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建军驾驶着吉普车,如同疯了一般在清江县的街道上飞驰。喇叭被死死按着,发出刺耳连绵的尖鸣,车辆以近乎失控的速度不断超越前方一切障碍,闯过红灯,引得路人纷纷惊恐避让。
瞿子龙坐在副驾驶,身体紧绷,牙关紧咬,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要将挡风玻璃瞪穿。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吕少安、段梅等人可能正在黑暗中窒息、濒临死亡的可怕想象。八天!整整八天!生存的希望渺茫得令人绝望!
车后,隐约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是罗学明紧急调动的县公安局、消防和医疗车队正在全力追赶,试图跟上这辆亡命飞奔的吉普。
经过一整天的耽搁,终于,还是有了明确的线索,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生命痕迹。
212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猛地停在了建设路78号门前。
这会已经是月上枝头,
借着月光能看出,这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古宅,门庭冷落,与周围街道上的房屋没有多大差距。
破败的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依稀可见繁复的雕花,却蒙着厚厚的灰尘,门环锈迹斑斑,透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衰败与阴森。
据陆生所说,这里曾是平西王麾下大将马宝的别院,历经清代、民国,几易其主,最终在特殊年代被宗乾以卑劣手段从原主后代手中巧取豪夺而来。
宗乾看中了它的气派和隐秘,投入重金修复了核心院落,将其变成了自己享受和进行隐秘勾当的巢穴。
瞿子龙根本顾不上等待后续大队人马。车刚停稳,便如猎豹般窜出车门,几步冲到那扇沉重的大门前。
“砰!砰!砰!”他用力捶打着大门,铜环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无人应答,再看门锁处,才发现被一大把老式的明锁锁着。
“建军!搞开它!”瞿子龙后退一步,厉声喝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
康建军二话不说,后退助跑,用穿着厚重军靴的脚狠狠踹向门锁部位!
“砰!咔嗒!——!”
老旧的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终于在一记重踹下断裂开来!
瞿子龙上前,使劲推开两扇沉重的大门,扬起一片灰尘。
门内景象映入眼帘。
前院果然如陆生所说,颇为破败,杂草丛生,廊柱漆皮剥落,但这只是掩饰。
俩人按陆生所说,推开一间偏房,瞿子龙和康建军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然后就瞪大眼睛发懵,这也太大了,房子也太多了,这怎么找?!!
只见院落飞檐画栋,规格极高,去过京都旅游的瞿子龙知道,这是按清代亲王邸制建造的七间正殿、五间后殿,东西翼楼各九间,五进院落带花园的宏大格局,静默中透着一股压抑的威严和腐朽气息。
康建军看着手里的纸张道:“老板,根据陆生绘制的地图和描述,密室入口不在最大的主殿,而是在西翼一栋相对偏僻、被用作书房的二层小楼的底层。”
“走!”瞿子龙毫不犹豫,一马当先往前窜出。
康建军直接拔出五四式,拉开保险,紧跟在瞿子龙身后,亦步亦趋,这里有些阴森,他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老板的安全。
两人穿过一道道回廊,越过一个个院落,直奔目标。沿途看到一些房间里有奢华的生活痕迹,但整个大宅空无一人,显然主人倒台后,这里已被遗忘,更添阴森。
只是那栋书房小楼也不是那么好找,即使有简要地图,二人还是兜兜转转好一会才找到。冲进一楼,里面果然摆满了书架,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灰尘的味道。
瞿子龙目光锐利地扫视,很快锁定了一面靠墙的博古架——那正是陆生所说的伪装入口!
他按照陆生交代的方法,伸手摸索到博古架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雕花凸起,用力一按,然后向左旋转九十度!
“咔哒……嘎吱吱——”
一阵机括摩擦的沉闷声响传来,沉重的博古架竟然缓缓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后面墙壁上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洞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生命排泄物的恶臭,瞬间从洞内扑面涌出!
瞿子龙被这股气味呛得一阵反胃,心却瞬间沉到了谷底!这种气味……
“手电!”他嘶哑地吼道。
康建军立刻递过三节电池的大手电。瞿子龙一把抓过,毫不犹豫地弯腰钻进了洞口,康建军紧随其后。
洞口下方是一段狭窄陡峭的石阶,深入地下。
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蛛网的墙壁和脚下湿滑的台阶。
越往下,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越发浓烈。
终于下到底部。手电光一扫,这是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方形石室,低矮压抑,空气污浊得几乎令人窒息。
密室里摆放着很多木架和木箱,架子上是一些瓶瓶罐罐和卷轴。 而在石室墙角,手电光定格了—— 五个人!
正是吕少安、段梅、赵刚、马有为、孙虎!
他们互相依偎着,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爆皮,浑身沾满污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如同被遗弃在角落的破旧玩偶!
“吕哥!段姐!孙哥!马哥!赵哥!”瞿子龙心脏骤停,嘶吼着扑了过去,声音带着哭腔。 他颤抖着手,依次探向他们的鼻息……没有,没有。
想了想,他拔下自己一撮头发,再次伸向他们的鼻尖。
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流,拂过他的发丝! 还有气!还活着! “建军!快!人还活着!快叫救护车!!”
瞿子龙狂喜地大吼,声音在狭小的密室里回荡,他小心地扶起离他最近的吕少安,触手一片冰凉。
康建军也是红了眼眶,像一头矫健的豹子,几步就冲到了狭窄陡峭的石阶底部,朝着上方唯一的出口用尽全身力气奔跑。准备跑出密室开始寻找前来支援的医护人员。
几乎就在他踏上台阶的瞬间!
“下面有声音!快!”
“医生跟上!担架!小心台阶!”
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器械碰撞声、焦急的呼喊声如同天籁般从洞口倾泻而下!手电光柱乱晃,将洞口楼梯照得雪亮。
罗学明一马当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湿滑的石阶,
他身后,身穿白色制服、提着沉重急救箱和氧气瓶的医护人员,以及身手矫健的消防员、警察,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了下来!狭窄的通道瞬间被塞满,但训练有素的人们还是尽可能高效地向下移动。
“子龙!情况怎么样?!” 罗学明脚刚沾地,就急切地问道,但当他借着手电光看清墙角那五个蜷缩着、毫无生气、形同槁木的身影时,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还有微弱的呼吸!但非常非常微弱!医生呢?医生有没有过来了!” 瞿子龙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地快速汇报,他的手指始终不敢离几人的鼻前,仿佛一松手,那微弱的呼吸就会停止。
“让开!让医生先过去!” 一位经验丰富的消防指挥官厉声喝道,指挥后面的人暂时止步,为医护人员让出生命通道。
三名急诊医生和三名护士挤过狭窄的空间,迅速扑到五个幸存者身边。他们动作迅捷而专业,没有丝毫犹豫。
“测脉搏!检查瞳孔!”
“快!氧气面罩!最低流量开始给氧!”
“静脉通道!建立两条!生理盐水快速滴注!注意保暖!”
指令清晰而急促。
手电光下,医生迅速翻开吕少安的眼皮,瞳孔对光反应极其迟钝;
听诊器按在胸口,心跳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护士熟练地将氧气面罩小心地扣在吕少安口鼻上,另一名护士已经开始寻找血管进行穿刺。
同样的抢救在另外四人身上同步进行。
石室内空间有限,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医护人员跪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额角渗出汗珠,但动作稳定而精准。担架队员则屏息等待在一旁,准备随时接手。
“这个人情况最危重!脉搏几乎摸不到了!” 检查段梅的医生突然急声喊道。
段梅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
“肾上腺素准备!快!” 另一名医生吼道,护士迅速递过针剂。
瞿子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他看着医生在段梅手臂上进行注射,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这批急救人员的素质毋庸置疑,仅在护士为其他四人开通静脉通道的那么一会时间。
“脉搏有回升!快!抬上担架!必须立刻送回医院IcU!” 医生急促地喊道。
IcU是瞿子龙为清江县医院提出的医疗模式,这让前来进修医生和沪市专家们一度大开眼界,经过一轮轮研讨,目前已在全省多家二、三级医院推行。
早已准备好的担架队员立刻上前,二人一组,用极其轻柔而又迅速的动作,将软绵绵的、毫无意识的段梅小心平移至担架上,用束缚带固定好。
“让开!上面接应!” 担架被稳稳抬起,前面的人倒退着,后面的人托举着,艰难而谨慎地开始攀爬那段湿滑陡峭的石阶。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颠簸。
接着是赵刚、马有为、孙虎……一个个被迅速评估、紧急处置、然后抬上担架,接力般送往地面。吕少安是最后一个,瞿子龙一直守在他身边。
当吕少安也被抬上担架时,瞿子龙才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康建军一把扶住。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副载着吕少安的担架,看着它消失在楼梯转角。
石室内,只剩下空荡荡的墙角、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绝望气息。医护人员在做最后的检查,确保没有遗漏。
瞿子龙在康建军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石阶。重新回到地面,清冷的月光渲染的冷空气让他一阵心旷神怡。
院子外街道上,警灯闪烁,人声鼎沸。
三辆救护车的后门大开,医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交接,随即车门“砰”地关上,凄厉的警笛声再次划破长空,朝着县人民医院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瞿子龙站在古宅荒芜的庭院中,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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