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建国和心怀鬼胎的赵坤，地堡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种平静，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赵坤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一根毒刺，扎在了磐石镇这脆弱的平衡之上。林澈知道，下一次冲突，不会太远。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在这愈发危险的末世中，继续走下去。
地堡内的生活，进入了稳定。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修复后的通风系统送来清新的空气。柳烟每天都会哼着不成调的歌，将这个曾经冰冷的钢铁堡垒，打理得像一个真正的家。
但林澈的内心，却波涛汹涌。
夜深人静时，他会独自一人来到实验室的底层。在这里，一台由他亲手拼凑起来的生物扫描仪正连接着中央计算机，屏幕上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映着他冷峻的脸。
他躺入扫描舱，闭上了眼睛。
【启动自身深度扫描……基因序列分析中……细胞能量活性对比……】
【开始进行未来进化路径模拟……】
这是他每晚的必修课，他将计算机的算力链接上自己的奇点。让自身算力再次增强。
他必须了解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必须搞清楚奇点究竟想把他引向何方，起点融入了他的灵魂，做什么事有时候都是出于本能，这让他感到非常害怕。
计算机屏幕上，无数条进化路径如同繁茂的树枝般展开，但最终，99%的路径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
那是一个让林澈感到生理性不适，甚至灵魂都在战栗的形态。
屏幕上，一个庞大到无法名状的生物巨构体正在进行三维建模。它没有固定形态，更像是一座由血肉神经束和晶体结构组成的“山丘”。无数的触须深深扎根于大地，汲取着地脉能量，而它的大脑——一颗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巨型晶核，则裸露在外，进行着天文数字级别的运算。
【最优进化方案：“星球之心”。】
【优势：理论上拥有无限的计算力与能量承载力，可与星球生态系统进行底层链接，成为行星级生命体。】
【劣势：将彻底丧失人类形态与个体意识，与环境融为一体。】
林澈看着屏幕上那个狰狞而丑陋的“最优形态”，感受到了一种源人类自灵魂深处的抗拒与恐惧。
变成那样的怪物，即便拥有神明般的力量，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愿意。
他要找到父母，要以林澈这个人类的身份活下去。这是他被奇点逻辑包裹的内心中，最后一块属于人类不容侵犯的领地，是他在这末世中唯一的锚点。
【否决方案“星球之心”。重新进行路径规划，限定条件：维持人类基础形态。】
计算机再次开始运算，但这一次，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冰冷的红色警告。
【警告：在维持人类形态的前提下，生物体能量承载与计算力存在上限。遭遇高级能量冲击或高强度多线程运算时，大脑将有大概率永久性烧毁。】
这是一个死结。
想要变得更强，就要放弃为人；想要维持为人，就要接受一个脆弱的极限。
林澈沉默地走出扫描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这是地堡曾经的指挥室了望口，可以看到外面磐石镇的点点灯火，像一片风中残烛。
血肉之躯，终有极限，但目前还是先走到极限在说吧，他看我自己的d级实力，目前还没有进化出任何特殊能力。
一个尘封已久，甚至有些中二的念头，从他记忆深处浮现。
“如果血肉之路走不通……”
他喃喃自语，眼中却骤然亮起了一道精光。
“那就用钢铁来补足！”
既然无法在内妥协，那就从外寻求突破！
他想起了灾变前，那些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科幻电影。在那个时代，能源是最大的桎梏。但现在，有了晶核这种近乎完美的微型能量源，理论上，一切皆有可能！
至于算力，那就打造一个可以链接自己奇点的超级计算机!
林澈转身回到计算机前，关掉了令人作呕的生物进化模拟，转而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工程设计软件。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行行代码，一条条设计参数，开始在屏幕上汇聚。一个充满了暴力美学与工业质感的，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外附战甲蓝图，开始从虚无中，一点点勾勒成型。
……
第二天，林澈将柳川叫到了身边。
小男孩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不再那么瘦弱，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他看着林澈的眼神，充满了仰慕慕与崇拜。
“林大哥。”
林澈指了指地堡角落里那些锈迹斑斑的供水管道，和那个巨大却积满了浑浊雨水的蓄水池。
“磐石镇一直缺水，镇民们饮用的，都是经过简单沉淀的地下水，重金属和病菌含量严重超标。”林澈的语气严肃起来，“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正式课题，也是你的家庭作业。”
他将一台修复好的平板电脑递给柳川。
“我需要你，利用我们实验室里所有能找到的材料，设计并建造一个由晶核驱动的水循环净化系统。”
柳川接过平板，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兴奋。他点开屏幕，里面是林澈为他准备好的各种基础物理和化学原理资料，甚至还有一些旧时代的净水设备结构图。
但，没有一份是现成的完整设计图。
“资料只是参考，”林澈看着柳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要一个模仿者，我要看到你的想法。去思考，去尝试，失败了也没关系。这个实验室里所有的零件，你都可以随意使用。”
这是考验，也是教导。
林澈要培养的，不是一个只会听从指令的助手，而是一个能独立思考且能创造未来的……天才。
柳川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小的身体里，仿佛瞬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抱着平板电脑，一头扎进了那堆积如山的垃圾里，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伟大的工程。
林澈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电脑屏幕上那逐渐成型的狰狞战甲。
一个，在创造新生。
一个，在锻造毁灭。
在这座废土之上的小小地堡里，两条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道路，正同时向前延伸。
通往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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