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子龙坐在米线铺的窗边,看着手机屏幕上代表摄像头的一个个红点接连黯淡下去,提示扣款的震动如同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警方张网以待,自己若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可若坐视不理,辛辛苦苦建立的监控网络和投入的巨大成本就将付诸东流。进退维谷,一筹莫展!
就在他眉头紧锁、苦思无策之际,铺子里上演的一幕闹剧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板娘正举着鸡毛掸子,气冲冲地追打着她那考试得了零蛋的儿子。
那半大小子滑溜得像条泥鳅,在几张油腻的饭桌之间穿梭躲闪,总能预判到母亲下一步的扑击方向,时而矮身钻过桌底,时而敏捷地绕到柱子后面。老板娘累得气喘吁吁,却连儿子的衣角都碰不到,引得食客们哄堂大笑。
这看似平常的一幕,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瞿子龙脑中的迷雾!
“预判……走位……声东击西……” 他喃喃自语,眼中猛地爆发出明亮的光彩!对啊!自己真是当局者迷!警方在西街布下重兵,是想守株待兔,等他自己送上门。但他们绝对想不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埋伏的位置、人员的调动,甚至部分对话,都通过“天眼”,清晰地暴露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这就好比下棋,对方以为自己在暗处,实则他所有的棋子布局,都在自己的“上帝视角”下一览无余!自己完全可以从容地“预判”他们的行动,然后避实就虚,在他们力量薄弱甚至毫无防备的区域展开行动!
“哈哈!妙啊!” 瞿子龙心中豁然开朗,压抑的焦虑一扫而空,三两口扒完早已凉透的米线,放下钱,起身大步离开了铺子。
他没有再看向西街方向,而是径直回了家。
既然警方想在夜里守候,那他就将计就计,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回到家,他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倒头就睡。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充沛的体力,才能打好今晚这场“闪击战”。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瞿子龙准时醒来,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他首先拿起手机,点开【蓝星天网】App。
地图上,西街区域的几个摄像头视角清晰显示:昏暗的巷口、居民楼的窗户后、甚至屋顶的阴影里,依稀可见埋伏的警员身影,他们裹着大衣,强打着精神,但长时间的蹲守已让不少人显露出疲惫和懈怠。
而县城其他区域,则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路灯和偶尔的野猫闪过。
“好极了!” 瞿子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的注意力都在西街,那我就在你们的视线盲区里行动!”
他迅速换上一身深色的运动服,带上准备好的强力透明粘合胶、小刀、手电筒,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门。
他的目标,选在了城南——与西街方向相反,且距离较远。
骑上二八大杠,避开大路,专挑小巷穿行,根据手机地图的指引,他找到了一处安装在老旧水塔顶端的摄像头。他谨慎地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切换到附近另一个较高的摄像头视角,仔细观察水塔周围几百米范围内的动静——寂静无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确认安全后,他如同狸猫般敏捷地攀上水塔,找到那个粘着黄色塑料片的摄像头。用小刀撬掉塑料片和已经发硬的牛筋胶,用布擦干净底座和安装面,然后挤出一点无色透明的强力粘合胶,直接将摄像头微小的金属底座牢牢地粘在了水塔锈迹斑斑的铁皮上。完成后,他用手摸了摸,粘合处平整光滑,与铁皮颜色融为一体。
“完美!现在应该没人能发现这个摄像头了” 瞿子龙心中默念,迅速滑下水塔,立刻点开手机查看。屏幕上,代表这个摄像头的信号稳定,画面清晰。。
接着他立刻奔赴下一个点——一处机关单位办公楼顶。同样,确认安全,再迅速攀爬上去,拆除旧底座,用透明胶直接粘贴摄像头本体。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耗时不过三五分钟。
就这样,瞿子龙化身成为暗夜中的“城市维修工”。凭借手机提供的“上帝视角”,完美地规避了所有可能有风险的区域。他的行动路线飘忽不定,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完全无规律可循。
时间在紧张而高效的作业中飞速流逝。更换、粘贴、测试、转移……瞿子龙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时,他已经成功地将城西以外的三百多个摄像头全部“升级”完毕!这些摄像头彻底告别了显眼的“黄斑”,实现了真正的“隐形”。
凌晨六点,天色微明。瞿子龙拖着疲惫却充满成就感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家中。他再次点开手机地图,看着上面依然亮着的、数量远超昨晚的红点长舒了一口气。
清晨,县委书记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罗学明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站在面前的徐刚和朱学东。
“十拿九稳?嗯?!” 罗学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一夜之间!全县城少了将近三百个!飞贼呢?影子都没抓到!你们布置的天罗地网,网住的是西北风吗?!”
徐刚和朱学东垂手而立,不敢直视罗学明的目光。
昨晚的蹲守行动投入了大量警力,结果却一无所获,反而让“目标”在他们眼皮底下又完成了大规模“转移”,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许久,朱学东硬着头皮,试图辩解:“罗书记,我们……我们可能判断错了方向。之前我们重点布控在已经被拆除塑料片的区域,以为飞贼会去修复。但现在看,他比我们更急,目的是转移剩下的、还没被发现的点!今晚……今晚我们改变策略,就在目前仅存的一百多个塑料片附近设伏!一定能抓他个现行!”
罗学明闻言,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深深的怀疑:“改变策略?朱副局长,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什么‘阵法’,可我昨天仔细看了你们带回来的那些塑料片,就是普通的塑料和牛筋胶!哪有一点阵法该有的符箓纹路?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搞错了?”
“书记,普通的塑料片,能一夜之间消失三百多个吗?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 朱学东坚持自己的判断,他认为这种规模和效率,本身就证明了事情不简单。
罗学明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挥了挥手,语气略显疲惫:“好了,你们先出去吧。这件事,我再想想。”
徐刚和朱学东如蒙大赦,敬礼后迅速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罗学明从抽屉里拿出了昨天警方收缴上来的一块塑料片,在手中反复摩挲、审视。
突然,他的手指在塑料片边缘一处不规则的切割面上停住了。那里似乎……有极其模糊的印刷字迹残留?他连忙凑近些,借着阳光仔细辨认。塑料片显然是从更大的板材上切割下来的,边缘粗糙,但依稀能看到几个残缺的宋体字:
“家私家装…”
虽然前后文字都被切掉了,但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指向性太强了!在清江,尤其是西坡,谁不知道龙华集团旗下西坡家私家装有限公司?!
罗学明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这些神秘的塑料片,难道真和瞿子龙、和龙华集团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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