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淼捧着那只再次陷入沉寂的聆音雀，在观星阁内来回踱步，内心天人交战。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一个大写加粗闪着危险红光的问题！】
【去的话，魔尊那家伙喜怒无常，实力又强得变态，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把我捏死了，或者直接掳回魔宫，我找谁哭去？师尊他们来得及救我吗？】
【不去的话......以魔尊那小心眼又霸道的性格，肯定会觉得我不给面子。他今天能控制雀儿传话，明天指不定就能直接出现在我床头！到时候场面更被动，说不定还会连累宗门！】
她愁得直抓头发，感觉本就不富裕的发量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他约在禁地边缘的望月台......是想干什么？难道跟混沌元灵有关？他是不是从魔土的反应里察觉到了什么？】
一想到魔渊息壤和禁地下的古老存在，苏淼淼就更头疼了。她现在就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不，是捧着一个即将引爆的核弹，而魔尊就是那个可能在旁边煽风点火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她猛地站定，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必须去！但得做好万全准备！】
首先，绝对不能告诉师尊！不是她不信任师尊，而是她太了解自家师尊的性子了。玉辰仙尊若是知道魔尊约她私下见面，还是在禁地边缘这种敏感地带，绝对会立刻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就不是见面，而是正魔大战导火索了！她可不想成为引发宗门大战的罪人。
其次，得想办法给自己加点保命筹码。
她目光扫过房间中央玉台上的魔渊息壤，眼神微亮。【魔土大爷，关键时刻你可得出力啊！咱俩现在可是共生关系！我死了谁给你喂好吃的混元之气？】
她走到魔土前，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比平时更加精纯的混元之气，像哄小孩一样传递意念：【魔土兄，帮帮忙，明天晚上带你去见个......老朋友？可能有点危险，你罩着我点？】
魔渊息壤表面的黑光流转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模糊的意念，似乎是......知道了？还带着点跃跃欲试？
苏淼淼稍微安心了一点。有这位大爷在，至少对魔尊应该有点震慑力吧？
接着，她又从怀里掏出那个自己改良的警示阵盘。这玩意儿虽然简陋，但结合了魔土的感应和她那半吊子阵法知识，对邪异能量应该比较敏感。她又在上面加了几道隐匿和加固的符文，虽然效果存疑，但拿着总比没有强。
最后，她将流云羽衣和守神佩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它们处于最佳状态。
做完这一切，她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修炼状态，养精蓄锐，等待那个决定性的时刻。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第三天夜里，子时将至。
观星阁外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山崖的呜咽声。洛清尘依旧忠实地守在门外，气息平稳，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苏淼淼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她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和那轮被薄云遮掩的弯月，咬了咬牙。
【拼了！】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没有惊动门外的洛清尘，这得益于玉辰仙尊布下的隔音结界，内外声音几乎是隔绝的。她小心翼翼地激活了那个改良警示阵盘，将其握在手中，然后抱起床上的魔渊息壤，深吸一口气，调动起那缕壮大了不少的混元之气，尝试着......沟通周围阵法的一丝缝隙。
这是她这几天研究阵法，结合魔土感应和混元之气的特殊性，偶然发现的一个小技巧。玉辰仙尊布下的阵法固然精妙强大，但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在能量流转的节点处，混元之气似乎能进行极其细微的干扰和渗透。
她集中精神，神识与混元之气结合，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撬开了阵法光幕上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然后身形一闪，如同滑溜的鱼儿般钻了出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引起任何能量警报。
【成功了！】苏淼淼落在观星阁外的阴影里，心脏砰砰直跳，【看来我这混元之气在钻空子方面很有天赋啊！】
她不敢耽搁，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禁地边缘的孤峰望月台潜行而去。
望月台位于禁地山脉外围的一座孤峰之巅，地势险要，平时罕有人至。苏淼淼赶到时，子时刚过片刻。
清冷的月光勉强穿透云层，洒在光秃秃的岩石平台上。一道玄色的身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周身弥漫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令人心悸的魔尊威压。不是祁夜又是谁？
苏淼淼脚步一顿，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紧紧抱着怀里的魔渊息壤，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勇气。
【来了来了！直面大魔王！苏淼淼你可以的！你是要成为海贼王......啊呸，是要回家的女人！】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在距离祁夜数丈远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魔、魔尊大人。”
祁夜缓缓转过身，猩红的眼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妖异。他目光扫过苏淼淼，在她怀中的魔渊息壤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胆子不小，还真敢来。”
【不然呢？等你拆家吗？！】苏淼淼内心吐槽，表面努力维持镇定：“魔尊相召，不敢不来。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吩咐？”祁夜轻笑一声，踱步上前，强大的压迫感随之逼近，“本尊只是好奇，你、最近又开启了什么新功能？似乎......与地下的那位，联系更深了？”
他果然知道了！
苏淼淼心中凛然，面上却故作茫然：“魔尊大人说笑了，弟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近日在师尊指导下勤修功法而已。”
“哦？勤修功法？”祁夜挑眉，指尖一缕魔气缠绕，指向她怀中的魔渊息壤，“那它为何躁动不安，对此地流露出如此强烈的......眷恋与渴望？”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苏淼淼怀中的魔渊息壤再次微微震动起来，传递出比在观星阁时更清晰的渴望与悲伤交织的复杂情绪。
苏淼淼：“......”【魔土大爷！你能不能给力点！别拖后腿啊！】
她赶紧用神识安抚魔土，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怎么糊弄过去。
然而，祁夜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安抚魔土的样子，忽然道：“你可知，混沌为何物？”
苏淼淼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混沌......是天地未开时的状态？万物本源？”
“不错，却也不全对。”祁夜目光深邃，望向禁地深处的黑暗，“混沌并非死寂，而是蕴含无限生机与毁灭的原始之海。有序诞生于无序，法则源自混沌。你们修仙者追求的天道，不过是混沌海洋中一片相对稳定的涟漪。”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苏淼淼脑海中炸开！这和她之前理解的混沌，似乎有些不同？更......宏观，也更危险。
【听起来......好像比师尊讲的还要本源？魔尊对混沌的理解这么深的吗？】
“看来你那师尊，教你的还是太过拘泥于形式。”祁夜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混元一气诀？不过是模仿混沌表象的粗浅法门，连混沌真正的力量边角都未曾触及。”
苏淼淼忍不住反驳：“师尊的功法很厉害的！我能感应到混沌灵气了！”
“感应？”祁夜嗤笑，“那只是混沌逸散出的微不足道的气息。真正的混沌之力，是创造，也是归墟。一念可生万物，一念可让星辰陨落。”他指尖那缕魔气骤然变化，时而化作生机勃勃的嫩芽，时而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最终又回归于无形的魔气。
苏淼淼看得目瞪口呆。这种对能量随心所欲的掌控，远超她目前的认知。
【这......这就是大佬的境界吗？！】
“你想学吗？”祁夜忽然问道，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真正的，触及本源的力量。”
苏淼淼心脏猛地一跳！【他想教我？！为什么？！有什么阴谋？！】
巨大的诱惑与强烈的警惕在她心中交织。
“为、为什么教我？”她声音干涩地问。
“因为有趣。”祁夜回答得理所当然，“本尊很好奇，你若掌握了真正开启门扉的力量，会引出怎样有趣的事情。况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你越强，作为合作者，对本尊的价值也越大。帮你，即是帮本尊自己。”
【合作者......又是合作者！】苏淼淼内心无力，【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合作了！】
但她不得不承认，魔尊的话很有诱惑力。见识过混元之气的威力后，她对更强大的力量产生了渴望。尤其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实力才是硬道理。
“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谨慎地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魔尊的午餐，肯定标好了昂贵的价格。
祁夜似乎很满意她的上道，淡淡道：“代价？很简单。继续用你的知识，协助本尊完成发电大业，另外关于混沌元灵以及你自身的一切变化，需如实告知本尊，其他的......”他目光扫过她紧张的小脸，嘴角弧度加深，“暂时还没想好，先欠着。”
苏淼淼：“......”【我就知道！霸王条款！卖身契！】
见她一脸纠结，祁夜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指尖的魔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最终，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压倒了警惕。苏淼淼一咬牙：【算了！赌了！先学了保命技能再说！以后的事以后想办法！】
“好！我学！”她抬起头，眼神坚定。
祁夜眼中红光大盛，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聪明的选择。”
他不再多言，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的、蕴含着奇异波动的黑暗能量，直接点向苏淼淼的眉心！
“闭目，凝神，感受本尊传递的混沌真意！”
苏淼淼下意识地闭上眼，只觉得一股浩瀚古老、充斥着无尽混乱与生机的意念洪流，瞬间涌入她的识海！
与魔渊息壤那破碎的记忆不同，这股意念更为纯粹，更为直接地阐述了混沌的本质！她仿佛置身于宇宙诞生之初，亲眼目睹星云聚散，法则诞生，万物衍化......
与此同时，她怀中的魔渊息壤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漩涡纹路再次浮现，疯狂地吸收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来自祁夜和苏淼淼身上的混沌道韵！
整个望月台的灵气变得异常狂暴而混沌，天空中的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隐隐有雷光在其中闪烁！
禁地深处，那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
轰隆隆！
沉闷的雷鸣从禁地方向传来，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存在被惊动！
苏淼淼完全沉浸在那玄妙的感悟中，对这一切恍若未觉。
而祁夜，则抬起头，望向禁地方向和天空中那异象的云层旋涡，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冰冷笑意。
“动静......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大些。玉辰老儿，这份礼物，你可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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