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城的午后,阳光炙烤着仿古街区的青石板路,与牧影安所在剧组那间阴森压抑的内景棚形成鲜明对比。
牧影安就莫名其妙地对佴梓筠下了个新规定——不许她素颜在剧组晃悠。不仅如此,他还特意找来特效化妆师,给她上了一套极其夸张的“猫塑”妆容:脸上画满了逼真的黑色绒毛纹路,眼角上挑,鼻头点黑,还戴上了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朵。这下,除非是火眼金睛,否则谁也看不出这个顶着张诡异猫妖脸的人,就是佴梓筠。
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被周昕甜和恋综节目来探班的人发现她的存在。
佴梓筠顶着这张新“脸皮”,无所事事,干脆蹭到胖导演旁边的小马扎上坐下,跟着一起看“一手”拍摄内容。
胖导演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琢磨着下一场的分镜,冷不丁一个转头,对上一张近在咫尺毛茸茸又妖里妖气的猫脸,吓得他“嗷”一嗓子,连人带椅子向后翻倒,第二次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墩儿。
“哎哟喂!我的老腰!”胖导演龇牙咧嘴地被助理扶起来,拍着身上的灰。
饶是他脾气再好,接二连三被同一个人吓到,也忍不住想骂娘了。他瞪着佴梓筠,刚想开口。
佴梓筠无辜地眨巴着她那双在“猫塑”妆容下显得格外大也格外诡异的眼睛,试图表达歉意。
胖导演看着她那副“我不是故意的”样子,配上这惊悚的造型,到嘴边的骂词又咽了回去,只剩下“敬畏”,他突然好怕怕。
他揉着后腰,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小佴啊,”他凑近些,压低声音,“你看,影安不让你演女鬼了,但你这形象……挺特别的。想不想试试其他角色?我给你量身打造一个,保证有特色!”
佴梓筠摇摇头,猫耳朵跟着晃了晃:“导演,牧老师说我演技太差,还得再修炼修炼。”她语气诚恳,心里却在吐槽:在这个剧组拍戏,又没多余的钱赚!
牧影安那混蛋早就说了,这一周十万块是“打包价”,包含了所有“临时工”费用。闲着也是十万块,她干嘛要给自己找事做?
胖导演嘿嘿一笑,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比了个数字:“我给你按正经配角算,单独结算费用,怎么样?”相处这几天,他自认还是摸到了一点这姑娘的脉门——跟钱有关的事,她绝对上心。
果然,佴梓筠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下,威慑力倍增。她的后槽牙不自觉地磨紧:“有钱拿?导演,那我之前演那个女鬼……片酬是多少啊?”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胖导演又用手给她比划了另一个,明显高出一截的数字。
佴梓筠的眼神“倏”地一下,猛地射向不远处正在补妆的牧影安。
好啊!这小子!坑她钱是吧!吞了她的女鬼片酬!他完了!她心里的小本本上,立刻给牧影安狠狠记下了一笔。
与此同时,周昕甜是全场唯二恨牧影安恨得牙痒痒的女性。
她看着助理递过来的那套破破烂烂、仿佛刚从坟地里刨出来的猩红女鬼戏服,以及旁边摆着的、用来画“茶叶蛋”妆容的深色油彩,简直欲哭无泪。
友好的探班,拍点美美的素材走人不行吗?为什么又要整她!又整她!牧影安他不是人!
被迫换上那身散发着霉味的戏服,脸上被化妆师糊上青黑交加斑驳诡异的妆容,周昕甜看着镜子里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鬼样子,悲从中来。
这样谁还知道她是千万粉丝的国风女神周昕甜?恐怕只有片尾滚动的字幕了吧!
片场再次被打造成阴冷的氛围,牧影安饰演的男主又一次被那些扭曲的树藤道具紧紧束缚在原地,等待着“女鬼”周昕甜的索命一击。
周昕甜心里把牧影安骂了千百遍,恨意让她几乎想假戏真做,就用那副长长的红色塑料指甲,狠狠戳死这个没事找事的混蛋!
action——
周昕甜硬着头皮,按照导演的要求,伸出戴着长指甲的手,朝着牧影安的腹部“掏”去。她心里带着气,动作不免带上了几分真实的力道。
然而,那看似尖锐的塑料指甲根本戳不进去,反而因为对冲的撞击力,将一股反震的痛感直接返还到了她自己的指甲根部!
“嘶——!”好痛!
她本能地想要收手,手指下意识地蜷缩握拳。这一握不要紧,指甲内侧那些没打磨光滑的毛边和硬质夹片,又狠狠地在她的手掌心里划拉了一下!
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生理性的泪水瞬间不受控制地涌上了眼眶,顺着她画着恐怖妆容的脸颊滚落下来。
她一边觉得自己这哭相在女鬼妆下肯定丑得要死,一边又委屈得不行。
而对面的牧影安,在周昕甜的手指撞上他腹肌,又因为吃痛而蜷缩的瞬间,猛地怔住了。那坚硬的塑料触感和随之而来的周昕甜明显吃痛的表情,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
脑电波瞬间就通了。
明白了那天佴梓筠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把“爪击”改成了“掌推”。
原来不是因为想占他便宜,是因为这破指甲会弄疼手?!
因为这个镜头并不需要女鬼的面部特写,焦点在动作和男主的反应上,所以尽管周昕甜疼得眼泪直流,胖导演盯着监视器里那“真实”的痛楚反应和牧影安恰到好处的惊愕,觉得效果意外地好,干脆地喊了:“咔!这条过了!”
周昕甜如蒙大赦,立刻捂着刺痛的手跑到一边,对着助理小声抱怨,更加坚定了“牧影安是混蛋”的信念。
而牧影安却站在原地,任由工作人员帮他解开树藤束缚。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短暂的触碰上。
周昕甜的触碰,带着明显的撞击感和坚硬的异物感,手背的触感还不如他肚子上的肌肤细腻。
而佴梓筠那次……
是温热的,柔软的,带着活人体温的掌心。
明明是同一个动作,同一个位置,甚至穿着同样的戏服,被不同的人触碰,感觉怎么会如此天差地别?
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用的是拳头,而另一个人……用的是掌心?
这个认知,让牧影安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更加烦躁,却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他甩了甩头,眉头皱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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