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棠走出食堂，连多看一眼周欣然都觉得反胃。
她实在想不通，许湛的眼光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难道他就只看得见那张皮囊？真是肤浅至极！
“夏同志！”
正当她心中愤懑难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夏小棠转过头，看见徐洋正朝她走来。
“徐老师！”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向他打了个招呼。
徐洋留意到她的状态，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今天很漂亮。”
“嗯，”她声音轻快，“悦己。”
她没有再多停留，朝徐洋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步伐轻盈，留下一个洒脱又明亮的背影。
徐洋看得出神…
……
夏小棠推门进屋时，许湛正从厨房探出身子。
“回来了？”他问。
“嗯。”她脱下外套，声音有些闷。
“吃饭了吗？…”厨房里传来水流声，他似乎在洗什么东西。
“在食堂吃过了。”她答得心不在焉，忽然想起下午忘记吃药了。
正翻找药盒时，一杯温水递到眼前。她顿了顿，接过杯子，将药片吞下。
“谢谢。”
许湛接过空杯子，指尖无意间相触，两人都迅速缩回手。
夏小棠在心底自嘲：都说是妹妹了，这点触碰怎么还叫人心神不宁。
许湛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这个月的工资。”
她瞥了一眼，“你不是说要攒钱买冰箱？”
“…不够，你先收着吧。”
她犹豫着接过，捏了捏厚度。他工资是她的十倍多，这差距让她心里发涩。
“你…留点吧…”
“不用，我这儿还有，饭票也没用完。”见她收下，他神情明显一松。
夏小棠抽出两张十元递过去，“拿着应急。”她没忍住，轻声添了句：“周欣然不会说什么吗？”
许湛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许湛，”她忽然叫住他，“这些钱我先保管，将来……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还你。”
“小棠，”他声音低沉，“我给出去的钱，从没想过要回来。就当是——”
“就当是哥哥给妹妹的，是吗？”她轻笑一声，转身走进卧室。
许湛独自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
周末，李明宇特意开车来接许湛和夏小棠吃饭。
黑色轿车停在校园里，显得格外醒目。周欣然正好路过，一眼就看见夏小棠和许湛一前一后坐进后排——这让她心里极不舒服。
“小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李明宇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从后视镜里朝夏小棠笑道。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外套，衬得整个人清雅出尘。
“是吗？”夏小棠浅浅一笑，“都是哥哥们照顾得好。”她语气轻淡，目光转向窗外，没再继续接话。
许湛闻言微微一怔，抿了抿唇没说话。
李明宇从镜中瞥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这是又闹别扭了。
他适时地转开话题：“许湛！你之前提供的技术已经正式投产了！我打算算你分红，怎么样？”
“先专注把产品做好，校验环节千万别省，成本高一点也值得。成品率越高，往后发展越顺利。”许湛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贯的认真。
“那当然！许大科学家指点的是！不瞒你说，现在已经有不少企业提前来找我们合作了。你这眼光，真毒！”李明宇语气中掩不住兴奋。
许湛交给他的元配件专利在国内几乎还是空白，前景一片大好。
到了包间，李明宇点了一桌丰盛的菜。“来，为我们这么多年后重聚，干一杯！”他起身举杯。
夏小棠和许湛也跟着站起来。许湛瞥见她手中的酒杯，低声提醒：“少喝点。”
他还记得她酒量不好，更记得他们领证那天，只一点点酒，就让她又哭又笑，最后呼呼大睡了一天一夜……
夏小棠自己却像毫不知情，只淡淡瞟了他一眼，举杯道：“来，干！”说完一饮而尽。
“师妹好酒量！”李明宇也跟着干杯，转头催许湛：“就等你了！”
许湛最后仰头饮尽，目光仍不时落在夏小棠身上。
“上一次这样一起吃饭，还是师娘给我们包饺子那次……”李明宇不禁感叹。
一句话落下，夏小棠眼眶倏地红了。
李明宇自知失言，忙岔开话题：“许湛，干脆来跟我干吧！比你现在强得多。你要愿意，我们按股份来。”
许湛笑了笑，摇头：“刚才不是说有分红？”
“对对对！滨城厂的所有净利润，你拿两成！”李明宇拍胸保证。
“一成就可以。到时候你别肉疼。”许湛停顿片刻，又说：“记在小棠名下。分红直接给她。”
“我不要。”夏小棠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不想无缘无故接受这样的馈赠，更何况这本来就与她无关。
“你们两口子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李明宇笑呵呵打圆场。
“只能写小棠，”许湛语气坚持，“我的身份，不合适。”
“哎哟你看我都忘了这茬！”李明宇恍然大悟，连忙招呼：“来来，吃菜吃菜！”
夏小棠没动筷子，又默默给自己斟了一杯——许湛把分红让给她，像是在提前为她铺好后路……想到这，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许湛见她一杯接一杯，忍不住叫服务员拿来一瓶汽水。
他轻轻给她倒了一杯，“你喝这个。”
夏小棠伸手一挡，“那是小孩子喝的……你真把我当妹妹了？”
许湛怔住，这句“妹妹”伤她很深…
他看着夏小棠，“那你吃点东西再喝！”
话音未落，他拿起一只虾剥去虾壳，放到她碗里。
李明宇干咳一声，搜肠刮肚地想找新话题，边说边给夏小棠夹菜。
夏小棠头有些发晕，她知道刚刚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于是低下头，默默夹着碗里的菜吃，唯独剩下那只虾，一动未动。
“明宇哥，”她忽然抬起头，“过完年，我想去你滨城的那个厂上班，可以吗？”——许湛，你不是处处为我安排，想把我推得远远的吗，我替你说…
这话一出，许湛和李明宇都愣住了。
“当然可以！欢迎欢迎啊！”李明宇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应承，“不过……滨城那边确实有点远，条件也相对艰苦。你要是想工作，我在青州也有厂子，位置方便得多……”
“明宇哥，”夏小棠轻轻打断他，“我的情况，在青州……恐怕不太方便待下去的。”
包厢里有一瞬间的寂静。她这句话轻飘飘的，却是心照不宣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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