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洋蹲在旧货市场的入口,啃完第三个肉包子时,终于瞅见了那个修表摊。
不是啥显眼的摊子,就一块掉漆的木案板,支在两棵老槐树中间,案板上摆着个玻璃罩子,里面搁着几块旧手表,表盘蒙着灰,指针大多卡在三点一刻。摊主是个干瘦老头,戴副老花镜,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正低头拧着个闹钟的后盖,手指枯瘦,指节上全是老茧,捏着螺丝刀的姿势却稳得很,跟钉钉子似的。
市场里乱哄哄的,卖旧衣服的扯着嗓子喊“十块一件”,收废品的三轮车碾过石子路,“哐当哐当”响,还有个娘们抱着只掉毛的狮子狗,跟卖活鸡的吵得脸红脖子粗。唯独这修表摊跟前,静悄悄的,没个人影,连苍蝇都绕着飞。
刘子洋把包子袋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那桶里堆着半桶烂菜叶,绿苍蝇嗡嗡的,他扔过去时,惊得苍蝇群“轰”地散开,又“轰”地落回去。他拍了拍手上的油,往修表摊走,路过卖磁带的摊子时,老板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有点怪,跟瞅贼似的。
这市场他头回来,昨儿个收到个快递,就一张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西市旧货市场,找老周修表摊,他那有熵的消息。”字迹歪歪扭扭的,末尾还点了个墨团,像是写字的人手抖。
“熵”字是重点。这半年跟熵组织死磕,他对这字敏感到不行,搁以前看到肯定直接冲过去,现在却不敢。上回在石头村栽的跟头还疼呢——本以为端了个据点,结果人家早留了后手,差点被埋在矿洞里。
“大爷,修表不?”刘子洋往案板旁的小马扎上一坐,从口袋里摸出块电子表。这表是他昨儿个在便利店买的,二十块,故意往地上摔了两下,把表带摔裂了。
老头没抬头,手里的螺丝刀转得飞快,“咔哒”一声,闹钟后盖开了。“啥毛病?”声音跟破锣似的,沙沙的。
“表带裂了,换根新的。”刘子洋把表递过去,眼睛却瞟着玻璃罩子里的表。有块上海牌机械表,表盘发黄,表壳上刻着朵梅花,看着得有几十年了,针却停在三点一刻,跟旁边几块表一个姿势,邪门得很。
老头接过表,捏着表带瞅了瞅,从案板下摸出个铁盒子,掀开,里面全是各种表带,红的黑的,塑料的 leather 的,堆得跟小山似的。他挑了根黑塑料的,用剪刀咔嚓剪了两段,又拿出根细铁丝,三缠两绕,居然给接好了,比原装的还结实。
“五块。”老头把表递回来,伸手要钱,依旧没抬头。
刘子洋摸出五块钱递过去,手指故意碰了下老头的手——冰凉,跟摸了块铁似的。“大爷,您这表都停三点一刻啊?”他指了指玻璃罩子。
老头的手顿了一下,螺丝刀“哐当”掉在案板上。他终于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双浑浊的眼,盯着刘子洋:“你不是来修表的。”
刘子洋心里一紧,脸上却没慌,嘿嘿笑了笑:“就是好奇,瞅着好玩。我爷以前也有块这表,针也老卡。”
“你爷是谁?”老头追问,眼神像锥子似的。
“早没了。”刘子洋叹了口气,装得挺像,“跟您这岁数差不多,也是个修表的,后来厂子黄了,就没再碰过表。”
老头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低下头,捡起螺丝刀继续拧闹钟:“不该问的别问,趁我没翻脸,赶紧走。”
刘子洋没走,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压在案板上:“再修个东西。”他从背包里掏出个旧收音机——也是昨儿个淘的,调频旋钮掉了,“这旋钮能换不?”
老头没看钱,也没看收音机,就那么低着头拧螺丝,肩膀却绷得很紧,跟拉满的弓似的。
周围的吵声好像突然远了,刘子洋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的,跟案板上的螺丝刀撞一起似的。他知道这老头肯定有问题,要么是跟熵组织有关系,要么是被他们拿捏住了。
“熵组织的人,是不是常来?”刘子洋压低声音,快得像蚊子哼。
老头手里的螺丝刀“啪”地断了,半截掉在地上。他猛地抬头,老花镜都掉了,眼里哪还有刚才的浑浊,亮得吓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刘子洋也收起笑,“我知道你被他们逼着做事,那纸条是你寄的吧?”
老头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没说话,却往市场深处瞥了一眼——那边有个卖旧家具的摊子,摊主是个光头,正往这边瞅,手里还拿着根撬棍,眼神不善。
刘子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光头见他看过来,赶紧低下头,假装擦桌子。
“别瞅了,”老头突然抓起老花镜戴上,声音压得更低,“那是‘看场的’,熵的人,天天在这晃。你要是不想死,现在就走,往东门跑,别回头。”
“我走了,你咋办?”刘子洋反问。
老头愣了一下,浑浊的眼里闪过点啥,快得抓不住。“我?我老了,死了就死了,没啥。”他捡起断了的螺丝刀,往垃圾桶里一扔,“你年轻,犯不着跟他们耗。”
“耗不耗不是你说了算。”刘子洋掏出烟,递过去一根,这次老头接了,夹在耳朵上。“他们让你干啥了?就守着这摊子?”
老头没接话,从案板下摸出个搪瓷缸,喝了口水,缸子上印着“劳动模范”,字都磨没了。“你真想知道?”
“嗯。”
“跟我来。”老头站起身,往摊子后面走。摊子后面是个窄巷子,堆着些烂纸箱和破布,一股子霉味。他掀开个盖着杂物的木板,露出个地窖口,黑黢黢的,跟张嘴似的。
“下去说。”老头先跳了下去,刘子洋跟着往下爬。梯子是木头的,踩上去“吱呀”响,跟要散架似的。
地窖不深,也就两米多,底下铺着层干草,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空气里一股子机油味。老头点亮个煤油灯,昏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
“我叫周老头,以前在钟表厂上班,”他往草堆上一坐,声音哑得厉害,“三年前,我孙子被他们抓了,说要我在这摊子上盯着,有‘货’来就接,不然就撕票。”
“啥货?”
“不是啥好东西。”周老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个指甲盖大的金属片,银闪闪的,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就是这玩意儿,叫‘信标’,能定位,还能传消息。他们每次来,就把这东西藏在旧表里面,让我交给下家。”
刘子洋拿起金属片,冰凉冰凉的,纹路摸着像电路。“下家是谁?”
“不知道,”周老头摇摇头,“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戴着口罩帽子,说话变着声。就知道他们要把这东西往各个地方送,学校、医院、政府楼……到处都是。”
刘子洋心里咯噔一下。熵组织搞这东西干啥?到处放定位器?还是有别的用处?“他们没说这玩意儿具体干啥用?”
“没明说,”周老头叹了口气,“但我偷听过他们说话,好像跟‘信号覆盖’有关,还提过啥‘唤醒’,听得我一头雾水。”
“唤醒?”刘子洋皱起眉。这词他上回在矿洞听那个结巴白大褂说过,跟“母体”有关,难道是一回事?
“你孙子现在在哪?”
提到孙子,周老头的眼圈红了:“不知道,他们说在‘安全的地方’,每个月给我发张照片,看着挺好,就是瘦了。”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张照片,递过来。
照片是打印的,有点模糊,上面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穿着蓝校服,站在个白墙前,没笑,眼神怯生生的。背景里能看到个窗户,铁栏杆锈得厉害,看着像看守所。
“这照片是上个月发的?”刘子洋问。
“嗯。”
“背景里的窗户,栏杆是圆的,间距五厘米,墙是水泥的,刷的白漆掉了两块,露出里面的红砖,”刘子洋指着照片,“这不是啥安全地方,是郊区的少管所,我前两年去过,跟这一模一样。”
周老头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身子一歪,差点从草堆上掉下去。“你……你说啥?少管所?他们把我孙子关那儿了?”
“十有八九。”刘子洋把照片递回去,“少管所管得松,他们要藏个人不难,还能让人放松警惕。”
周老头的手开始抖,嘴里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突然抓住刘子洋的胳膊,“小伙子,你得帮我!救救我孙子!我啥都告诉你,真的!他们下回来取货是后天,说要带个‘大的’,让我提前腾地方!”
“大的?”
“不知道是啥,就说是‘核心信标’,比这小的厉害十倍,能控制周围所有的小信标。”周老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本来不敢给你寄纸条的,可我实在熬不住了,我怕再拖下去,我孙子就……”
刘子洋拍了拍他的手:“你别急,后天他们来,我跟你一起见他们,趁机把你孙子的下落问出来。”
“可他们有枪!”周老头慌了,“上回来的那个,腰里鼓鼓的,肯定是枪!”
“有枪也不怕。”刘子洋从背包里摸出个折叠棍——这是他从旧货市场花三十块淘的,看着不起眼,实则是实心钢的,“我跟他们打过交道,没那么吓人。”
周老头还是怕,嘴唇哆嗦着,没再说话。
刘子洋把金属片放回布包,心里盘算着。核心信标,能控制小信标,熵组织这是想搞个大网啊,把整个城市都罩起来?到时候他们想定位谁就定位谁,想传啥消息就传啥消息,甚至可能……用这东西搞破坏?
“你知道他们为啥选这市场不?”刘子洋突然问。
“不知道,”周老头摇摇头,“可能是因为乱吧,鱼龙混杂的,没人注意。再说这市场底下以前是防空洞,四通八达的,他们要跑也方便。”
防空洞?刘子洋心里一动。这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你这地窖跟防空洞通着不?”
“通,”周老头指了指角落里的木箱,“挪开箱子,后面有个洞,能钻进去。”
刘子洋起身挪开木箱,后面果然有个洞口,也就半米宽,黑黢黢的,能闻到股潮湿的土腥味。“里面能通到哪?”
“能通到市场后门,还能通到隔壁的废弃工厂。”周老头说,“以前厂里工人躲雨用,后来就荒了。”
这倒是个退路。刘子洋心里有了底,把木箱挪回去:“后天他们来的时候,你就正常接货,别的啥都别说,我躲在旁边,瞅准机会就动手。”
周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纠结:“要是伤着我孙子咋办?”
“不会,”刘子洋肯定地说,“他们要的是核心信标,还有你这个中转站,不会轻易动你孙子。只要咱们拿到核心信标,就能跟他们谈条件。”
周老头没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抽烟,地窖里很快就烟雾缭绕的,跟仙境似的。
第二天,刘子洋没离开市场,就在附近找了个便宜旅馆住下。白天他装作逛市场的,把各个出口入口都摸了遍,还跟卖磁带的老板闲扯了几句——那老板是个话痨,说这市场以前可火了,后来出了几回事,就不行了。
“啥事儿?”刘子洋递过去根烟。
“死人呗。”老板压低声音,“前年,有个收废品的,在防空洞门口发现具尸体,脸都被划花了,警察来查了半天,也没查出啥,最后就按意外处理了。还有去年,卖旧家具的那个老王,突然就不见了,摊子扔在这儿,货都没人管。”
刘子洋心里清楚,这肯定跟熵组织有关系。他们为了守住这个中转站,怕是没少杀人。
到了第三天,刘子洋早早地就去了修表摊。周老头看着比昨天镇定了点,正低头擦着块旧怀表,擦得锃亮。市场里人不多,那个光头还在卖旧家具的摊子跟前晃,时不时往这边瞅。
“他们一般啥时候来?”刘子洋蹲在摊子旁边,假装看表。
“晌午,”周老头低声说,“太阳最毒的时候,没人出来晃。”
刘子洋点点头,往市场入口看了看,空荡荡的,只有个卖早点的摊子在收拾东西。
快到晌午的时候,市场里的人更少了,连苍蝇都懒得飞。光头不知啥时候不见了,刘子洋心里一紧,知道该来了。
果然,没过十分钟,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进市场,停在修表摊不远处。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都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脸,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箱子,看着沉甸甸的。
周老头赶紧站起来,搓着手,脸上堆着笑:“来了?”
“东西呢?”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声音粗哑,像是故意捏着嗓子。
“在呢在呢。”周老头从案板下摸出个铁盒子,递过去,“这是这月的,都在里面。”
男人接过铁盒子,没看,直接递给另一个人。“核心信标呢?”
“在……在这儿。”周老头从怀里掏出个更小的盒子,刚要递过去,刘子洋突然从摊子后面跳了出来,折叠棍“唰”地打开,朝着拿箱子的男人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那男人反应挺快,猛地回头,用胳膊一挡。“咔嚓”一声,胳膊估计断了,他惨叫一声,手里的箱子掉在地上。
另一个男人骂了句脏话,伸手就往腰里摸——果然有枪!刘子洋没给机会,折叠棍横扫过去,砸在他手腕上,枪“哐当”掉在地上。
“快跑!”刘子洋喊了一声,周老头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枪,虽然手抖得厉害,却还是对准了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见状,也顾不上捡箱子了,转身就往市场深处跑。刘子洋想去追,周老头突然喊:“别追!小心有埋伏!”
刘子洋停下脚步,踢了踢地上的黑色箱子。“先看看这核心信标。”
他蹲下身,打开箱子,里面铺着块红布,布上放着个巴掌大的金属板,上面布满了刚才那种小信标的纹路,中间还有个蓝色的小灯,正闪着微弱的光。
“这就是核心信标?”周老头也凑过来看,一脸好奇。
“应该是。”刘子洋拿起金属板,刚想仔细看看,突然听见市场入口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咋回事?警察咋来了?”周老头慌了。
刘子洋也纳闷,他没报警啊。难道是那两个男人报的?不可能,他们手里有枪,还有这非法信标,哪敢报警。
“不管了,先撤!”刘子洋把核心信标揣进怀里,“去地窖!”
两人刚钻进地窖,就听见上面传来警察的喊声:“都不许动!警察!”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问“谁报的警”。
刘子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周老头?不可能啊,他没理由。
“快,进防空洞!”周老头点亮煤油灯,挪开木箱,“从这儿能通到后门。”
刘子洋点点头,跟着他钻进防空洞。里面黑漆漆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地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啥。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出现了光亮,是个出口,外面就是市场后门的小巷子。
两人刚钻出来,就看见巷口停着辆警车,几个警察正站在那儿抽烟。
“操!”刘子洋低骂一声,赶紧拉着周老头往回退。
“这边!”周老头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跑,拐进个更窄的巷子,里面全是垃圾桶,臭味熏得人想吐。
跑了大概七八分钟,终于甩掉了警察,两人躲在个废弃的仓库里,大口喘着气。
“警察咋会来?”周老头一脸不解。
刘子洋也想不明白。难道是熵组织的调虎离山计?故意报警,把警察引来,好趁机抢回核心信标?可他们刚才明明跑了啊。
“不管了,先找你孙子。”刘子洋摸出核心信标,“这东西在咱们手里,他们肯定会来找咱们,到时候就能问出你孙子的下落了。”
周老头点点头,眼神里有了点希望。
就在这时,刘子洋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这手机是旧的,没插卡,平时就当个手电筒用,咋会响?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想救周小宇(周老头孙子的名字),单独来废弃工厂,带核心信标,别耍花样。”
信息是通过蓝牙发的,没署名。
刘子洋心里一沉。熵组织的人果然盯上他们了,还知道他带了核心信标,甚至知道周老头孙子的名字。
“他们……他们找你了?”周老头也看到了信息,脸瞬间白了。
“嗯。”刘子洋把手机揣起来,“他们让我单独去废弃工厂,带核心信标。”
“不能去!”周老头急了,“肯定是陷阱!他们想把你和信标一起抢回去!”
“不去不行。”刘子洋摇摇头,“这是唯一能救你孙子的机会。再说,他们要的是核心信标,只要信标在我手里,他们就不敢轻易动我。”
“那我跟你一起去!”周老头说。
“不行,”刘子洋拒绝了,“你去了只会添乱。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要是我没回来,你就拿着这个信标,去警察局,找个靠谱的警察,把事儿全告诉他。”他把核心信标递给周老头。
周老头没接,眼泪掉了下来:“小伙子,我对不起你……要是我不寄那纸条,你就不会卷进来……”
“别说这没用的。”刘子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着我。”
他转身往仓库外走,心里其实也没底。废弃工厂他昨天路过,挺大的,里面全是烂机器,藏几百个人都没问题,熵组织肯定在那儿设了埋伏。
但他没别的选择。周老头的孙子是无辜的,他不能不管。再说,他也想趁机看看,熵组织到底想拿这核心信标干啥。
走到废弃工厂门口,刘子洋停了下来。工厂的大门锈得厉害,上面挂着个“禁止入内”的牌子,被风吹得“吱呀”响。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只能闻到股铁锈味。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哐当”一声在身后关上,吓了他一跳。
“我来了。”刘子洋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工厂里回荡。
没人回应。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个东西,是个易拉罐,“哐当”滚出去老远。
“别躲了,出来吧。”刘子洋又喊了一声,手悄悄摸向腰里的折叠棍。
突然,头顶的灯“唰”地亮了,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等他适应了光线,才发现自己站在个巨大的车间里,周围堆满了废弃的机器,上面蒙着厚厚的灰。
车间中间站着个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正看着他笑。
“刘子洋,久仰大名。”男人的声音挺温和,不像个坏人。
“你是谁?周小宇呢?”刘子洋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推了推眼镜,“你可以叫我‘博士’。至于周小宇,他很安全,只要你把核心信标交出来,我就放他走。”
“我要先见他。”刘子洋说。
“可以。”博士打了个响指,旁边的门开了,两个黑衣人推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正是照片上的周小宇,只是脸色有点白,看着挺害怕。
“爷爷!”周小宇看到刘子洋,以为是爷爷派来的,喊了一声。
“别怕,我会救你出去。”刘子洋安慰道。
“现在可以把信标交出来了吧?”博士伸出手。
刘子洋摸了摸怀里——他根本没带核心信标,刚才给周老头了。“信标在我身上,但你得先放他走。”
“你觉得我傻吗?”博士笑了,“先交信标,再放人。不然……”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机器,上面有个巨大的齿轮,“这机器好久没动过了,正好缺个零件试试。”
刘子洋心里暗骂一声,这孙子真狠。他假装从怀里掏东西,慢慢往前走:“信标给你可以,但你得保证以后不再找周老头的麻烦。”
“没问题。”博士很爽快地答应了。
刘子洋走到离博士大概三米远的地方,突然把手里的折叠棍扔了过去,不是扔向博士,是扔向旁边的黑衣人——就是刚才押着周小宇的那个。
黑衣人没防备,被砸中了脸,惨叫一声。周小宇趁机往刘子洋这边跑。
“抓住他!”博士喊了一声,周围突然冲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棍子。
刘子洋拉着周小宇,转身就跑。他对这工厂不熟,只能瞎跑,专挑机器多的地方钻。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喊叫声和脚步声混在一起,震得耳朵疼。
跑着跑着,前面突然没路了,是堵墙。刘子洋急得直跺脚,身后的黑衣人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他看到墙上有个通风口,不大,但能容个小孩钻进去。“快进去!”他把周小宇抱起来,塞进通风口,“一直往前爬,别回头!出去就能看到大街了!”
周小宇点点头,钻进通风口,很快就没了影。
刘子洋转身,看着追上来的黑衣人,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只能硬拼。
带头的黑衣人举起棍子就砸过来,刘子洋往旁边一闪,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胳膊断了,黑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其他黑衣人见状,都扑了上来。刘子洋没怕,左躲右闪,拳打脚踢,很快就打倒了四五个。但黑衣人太多了,他身上也挨了好几下,疼得钻心。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黑衣人们愣了一下,不知道该继续打还是跑。
“警察来了!快跑!”有人喊了一声,黑衣人瞬间作鸟兽散。
刘子洋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警察咋又来了?难道是周老头报的警?
没过几分钟,几个警察冲了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黑衣人,还有瘫在地上的刘子洋,都愣住了。
“咋回事?”带头的警察问。
刘子洋刚想说话,突然看到博士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跟警察握了握手:“张警官,可算来了。这人是个通缉犯,偷了我们公司的机密文件,还打伤了我们的人。”
张警官皱起眉,看向刘子洋:“是这样吗?”
刘子洋心里咯噔一下,这博士居然跟警察有关系!“他胡说!他是熵组织的人!”
“熵组织?”张警官笑了,“小伙子,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哪有什么熵组织。我们接到报案,说有人在这儿非法集会,还持械伤人,看来就是你们了。”他朝旁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把他铐起来!”
两个警察走过来,拿出手铐就要铐刘子洋。
刘子洋知道自己说啥也没用了,博士肯定早就买通了这些警察。他没反抗,任由警察把他铐起来。
被押出工厂的时候,他看到博士站在门口,冲他笑了笑,还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刘子洋心里憋着股火,却没地方发。他知道,这次是栽了。但他不后悔,至少把周小宇救出去了。
被关进警车的时候,他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周老头正躲在远处的树后面,冲他摇了摇头,眼里全是愧疚。
刘子洋朝他笑了笑,没说话。
警车缓缓开走,刘子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事儿还没完。熵组织和警察勾结,这水比他想象的还深。核心信标还在周老头手里,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那个博士提到了“信号覆盖”和“唤醒”,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出去。只要能出去,他就能继续查下去。
警车开向远处,夕阳把车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拖在地上的尾巴。刘子洋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着吧,我肯定会回来的。
只是他没注意到,警车的后备箱里,放着个小小的金属片,跟他之前看到的信标一模一样,蓝色的小灯正闪着微弱的光,像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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