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的夜晚还算得上凉爽。
许多市民下班回家吃完饭之后，就喜欢到门口或者楼下坐坐聊天。
而这边冯燕子听完公安同志跟她说的话，心下不由得又是一沉。
本以为张立华和李成富只拍了高小梅。
但根据两人交代，相机的胶卷内，还有昏迷的郭大鹏搂着没穿衣服的高小梅的照片。
而公安的意思，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郭大鹏，就必须通知他让他知道。
冯燕子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如果郭大鹏知道了，那跟宣扬给了全东江有什么区别？
可是法律就是法律。
公安必须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冯燕子愁的不行，心中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有些头疼，跟公安说了一下，先到门口去透透气。
刚走到公安门口，靠着墙边蹲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哟？燕子老妹儿？”
冯燕子闻声抬头，见对面不远处正是拎着饭盒晃悠着跨步而来的老虎。
“咋的啦这脸拉这老长，有人该你钱呐？”
听着老虎故意开的玩笑，冯燕子内心只觉得一片苦涩。
如果真是有人该她钱还好了。
“咋了？是遇上啥事儿了？跟哥说，看哥能不能帮上啥忙。”
老虎已经走到冯燕子近前。
看着冯燕子一身工作服，脸色也不太好看，登时收回了玩笑语气。
冯燕子自然不能将高小梅的事情跟老虎说。
但是她现在也没有主意，只能简略道：“我答应一个朋友要帮她保守一个秘密。
但是现在这个秘密涉及到另一个人，必须让这个人也知道这件事。
可如果他知道这件事的话，那我怎么才能帮开始那个人保守秘密呢？”
一番话，给老虎都绕进去了。
“燕子老妹儿，说绕口令呢？”
冯燕子也觉得这件事情像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一起。
剪不断，理还乱。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虎龇着牙挠挠头，略显尴尬问道：“那啥，妹儿啊，那你是想保密这个事儿啊，还是保密那个人啊？”
冯燕子一愣。
“保密事儿？保密人？有什么区别？”
“那当然区别大了，你要是保密事儿的话，那就没的琢磨了。
毕竟你必须得把这个事儿告诉另一个人。
那你要是保密人的话，那你就告诉另一个人这个事儿是什么，不告诉他另一个人的消息不就得了。”
冯燕子一愣。
“还，还能这样？”
“啊，那不然呢，那你要说必须全告诉另一个人，那没招儿啊，别说你了，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冯燕子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她激动的上去一把抱住老虎：“太谢谢你了老虎！你帮了我大忙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说完，也不等老虎有什么反应，转身冲进公安局大楼里面。
老虎奓着双手愣在原地。
身上还残留着冯燕子发梢清淡的皂角味。
他只觉得两个耳朵鼓膜轰隆作响。
一时之间心脏像是要从自己腔子里蹦出来了似的。
双腿犹如灌了铅，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公安局里。
冯燕子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对刚才跟他说明情况的公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同志，我想问一下，刚才你跟我说，这件事情必须要通知郭大鹏。
那可不可以光告诉发生的事情，不要透露高小梅同志的消息？
高小梅同志是受害者，要是事情宣扬出去，她以后怎么活啊！”
办案公安有些为难：“我理解你的担忧，这样吧，我现在就向领导申请一下……”
再次从公安局出来，夜已经深了。
冯燕子身心疲惫的回到家，刚开门，就迎上冯母那张满是风霜的脸。
“你去哪了？你是不是疯了冯燕子？
听厂子里其他人说，你找公安把张立华和李成富给送进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掺和进什么事儿里去了？”
冯燕子知道这件事情没法瞒过自己的母亲。
她家住的就是印刷厂职工家属楼。
周围邻居不是从印刷厂退休的，就是还在印刷厂的在职人员。
今天事情虽然是下班之后的事，可厂子里也不是没有人看到。
肯定会有好信儿的人特意来她家打听情况。
叹了口气，冯燕子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妈，你别问了，这个事你就当不知道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冯燕子，我看你现在真是心野了！
自从认识那个柴玉冰，我发现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我乖巧听话的女儿哪去了？啊？
你能不能杀下心来好好读书考大学，走你该走的路，而不是管闲事啊？”
其实之前，冯母对柴玉冰的印象还不错。
可自从柴玉冰把工作卖了，开始干个体户起。
冯母对其的好感一落千丈。
特别是前些日子，老邻居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一边问她：“晓鹤他妈，你家燕子是不是处对象了？”
一句话给冯母问的莫名其妙。
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冯母才知道，邻居说的居然是那天来家里的柴玉冰。
那天柴玉冰来她家的时候，她只感觉看着有点怪。
头发剪得太短，衣裳也宽松肥大，跟之前的柴玉冰形象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可被邻居这么问过之后，冯母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
那天晚上柴玉冰在炕上眯着，而自己闺女则是就着钨丝灯给柴玉冰缝贴身衣裳……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妈，什么叫管闲事？算了，你别管了，我保证不会耽误学习的。
还有这件事情跟大冰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现在对她成见那么大呢？”
“你别跟我说那些，我告诉你冯燕子，你要还认我这个妈，你就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闺女！”
冯母一狠心，对着冯燕子说了狠话。
冯燕子只觉得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她还想说什么，冯晓鹤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冯燕子回来了，松了口气道：“姐你上哪儿去了，你这不回来咱妈都担心死了，撵着我出去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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