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傅景骁几乎没怎么顾上自己吃,视线总落在池笙的碗里。
看到她盘子里的青菜快吃完了,就及时夹上新的;发现她似乎喜欢吃甜豆,便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还帮她剥了几颗虾仁。
池笙只需要握着自己的筷子,时不时往嘴里送食物,连夹菜的动作都省了,整个人被照顾得妥帖又自然。
暖黄的灯光洒在餐桌上,映着碗碟里丰富的菜肴,也映着两人之间无声的默契。
池笙一边小口嚼着鱼肉,一边偷偷抬眼看向身边的傅景骁——他正垂着眼拆蟹肉,指尖带着认真的模样,连侧脸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这一刻,没有外界的纷扰,只有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平淡日常,像极了那些寻常夫妻的相处模式。
池笙的心里悄悄泛起一阵暖意,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可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上次去傅家老宅的画面。
那天她无意间路过书房,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离婚协议”几个字,虽然没听清后续,可“离婚”两个字却像一根细小的刺,一直埋在她的心底。
傅景骁是想和她离婚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刚才的暖意。
池笙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嘴里的鱼肉似乎也失去了原本的鲜味,连带着心口都沉了下去。
她悄悄抬眼,再次看向傅景骁,他依旧在专注地帮她处理蟹肉,脸上没什么异样,可池笙却觉得两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是她当时听错了?或许那份离婚协议和她没关系?
又或许是她理解错了傅景骁的意思?
无数个猜测在脑海里打转,可每一个都没能彻底打消她的不安。
池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失落,依旧像刚才那样小口吃着饭,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想,等下次有机会,一定要亲口问问傅景骁,不管答案是什么,总比现在这样揣着心事、患得患失要好。
傅景骁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有细微的变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怎么了?不合胃口?”
池笙连忙抬起头,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很好吃。”
说着,还主动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像是在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傅景骁盯着她看了两秒,没再多问,只是重新拿起公筷,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下午睡了那么久,该饿了。”
池笙“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只是心里的那根刺,却好像比刚才更清晰了些。
——
瓷勺碰到碗底发出轻微的声响,池笙放下筷子,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温热的饱腹感驱散了最后一点不适,连带着心情都轻快了几分。
她刚想开口说自己吃饱了,对面的傅景骁已经先一步放下了筷子,指尖捏着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目光落在她空了大半的碗碟上,声音带着几分确认:“吃饱了?”
池笙乖乖点头,“嗯”了一声,刚要起身想去客厅待着,就闻到一股苦涩气味从厨房方向飘来。
那味道带着中药特有的浓重药香,还没完全靠近,就让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了一步,手已经悄悄攥住了身后的餐椅靠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还没等她转身迈出脚步,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牢牢攥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
傅景骁的手指还带着刚擦过手的微凉,指尖轻轻扣着她的手腕,视线落在她明显慌乱的脸上,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池笙,你跑什么?”
池笙被抓了个正着,只能转过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手背,语气软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我……我就是觉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她见傅景骁没松口,又往前凑了凑,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声音更软了,“傅景骁,我可不可以不喝呀?你看我现在都不疼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不可以。”
傅景骁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连眼神都严肃了几分,“医生特意叮嘱过,这药要连续喝三天调理,才能彻底缓解,不能断。”
说话间,王妈已经端着一个深色的药碗从厨房走了出来,碗里深褐色的药汁还冒着细密的热气,苦涩的味道也随之变得更加浓烈。
王妈把药碗放在池笙面前的餐桌上,又贴心地递过来一颗用糖纸包着的水果糖,笑着劝道:“少夫人,听先生的话,把药喝了。
这药是医生按您的体质配的,喝了之后下次就不会再疼了,甜水我都给您备好了,喝完药漱漱口就不苦了。”
说完,她又对着傅景骁点了点头,才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餐厅的门,把劝说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池笙盯着面前的药碗,眉头皱得更紧了,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苦涩味,让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肩膀。
她转头看向傅景骁,还想再争取一下,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点委屈:“可是真的好苦啊……我闻着都觉得难受。”
傅景骁看着她这副像被欺负了的模样,心里的严肃也软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没松:“苦也得喝。”
他拿起王妈放在旁边的糖,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先含着糖,我喂你喝,很快就好。”
池笙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药碗,鼻尖萦绕的苦涩味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让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抬眼看向傅景骁,眼眶微微泛红,声音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真的不可以不喝吗?”
那语气里带着最后的恳求,连指尖都轻轻拽住了傅景骁的袖口,轻轻晃了晃。
傅景骁的目光落在她攥着自己袖口的手指上,那点柔软的力道几乎勾不住布料,可他却偏偏没法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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