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格物之道,求真而已。既知此界有难,岂能坐视?赵砚愿追随到底!”
李伯抚摸着手中一件尚未完成的机关零件,粗糙的手掌稳定如山:“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等奇事。能参与其中,死而无憾。”
阿武没有说话,只是向前一步,用行动表明态度。
墨规环视众人,苍老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随即是释然的决绝:“老奴这条命是小姐救的,苏家的债,这个世界的劫,老奴都陪小姐一起扛。”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坚定或不甘却都选择共同面对的面孔,苏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好!”苏渺重重点头,“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格物苑不再仅仅是研究格物之学的场所,更是我们守护此方世界的‘前哨站’!我们的目标,是集齐七曜之钥,重启稳定锚,驱逐‘低语’!”
目标明确,士气可用。格物苑的运转效率被提升到了极致。
苏渺首先利用“璇玑”星盘和血玉信息库的初级权限,结合姬衍留下的星图碎片,开始全力推演其他“七曜之钥”(七星密文)和稳定锚节点可能的位置。这是一个极其浩大的工程,需要海量的计算和对能量轨迹的精密追踪。
墨规则带领一组人,开始系统性地整理、破译所有能找到的前朝秘文典籍,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披甲者”的特征描述、深渊能量的净化方法,以及对“秩序寂灭”的更深层理解。
赵砚和李伯则负责将现有的技术成果进行整合与优化。基于苏渺对能量本质的理解,他们开始尝试制作更高效的“阻能符盘”、更强力的“定魂针”,甚至开始构思能够大规模净化低浓度深渊污染的“秩序场发生器”原型。同时,格物苑也开始有选择地、秘密地向外界传递一些基础的防疫、农学知识,潜移默化地提升整个社会的“秩序度”和抗风险能力,这本身也是对“低语”的一种对抗。
然而,搜寻七曜之钥的过程并不顺利。推演结果显示,其中几处节点的坐标指向了帝国边疆乃至域外绝地,更有两处节点的能量反应极其微弱,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掩盖或已被污染。
就在苏渺为搜寻进展缓慢而焦虑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出现了。
这一日,苏珩前来格物苑探望苏渺,并带来了一个消息:北疆驻军在清剿一伙流窜的马匪时,在其老巢发现了一处被掩埋的前朝遗迹,从中找到了一些刻有古怪符号的石板,因觉蹊跷,已装箱运往京城,不日将至。
苏渺心中一动,立刻请苏珩将石板直接运至格物苑。
当那些饱经风霜的石板被小心翼翼地在理堂中铺开时,苏渺的呼吸几乎停滞!
石板上刻画的,正是前朝秘文与星图!而其描绘的核心,赫然指向七曜之钥中的“开阳” 星位!星图旁边,还详细记载了一处位于西北大漠深处的古老祭坛的方位与开启方法,那里,正是“开阳”密钥可能的藏匿之地!
“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墨规激动得声音发颤。
苏渺仔细研读着石板上的信息,眉头却渐渐蹙起。根据记载,那处大漠祭坛被一种强大的“流沙幻阵”守护,非通晓星象与能量流转之道者不可入,且开启祭坛需要特定的时机和……一种名为“星辉沙”的媒介。
“星辉沙……”苏渺沉吟着,这似乎是一种只在特定星象下、于极纯净的沙海中才能凝结的能量结晶。
“小姐,此去西北大漠,路途遥远,环境险恶,且那‘流沙幻阵’听起来就非同小可。”苏珩面露忧色,“不如我派一支精锐……”
“不,兄长。”苏渺摇头,眼神坚定,“此事非我亲自去不可。无论是破解幻阵,还是感应密钥,都需要我对规则的理解和血玉的指引。况且,京城乃至帝国各处,都需要你坐镇,防范‘披甲者’和可能出现的‘衍孽’。”
她看向理堂中忙碌的众人,心中已有了决断:“此次西北之行,我带上阿武和几名精于野外生存与机关的好手即可。墨老和赵砚留在苑中,继续推演其他密钥的下落和研究应对之策。”
她知道这是一次冒险,但开阳密钥至关重要,不容有失。而且,远离京城这个漩涡中心,或许能让她更清晰地感知这个世界规则的脉络,甚至……有机会接触到姬衍提到的“观测者议会”可能遗留的其他信息。
计议已定,格物苑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为苏渺的西北之行做准备。李伯赶制了适应沙漠环境的防护装备和特制的指南针;赵砚整理了所有关于西北地理、气候、星象的记载;墨规则绘制了数张加强版的护身与破障符箓。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黎明时分,一支轻装简从的小队悄然离开了京城,向着西北方向,踏上了寻找“开阳”密钥的征途。
苏渺坐在马车中,回望了一眼在晨曦中渐渐远去的京城轮廓,以及那层唯有她能看见的、依旧在默默守护的秩序屏障。
星火已燃,前路漫漫。她不知道此行会遇到什么,但她知道,每找到一把钥匙,就为这个世界的未来,多争取了一分希望。
车轮滚滚,黄沙漫漫的西北,等待着她的,将是新的挑战与机遇。而格物苑的灯火,将继续在这风雨飘摇的世间,为她指引归途,也守护着这微弱的、却不肯熄灭的文明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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