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阻止你的化道，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已经铭刻在你的存在之中，无法逆转。”
倪克斯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先是让周平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熄灭。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周平那即将消散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但我可以，让你的意识留下来。”
倪克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一缕纯粹的黑夜神力在萦绕，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你的身躯会消散，你的力量会归于天地。但你的‘魂’，你的‘识’，你作为‘周平’这个存在的本身，我可以将它从你那注定毁灭的‘道’中剥离出来。”
“我会为你寻一处安息之地，让你以另一种形态，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还有……回来的可能。”
周平的身体剧烈地一震，虚幻的身影荡起涟漪。
保留意识？以另一种形态存留？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生死的理解。
“代价呢？”周平的声音沙哑，他很清楚，神明的馈赠，从不廉价。
倪克斯的目光终于从那个巨大的黑茧上移开，落在了周平的脸上，那双蕴含着星辰大海的眼眸里，带着一种古老的、冰冷的审视。
“我需要一柄剑。”她缓缓说道，“一柄足够锋利，能斩断神明冠冕，能刺穿神明心脏的剑。奥林匹斯山的那群伪神，快要醒了，我需要为我的孩子们准备一些‘惊喜’。”
奥林匹斯！
周平的心神再次受到冲击。这个名字，他只在唐轩先生所着的《神战纪元》中见过，那是与北欧神话、埃及神系并列的，曾统治一个时代的至高神庭！
“这与大夏有何关联？”周平沉声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有关。”倪克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以为，大夏为何能在这片土地上安然无恙？是因为那群伪神沉睡了吗？不，是因为他们看不上这片‘贫瘠’之地。可一旦他们醒来，发现这片土地上诞生了新的‘神秘’，诞生了你们这些有趣的‘凡人’……你猜，他们会做什么？”
周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们会像清理庭院里的杂草一样，将你们连根拔起。”倪克斯的语气轻描淡写，却道出了最残酷的现实。“我与他们的仇怨，是不死不休。而你们，是他们天然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笔交易，对你，对大夏，都有利。”
周平沉默了。他无法反驳。唐轩先生的小说中，不止一次描述过神明对凡人的漠视与残酷。那不是故事，而是预言。
“我答应你。”周平握紧了手中的剑，那即将消散的战意，重新凝聚。
“很好。”倪克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我联手，足以掀开一场真正的……诸神黄昏。来吧，大夏的剑客，随我一起，斩出那名为‘复仇’的一剑。”
……
精神病院内。
李毅飞、左青、还有几个奇奇怪怪的病友，正围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对着外面那个悬浮在半空的巨大黑茧指指点点。
“我说，这都半天了，七夜那小子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在里面睡着了吧？”李毅飞挠了挠头，有些不耐烦。
“急什么。”左青抱着他的枕头，一脸高深莫测，“伟大的诞生，总是需要漫长的孕育。就像一加一，它为什么等于三呢？因为中间需要一个过程。”
“黑茧的气息在变化。”一直沉默的黑瞳忽然开口，他的双眼倒映着外界的景象，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光与暗正在交织，旧的规则在崩塌，新的秩序在建立……他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从黑茧的顶端传来。
一道裂缝出现，紧接着，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茧身。深邃的黑暗之力与点点星光从裂缝中溢出，却没有丝毫暴戾之气，反而带着一种初生的、纯净的韵味。
“轰！”
黑茧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在原地。
林七夜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样貌没有变，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以前的他是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片深邃的夜空，看似平静，却包容万象，蕴藏着无尽的可能。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茫然。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化作了构成世界最基础的粒子，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流，直到一缕光将他唤醒。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可算完了……”护士站里，梅林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摸了摸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满脸的生无可恋，“再来几次，我这头秀发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林七夜的目光缓缓聚焦，然后，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不远处，那个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女人，正与一道他无比熟悉、却又虚幻到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身影，并肩而立。
“倪克斯女士？周……周前辈？！”
林七t夜的大脑有些宕机。
这两位怎么会站在一起？而且气氛看起来……还挺和谐？
“我的孩子，看来你成功了。”倪克斯转过身，看向林七夜的目光中，充满了母亲般的温柔与欣慰。
“成功？”林七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能感觉到体内涌动的、前所未有的力量，却又无法准确地描述那是什么，“您……您究竟给了我什么？”
“我说了，是一份毕业礼物。”倪克斯微笑着，“我给你的，是【黑夜本源】。”
【黑夜本源】？
林七夜一怔，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比之前抽到的什么【裂星术】、【深渊凝视】要朴实无华，但不知为何，却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了悸动。
“法则，并非凭空产生。”倪克斯耐心地解释道，像是在给自己的孩子上第一堂神学课，“它需要成长的‘土壤’。而【黑夜本源】，就是宇宙中最肥沃、也最神秘的土壤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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