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散时,夜色已浓,星月洒满望江关的街巷。阿勒泰父子正循着士兵指引,往临时安置的营帐走去,身后忽然传来沈砚的声音:“阿勒泰先生,巴图,稍等。”
父子俩回身,见沈砚带着两名亲兵,手里拎着两个布包,快步走来。“夜里天凉,你们一路奔波,想必没带齐生活用品,我带你们去物资部领些东西。”沈砚语气平和,没有半分上位者的架子。
阿勒泰连忙拱手:“沈世子不必如此费心,我父子二人能有安身之处便已感激不尽。”
“既在我军中,便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沈砚笑着摆手,率先引路。穿过几条僻静的街巷,便到了物资部,守夜的管理员见是沈砚,连忙起身见礼,沈砚摆了摆手,径直走到货架前。
他从货架上取下两套崭新的物件,递到阿勒泰父子面前:“这是洗漱用的,左边是牙刷,沾着这膏状之物(牙膏)刷牙,能清洁口腔;右边这木盒是收纳盒,正好装这两样,方便携带。”说着,他拿起一支牙膏,拧开盖子示范,“只需挤出一点,沾在牙刷上即可,都是我师傅洞府里的实用之物,用着干净。”
阿勒泰捧着这从未见过的“仙家洗漱物”,指尖有些发颤。漠北人平日里只用清水漱口,哪里见过这般精巧的物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道谢。巴图则好奇地捏着牙刷柄,眼神里满是新鲜。
“再拿两套秋季被褥。”沈砚对管理员吩咐道。很快,两床厚实的被褥被抱了过来,布料柔软,里面填充的棉絮蓬松,透着阳光的暖意。“夜里温差大,这被褥防潮保暖,你们刚痊愈,可不能着凉。”
沈砚亲自提着被褥,领着父子俩往他们的营帐走去。营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地面铺着干草,垫着粗布。沈砚放下被褥,便动手铺床,他将粗布铺平,再把棉褥铺上去,抻得平平整整,又拿起被子叠好放在床头,动作娴熟利落。
“沈世子!怎敢劳烦你动手!”阿勒泰连忙上前想帮忙,却被沈砚按住肩膀。
“无妨,举手之劳。”沈砚笑了笑,又给巴图铺好旁边的小床,拍了拍被褥,“试试软不软,若是不合适,再去换。”
巴图依言坐了上去,被褥松软,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他抬头看向沈砚,眼里满是感激,小声道:“谢谢沈世子。”
沈砚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形,忽然想起庆功宴上他虽吃得认真,却因拘谨没敢多夹,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了过去:“这里有三个压缩饼干,三个火腿肠,都是之前你吃过的,夜里若是饿了,便拿来吃,垫垫肚子。”
布包递到巴图手里,还带着温热的触感。他打开一看,正是那熟悉的“仙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抬头看向沈砚,嘴角忍不住上扬。
阿勒泰站在一旁,看着沈砚亲手为他们铺床,又细心地准备了吃食和洗漱用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征战半生,见惯了尔虞我诈、尊卑有别,却从未想过,一位手握重兵的世子,会对他这个败军之将如此体贴入微。那铺得平整的被褥,那从未见过的洗漱物件,那温热的压缩饼干,都像一股暖流,熨帖了他心中多年的寒凉与屈辱。
“沈世子……”阿勒泰声音有些哽咽,单膝跪地,“您这般待我父子,我阿勒泰无以为报,日后北伐,刀山火海,我父子二人必冲锋在前,绝不皱一下眉头!”
沈砚连忙扶起他,语气诚恳:“阿勒泰先生快请起。我敬你是条汉子,更敬你对儿子的这份父爱。如今我们目标一致,便是盟友。这些都是分内之事,不必如此。”他拍了拍阿勒泰的肩膀,“一路劳累,你们早些歇息,有任何需要,随时让人来报。”
说完,沈砚便带着亲兵转身离去,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沉稳而可靠。
阿勒泰父子站在营帐门口,望着沈砚的背影渐渐远去,久久没有动弹。巴图紧紧攥着手里的布包,低头咬了一小口火腿肠,鲜香的味道在口中化开,他抬头对阿勒泰道:“父亲,沈世子是个好人。”
阿勒泰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坚定:“是个值得追随的人。”他转身走进营帐,看着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捧着那套精巧的洗漱物件,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助沈砚踏平漠北,报血海深仇,也不负这份知遇之恩。
营帐外,晚风习习,星月皎洁,映照着这座刚经历过战火却已恢复安宁的关隘。而营帐内,一盏油灯摇曳,父子俩的心中,却燃起了比灯火更炽热的希望。
军帐内烛火昏黄,映得帐壁上的舆图轮廓柔和。沈砚褪去外袍,只留里衣,刚坐下便被苏凝雪递来一杯温茶:“喝口暖暖身子,夜里帐外凉。”
他接过一饮而尽,暖意顺着喉咙滑下,转头便见楚昭雪正将叠好的被褥铺在榻上,动作轻柔。“明日要清点粮草、整编俘虏,得早些歇息。”楚昭雪轻声道,指尖拂过被褥上的褶皱,又想起什么,从行囊里摸出一小盒药膏,“这是之前从‘那边’带来的润肤膏,帐内干燥,你们抹点。”
程月瑶正坐在一旁卸下发间的银饰,闻言一把抢过药膏,往手上挤了一大块:“还是昭雪细心!庆功宴上剥小龙虾,手都沾了酱汁,正好润润。”她一边搓着手,一边凑到沈砚身边,“砚哥哥,明日整军,我能不能带先锋队?应天府那地界,我熟!”
沈砚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急什么?先锋队自有安排,你跟着信号营,把控好联络才是关键。”程月瑶撇撇嘴,却也没反驳,转而帮张清鸢整理桌上的兵符和文书——张清鸢刚检查完营帐的门栓,正将明日要用到的调兵名录归拢整齐。
“俘虏整编的名册我核对过了,一万五千人里,有三千多是老兵,可补充入各营,其余的负责粮草运输和城防修缮。”张清鸢将名录递到沈砚面前,语气沉稳,“应天府的城防图也从卫仲谋的军备库找到了,明日议事时可给众将看。”
沈砚接过名录翻看了两页,点头道:“辛苦清鸢了。今夜都早些睡,明日卯时议事,不能误了时辰。”
苏凝雪走到榻边,将帐内的烛火拨暗了些,只留一盏小灯照着角落:“帐外我让人加了岗,安心睡吧。”她转头看向另外三人,“你们也别熬着了,榻够宽,挤挤便是。”
程月瑶率先扑到榻的外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昭雪,你睡我旁边!清鸢姐,你靠里些!”楚昭雪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依言坐下,张清鸢则顺手拿起榻边的一件外袍,搭在沈砚的肩头:“夜里容易着凉,盖好。”
五人挤在一张榻上,虽有些局促,却满是暖意。程月瑶没过片刻便没了声响,想来是白日厮杀庆功,累得睡着了。楚昭雪呼吸轻浅,靠在苏凝雪肩头,也渐渐阖上了眼。
张清鸢还在低声跟沈砚交代:“阿勒泰父子那边,程锐已派人盯紧了,暂无异常。”沈砚“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也睡吧。”
苏凝雪躺在沈砚身侧,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应天府一破,南方便平定了。等北伐结束,我们能不能……再回‘家乡’看看?”
沈砚心中一软,转头看向她眼底的期许,轻轻点头:“好,等天下太平,我们一起回去。”
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伴着远处隐约的虫鸣,军帐内一片宁静。烛火渐渐燃尽,只剩淡淡的光晕笼罩着相拥而眠的身影。明日便是整军备战的日子,应天府的城门已近在眼前,但此刻,他们心中没有惶恐,只有彼此相伴的安稳,和对未来的笃定。
天刚蒙蒙亮,鱼肚白的晨光刚漫过望江关的城头,靖安军的军营便已热闹起来。不是兵刃碰撞的操练声,而是炊烟袅袅中传来的锅碗瓢盆响,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在清晨的微风中弥漫开来——远在角落的阿勒泰父子,也被这股浓郁的烟火气裹着声响吵醒。
巴图揉着眼睛坐起身,被褥的柔软还没散尽,鼻尖就钻进一股从未闻过的鲜香,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阿勒泰:“父亲,你闻,好香啊。”
阿勒泰刚披上皮袍,也被这香气勾得心头一动。他征战半生,军营里的早餐从来都是糙米慢熬的稀粥,顶多配点咸盐,哪里有过这般诱人的味道?父子俩循着香气走出营帐,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僵在原地,满心都是难以言喻的震撼。
只见校场旁的空地上,三十名火头军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却井然有序,没有半点手忙脚乱。几口直径丈余的大锅架在炭火上,锅里正咕嘟咕嘟翻滚着——火头军只需将提前备好的“干粥料”(白米、小米、南瓜干、杂粮碎等)倒入锅中,兑上适量清水,稍作搅拌便无需多管,六种粥品(白粥、小米粥、南瓜粥、皮蛋瘦肉干料粥、杂粮粥、红枣粥)很快就冒出腾腾热气,香气扑鼻。
另一边更让人称奇:几排巨大的蒸笼叠得像小山,火头军拆开一个个密封的木箱,里面竟是冻得硬邦邦的雪白包子(小笼包),无需解冻,直接码进蒸笼里,蒸汽一冲,很快就变得饱满松软,肉香混着面香直往鼻腔里钻。旁边的大油锅里,冷冻的油条、麻花、油饼被直接下锅,无需揉面发酵,只需在热油中翻滚片刻,便变得金黄酥脆,滋滋冒油,捞出来沥干油分,堆在竹筐里,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还有几盆早已切好的小咸菜(黄瓜丁、萝卜丝、腌豆角),是提前预制好的,打开盖子就能直接食用,清爽可口,用来佐粥再合适不过。
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么多吃食,要供十一万靖安军和三万襄阳军,足足十四万大军享用,却不见半分混乱。火头军们不用从头和面、剁馅、泡米,只需要简单加工现成的食材,效率高得惊人。士兵们穿着整齐的甲胄,排着笔直的队伍,依次上前领取早餐,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碗热粥、两个小笼包、一根油条或一块油饼,再夹上一碟小咸菜,秩序井然,没有争抢,只有低声的交谈和满足的赞叹。
不远处的将领营帐旁,还有单独的食案,上面摆着更精致的早餐——除了常见的品类,还多了几样提前备好的糕点和一碗加热即食的银耳羹,显然是为沈砚和众武将准备的。张清鸢正站在火头军旁,仔细叮嘱着:“粥熬到黏稠就好,小笼包蒸透别夹生,确保每个弟兄都能吃上热乎的,动作快些,卯时议事前要让大家都吃饱。”
阿勒泰父子站在人群外围,看得目瞪口呆。巴图喃喃道:“父亲,他们的吃食……怎么像变戏法一样?不用费劲做,就能有这么多?比我们漠北军过年吃得还好。”
阿勒泰没有应声,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当初五万漠北军为何打不过三万靖安军了。
漠北军出征时,粮草被忽察儿克扣,士兵们常常饿肚子,能有糙米果腹就不错了,还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碾米、熬粥;反观靖安军,哪怕是大战刚过、备战之际,早餐都能如此丰盛多样,且全是现成食材简单加工即可——无需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就能快速供应十四万大军,这背后的“仙家秘法”(实则是沈砚从现代带来的预制、冷冻食材),是漠北军想都不敢想的。
打仗,打的从来不止是兵力和兵器,更是后勤,是士兵的士气。一支能让士兵吃饱吃好、无需为粮草发愁的军队,自然能万众一心,战力倍增;而一支连粮草都无法保障、士兵饿着肚子作战,还得为做饭耗费心力的军队,即便人数再多,也难有胜算。
当初他还疑惑,沈砚的靖安军为何能以少胜多,为何士兵们个个悍不畏死。此刻看着眼前的景象——现成的食材、高效的后勤、士兵们脸上从容满足的神情,他彻底明白了:沈砚不仅有震天雷那样的“仙家利器”,更有源源不断的“仙家物资”和缜密高效的后勤调度。这样的军队,怎能不所向披靡?
“父亲,我们也去排队吗?”巴图拉了拉他的衣袖,眼中满是向往。
阿勒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点了点头。他看着远处正在巡视的沈砚,看着忙前忙后的张清鸢,看着火头军们快速加工食材的身影,心中那份追随沈砚的决心,越发坚定。
跟着这样的主帅,跟着这样的军队,别说报仇雪恨,就算是踏平漠北,也绝非空谈。
父子俩顺着队伍排了进去,很快就领到了属于自己的早餐。热粥入喉,温润熨帖;小笼包皮薄馅大,鲜香四溢;油条酥脆,配着清爽的小咸菜,满口生津。巴图吃得狼吞虎咽,阿勒泰却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带着沉甸甸的感悟——这顿饭,不仅填了肚子,更让他看清了两军后勤的天壤之别,也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军营里的喧闹还在继续,早餐的香气飘向远方,伴着士兵们的谈笑声,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的备战图景。而应天府的方向,一场注定载入史册的战役,也在这高效便捷的烟火气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晨光渐盛,金色的阳光洒满军营,早餐的香气还在空气中弥漫,士兵们正捧着碗吃得津津有味,忽然一阵清亮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炸开,瞬间盖过了所有喧闹——
“将士们!早饭好不好吃!”
声音洪亮得不像话,仿佛沈砚就站在每个人耳边说话。士兵们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沈砚手里举着一个黑黝黝、两头略宽的“奇物”(扩音喇叭),站在校场高处的土台上,衣袂翻飞,眼神明亮。这“奇物”是之前沈砚从“师傅洞府”带来的,将士们只见过他偶尔用,每次都能让声音传遍四方,无不称奇。
军营里瞬间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应:“好——吃——!”
一万四千名士兵的齐声呐喊,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麻,炊烟被震得散开些许,连远处城墙上的旗帜都跟着猎猎作响。士兵们举着手里的粥碗、油条,脸上满是兴奋与满足,眼神齐刷刷地看向沈砚,透着十足的拥戴。
沈砚握着扩音喇叭,嘴角扬起笑意,继续喊道:“好吃,就别忘了是谁为你们操劳这顿热乎饭!都给我大声谢谢咱们的火头军弟兄们!”
话音刚落,士兵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忙碌的火头军们齐声高喊:“谢——火——头——军——!”
三十名火头军正忙着给最后一批士兵盛粥,闻言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憨厚的脸上涨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地挠挠头,又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有几个年纪大的火头军,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里闪着泪光——征战多年,他们从来都是军营里最不起眼的人,却没想到能得到主帅和全体将士这样郑重的感谢。
沈砚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了几分,再次举起扩音喇叭,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情:“还有一位,起了大早,亲自盯着食材、算着分量,生怕你们吃不饱、吃不好——那就是我的夫人,你们的世子妃,张清鸢!”
他的话刚说完,站在火头军旁的张清鸢猛地一愣,脸颊瞬间染上红晕,下意识地往苏凝雪身后躲了躲。苏凝雪忍着笑,轻轻推了她一把,楚昭雪和程月瑶也笑着看向她,眼里满是打趣与欣慰。
士兵们的欢呼声比刚才更热烈了几分,整齐划一的呐喊带着敬意:“谢——世——子——妃——!”
声音里满是真诚,不少士兵还对着张清鸢的方向拱了拱手。他们都知道,世子妃不仅武艺高强、调度有方,还这般体恤下属,连一顿早餐都亲自张罗,跟着这样的主帅和世子妃,心里踏实!
沈砚看着张清鸢微红的脸颊,又扫过全场士气高昂的士兵,握着扩音喇叭的手紧了紧,语气陡然变得铿锵有力:“吃饱了,喝足了,就要有劲打仗!四日后,我们直指应天府!拿下应天府,平定南方,我再用师傅洞府的奇物犒劳大家,让你们吃遍仙味,衣锦还乡!有没有信心!”
“有——!”
“拿下应天府!”“平定南方!”“追随世子!”
士兵们的呐喊声此起彼伏,震彻云霄,眼神里燃烧着熊熊斗志。手里的粥碗、油条被紧紧攥着,每个人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奔赴战场。
土台下方,阿勒泰父子看得心潮澎湃。阿勒泰盯着沈砚手里的“扩音喇叭”,心中震撼不已——这又是一件“仙家奇物”,能让声音传遍万人军营,沈砚的底蕴,当真是深不可测。更让他动容的是,沈砚不仅善待士兵,还懂得体恤后勤、尊重女眷,这样的主帅,才能让士兵心甘情愿地卖命,让军队凝聚成一股绳。
巴图也举着手里没吃完的小笼包,跟着士兵们小声喊着“有信心”,眼里满是崇拜。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这样的主帅,每个人都充满朝气,每个人都同心同德。
沈砚放下扩音喇叭,目光扫过全场,见士兵们个个士气高涨,满意地点点头。他跳下土台,走到张清鸢身边,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辛苦了,我的世子妃。”
张清鸢脸颊依旧微红,却挺直了脊背,轻声道:“能让将士们吃饱,值了。”苏凝雪走上前,打趣道:“清鸢,你看将士们多拥戴你,以后你就是咱们靖安军的‘后勤福星’了。”楚昭雪和程月瑶也跟着笑起来,营帐旁的气氛温馨又热烈。
士兵们渐渐散去,有的去操练,有的去整理军备,每个人都精神饱满,干劲十足。火头军们也收拾好锅碗瓢盆,脸上带着被认可的笑容,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阿勒泰看着沈砚与四女并肩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军营里井然有序、斗志昂扬的景象,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场应天府之战,靖安军必胜。而他,也必将在这场胜利中,迈出复仇的第一步。
军营里的喧闹渐渐转为整齐的操练声,刀枪碰撞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与清晨的阳光、残留的食物香气相融,构成了一幅热血沸腾的备战图景。应天府的城门,已在前方遥遥相望,一场势如破竹的征战,即将启程。
议事厅内烛火通明,巨大的舆图平铺在中央长案上——应天府作为大衍皇都,内城皇宫深处,昏君赵瑜与一众文武百官仍在负隅顽抗,城防布局、河道走向、粮草据点乃至皇宫外围布防,皆标注得一清二楚。众将刚吃过热乎饭,个个精神抖擞,身着甲胄肃立两侧,连呼吸都透着整齐的节律——十一万靖安军、三万襄阳锐士的核心将领尽数齐聚,周霆家族祖孙三代、靖安军核心统领、忠义军八将、襄阳程家老少,再加上刚归顺的阿勒泰父子,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主位上的沈砚身上。
沈砚缓步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皇宫的标记上,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将士们吃饱喝足,便是整备之时!四日后卯时,全军开拔,直指皇都!今日议事,只部署三件事:整编、补给、备战,各司其职,不得有误!攻克应天,擒杀昏君,还天下太平!”
话音刚落,众将齐声应道:“遵令!”声震屋瓦,战意冲天。
“首先,俘虏整编。”沈砚目光扫向程锐与张清鸢,“程锐,你身为襄阳程家五子,擅侦察调度,率人接管一万五千俘虏,两日内完成筛选——青壮老兵三千人,补充入各营空缺,由老兵带队操练,熟悉我军战术;其余一万二千人,分编为粮草队、修缮队、医疗队辅兵,张清鸢负责调度,配发器械、明确分工,确保辅兵与作战部队协同高效,不得出现混乱。”
“末将遵令!”程锐与张清鸢齐声领命,张清鸢补充道:“辅兵的粮草与防护装备已备好,今日便可发放,我会安排专人教授基本职责,确保不拖后腿。”
沈砚点头,指尖移向舆图上的补给线:“其次,物资补给。苏凝雪,你牵头后勤,三日内完成全军粮草、药品、箭矢补充——每人携带三日干粮(压缩饼干、火腿肠为主),随军粮草车队按每日消耗量跟进,不得断供;伤兵药品优先配发前锋部队,医疗帐篷提前搭建,确保战时能快速救治。周护粮,你身为忠义军后勤总管,统筹粮草辎重调度,配合苏凝雪清点分发,务必做到账实相符、补给及时,你素来无差池,此战更需谨慎。”
“妾身遵令!”“末将遵令!”苏凝雪与周护粮齐声应答,周护粮拱手道:“世子放心,粮草辎重绝无半分纰漏!”
“很好。”沈砚接过苏凝雪递来的名册扫了一眼,转而看向楚昭雪与李擎苍,“情报与通讯。昭雪,你率斥候小队,三日内探明应天府外围布防、城门守卫换岗规律、城内守军动向,务必精准,每日午时前汇报;李擎苍,你擅侦察奔袭,率轻骑配合昭雪,重点探查皇宫外围禁军部署,摸清敌军援军可能的来路。程月瑶,你执掌信号营,重新校准烟火、旗语暗号,确保前锋、中军、后军联络畅通,不得出现信号延误——你的雪影驹速度快,调度起来更便捷。”
“遵令!”楚昭雪、李擎苍与程月瑶齐声应答,程月瑶攥紧手里的银丝软鞭,眼中满是战意:“砚哥哥放心,信号营保证万无一失,前锋冲多快,我们的信号就传多快!”
沈砚笑了笑,目光转向一旁的阿勒泰:“阿勒泰先生,你虽初来乍到,但熟悉大军协同之道。我命你协助程锐,传授漠北军的斥候追踪、野外生存技巧,同时帮我们判断应天府守军可能的外援方向——漠北与大衍是否有隐秘联络,你比我们清楚。”
阿勒泰心中一暖,沈砚不仅信任他,更给了他发挥所长的机会,当即拱手:“沈世子放心,我定知无不言,全力协助程将军!”
“接下来,中军与前锋部署。”沈砚语气陡然加重,目光扫向周霆家族与忠义军主将,“周霆老将军,你年高德劭,手持湛金虎头枪,坐镇中军统筹全局,你的踏雪乌骓马耐力惊人,便于战场调度。程毅,你身为襄阳主将,手持祖传定军刀,率襄阳中军辅佐周老将军,协调靖安军与襄阳锐士协同作战,不得有派系之分。”
“末将遵令!”周霆与程毅齐声领命,周霆声如洪钟:“世子放心,中军定稳如泰山!”
“前锋攻坚,重中之重!”沈砚指尖指向应天府正门,“周虎,你手持大刀,率本部前锋部队,配黄骠马冲击力强,主攻城门左侧;周豹,你持开山斧,黑风马爆发力足,主攻城门右侧,与周虎形成夹击;王斩棘,你陷阵营统领战力凶悍,持八棱重型斧,率陷阵营紧随其后,城门破开后即刻冲入,肃清城门内侧守军;周雄,你持双锤力大无穷,枣红马耐力持久,负责掩护前锋侧翼,抵御城内反扑。”
“末将遵令!”周虎、周豹、王斩棘、周雄齐声应答,周虎粗声喊道:“世子放心,前锋定一鼓作气攻破正门!”
“轻骑兵与重骑兵部署。”沈砚转向骑兵统领,“周凯,你轻骑兵统帅,持三勾断魂枪,追风骠日行千里,率轻骑兵绕至应天府东侧,截断敌军东路援军,同时袭扰敌军粮草运输线;赵玮,你身为周凯副将,持亮银虎头枪,照夜玉狮子兼具速度与气势,协助周凯统筹轻骑兵,不得有误;李奎,你重骑兵统帅,持斩马刀,乌云踏雪马负重极强,率重骑兵列阵于正门之外,待城门破开后,直冲皇宫外围,震慑禁军;张恒,你辅佐李奎,持朴刀率部殿后,防范敌军从后方偷袭。”
“末将遵令!”周凯、赵玮、李奎、张恒齐声领命,骑兵将领们眼中战意熊熊。
“步战与远程支援。”沈砚继续部署,“陈宽、陈安兄弟,你二人率五千双戟步战营,持玄铁双戟,踏云马、踏雾马转向灵活,负责清理城墙下的敌军暗哨与攻城器械;杨破虏,你弩营统领,率连环弩营列阵后方,远程压制城墙上的守军,掩护前锋攻城;岳鹏,你擅长大阵攻坚,持玄铁破阵枪,率忠义军长枪营,配合步战营与弩营,稳固攻城阵地。”
“末将遵令!”陈宽、陈安、杨破虏、岳鹏齐声应答。
“侧翼与后卫防守。”沈砚目光移向舆图两侧,“程宏,你襄阳西城守将,持玄铁卷草刀,率部驻守左翼青龙岭,铁蹄马步伐稳健,防范敌军左翼突袭;程勇,你持镔铁开山钺,劈山马冲击力强,率部驻守右翼洛水沿岸,配合刘镇川——你水师出身,持月牙分水刀,踏浪马耐水性强,负责巡查洛水,严防敌军从水道突围或增援;程刚,你持熟铜八棱锤,伏波马沉稳耐战,率部守护后勤粮草与医疗帐篷,不得有半点闪失;陈守义,你掌军纪律法,悬虎头戒刀,率军纪队巡查全军,操练时严查敷衍,行军时严查扰民,有违令者先斩后奏!”
“末将遵令!”程宏、程勇、刘镇川、程刚、陈守义齐声领命,陈守义面色严肃:“末将定整肃军纪,绝不姑息!”
“年轻将领各展其长。”沈砚看向周家长孙与程家四孙,“周凌云,你持亮银枪,银电驹速度极快,率轻骑小队配合李擎苍侦察,传递实时军情;周凌峰,你持方天画戟,玉面驹灵活敏捷,协助程月瑶调度信号营,确保军情传递无虞;程武,你前锋营副将,持方天画戟,银鬃马兼具速度与爆发力,率精锐骑兵袭扰敌军城防工事;程威,你中军参军,持狼牙槊,稳雪马耐力出众,辅佐程毅打理军务、调度预备队;程烈,你骑兵营统领,持三刃飞廉叉,奔雷马速度迅猛,率部截断敌军后路;程锋,你持流星锤,灵捷马转向迅速,负责攻城时的阵地巡查,及时补防漏洞。”
“末将遵令!”周凌云、周凌峰与程家四孙齐声应答,年轻将领们眼中满是建功立业的渴望。
“最后,器械与谋士部署。”沈砚看向器械官与谋士,“张恒(注:此处为另一同名将领,负责器械),你任器械官,三日内检修全军所有云梯、投石机、撞车,尤其是震天雷的引信与存放,逐一排查,同时组织工匠赶制备用云梯与登城钩,多备火油与火箭,配合震天雷破城;张怀瑾,你谋士出身,运筹帷幄,坐镇中军帐,协助周霆老将军分析军情,制定应急策略。”
“末将遵令!”器械官张恒与张怀瑾齐声领命。
沈砚抬手压了压,议事厅瞬间安静:“我军虽战力强盛,但应天府是皇都,禁军精锐仍在,切不可轻敌。各营务必严格按部署整备,操练时不得敷衍,补给时不得克扣,通讯时不得延误——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诺!”众将齐声应答,声音震得屋顶瓦片微微颤动。
沈砚目光扫过全场,看着一张张斗志昂扬的脸,心中豪气顿生:“四日后,我在皇宫城头,与诸位共饮庆功酒!今日议事结束,各将领命行事,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报!”
“遵令!”
众将依次退出议事厅,脚步匆匆却井然有序:周霆带着儿孙们去中军部署,程毅与程家诸子对接襄阳军防务,岳鹏与忠义军八将商议攻坚细节,程锐拉着阿勒泰去了俘虏营,张清鸢直奔后勤库,楚昭雪与李擎苍带着斥候小队即刻出发,程月瑶召集信号营校准暗号,苏凝雪与周护粮留在议事厅,与沈砚核对最后的物资清单。
议事厅内只剩三人,苏凝雪轻声道:“相公,阿勒泰先生看似已全然归顺,要不要再派人多盯几日?”
沈砚看着舆图上的皇宫,摇头道:“不必。他亲眼见了我军的后勤、士气与战力,又得我以诚相待,不会轻易反水。何况程锐在旁协助,既能磨合,也能制衡。”他握住苏凝雪的手,眼中满是笃定,“现在,我们只需静待四日后,挥师皇都,擒杀昏君!”
窗外,操练声、器械碰撞声、士兵们的呐喊声渐渐响起,与远处的皇都轮廓、近处的军营相融,构成了一幅紧张有序、蓄势待发的备战图景。大衍皇都的命运,已在这整备的号角中,悄然注定。
天光大亮,望江关军营内外,操练声震天动地,将备战的紧张气氛推向顶峰。各个兵种按部署分区操练,刀枪碰撞声、战马嘶鸣、士兵呐喊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热血沸腾的征战序曲,连空气都透着悍不畏死的锋芒。
校场东侧,前锋部队的操练最为震撼。周虎手持大刀,黄骠马踏地扬尘,他勒马挥刀,寒光一闪,身前模拟城门的木架应声断裂,木屑飞溅:“弟兄们!攻城就要快、准、狠!刀要劈得稳,步要跟得紧!”话音未落,他翻身下马,亲自示范劈砍动作,大刀起落间,风声呼啸,士兵们跟着齐声呐喊,手中大刀劈向木靶,“咔嚓”声此起彼伏,个个汗流浃背却眼神灼灼。
不远处,周豹骑着黑风马,开山斧抡得虎虎生风,砸向身前的石桩,石屑纷飞:“陷阵营跟我上!城门破开那一刻,谁也不许退!”王斩棘率陷阵营士兵紧随其后,八棱重型斧劈砍、砸击,动作整齐划一,他们身着厚重甲胄,却丝毫不显笨拙,每一次挥斧都带着千钧之力,模拟肃清城门内侧守军的场景,气势骇人。周雄骑着枣红马,双锤交替砸向旁边的铁架,“铛铛”声震耳欲聋,他率部护住侧翼,士兵们结成防御阵型,盾牌林立,与前锋部队形成完美配合。
校场西侧的开阔地,骑兵部队的操练堪称壮观。周凯骑着追风骠,三勾断魂枪直指前方,轻骑兵们紧随其后,马蹄翻飞,卷起漫天尘土,速度快如闪电:“轻骑兵要的就是快!奔袭、突袭、扰敌,一刻都不能停!”他话音刚落,便率队绕着操练场疾驰,士兵们手持长枪,俯身贴在马背上,模拟奔袭时的隐蔽姿态,赵玮骑着照夜玉狮子,紧随周凯身侧,亮银虎头枪挥舞,不时纠正士兵的姿势,尽显皇家出身的严谨。
重骑兵则列成密集方阵,李奎骑着乌云踏雪马,斩马刀斜指地面,四蹄雪白的马身负重千斤却稳如泰山:“重骑兵是冲阵的尖刀!列阵要齐,冲锋要猛,谁也不许乱了阵型!”随着他一声令下,重骑兵方阵缓缓推进,马蹄踏地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惊雷滚动,地面都微微震颤,张恒骑着青鬃马,率副将部队殿后,朴刀出鞘,警惕着后方的“敌情”,确保方阵无懈可击。
步战区域,陈宽、陈安兄弟骑着踏云马、踏雾马,手持玄铁双戟,在步战营中穿梭调度。“双戟要攻防兼备!刺要准,砍要狠,勾要巧!”陈宽一声令下,五千双戟步战营士兵结成小阵,双戟交替挥舞,时而格挡,时而反击,动作默契十足,玄铁双戟碰撞时火星四溅,他们在模拟的街巷工事里穿梭,演练破障、清剿暗哨的战术,转向灵活,配合无间。
弩营的操练则透着肃杀之气。杨破虏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排列整齐的弩手,连环劲弩上弦声“咔咔”作响:“远程压制,就要准!目标出现,即刻发射,不许有半分迟疑!”他抬手一挥,前方数百米外的稻草人靶应声出现,弩手们齐齐扣动扳机,箭矢如密雨般射出,瞬间将稻草人靶射成筛子,力道之足,穿透性极强,不少箭矢甚至钉进了后方的木墙。
中军区域,周霆骑着踏雪乌骓马,湛金虎头枪斜倚在马鞍上,沉稳地注视着各营操练,不时对身旁的程毅点头:“程将军,你襄阳锐士的配合越发默契了。”程毅骑着赤兔驹,手持定军刀,目光扫过操练的士兵:“周老将军过奖,靖安军的悍勇,也让我军大开眼界。”两人不时低声交谈,调度着中军预备队,确保各营操练衔接顺畅。
年轻将领们更是不甘示弱。周凌云骑着银电驹,亮银枪如一道银光,在操练场中穿梭,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他率轻骑小队模拟侦察传递军情,动作敏捷,精准无误;周凌峰骑着玉面驹,方天画戟可刺可砍可勾,在模拟的城防工事上辗转腾挪,演练突袭技巧;程武、程烈等年轻将领也各展所长,骑兵冲锋、阵地巡查,个个奋勇争先,汗水浸湿了战袍,却依旧斗志昂扬。
信号营的操练则隐蔽而高效。程月瑶骑着雪影驹,银丝软鞭一挥,空中立刻炸开红色烟火,远处的士兵见状,即刻调整阵型;她再挥鞭,旗语兵举起彩色旗帜,动作整齐划一,军情瞬间传递到各个区域,确保各营联络畅通无阻。
不远处的山坡上,阿勒泰父子静静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震撼。巴图喃喃道:“父亲,他们的操练好整齐,每个人都像一块拼图,拼在一起就是无坚不摧的大阵。”阿勒泰重重点头,目光落在那些协同作战的士兵身上,心中彻底明白了差距——漠北军虽勇猛,却从未有过这般精细化的兵种划分、这般默契的协同配合,更没有这般严明的纪律。周虎的大刀、周豹的开山斧、骑兵的奔袭、弩营的压制,环环相扣,缺一不可,这样的军队,难怪能以少胜多。
操练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斜,士兵们才在将领的号令下停下,虽个个疲惫不堪,却眼神明亮,脸上透着自信。他们列队返回营帐,沿途歌声嘹亮,没有丝毫懈怠。
夕阳下,军营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金光,操练的余威仍在空气中弥漫。四日后,这支历经严苛操练的大军,便将挥师皇都,用铁血战力,终结昏君的统治,开启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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