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程鹤年捉住程宝珠作乱的手，耳尖红扑扑的，似乎受了天大的凌辱。
程宝珠也意识到了自己当下的举动不妥，她把程鹤年压在了廊柱上，手还放在了他的胸口上，少年蹙着眉，眼神无奈，张着嘴呼吸，似乎有些透不过气。程宝珠鼻息间都是对方好闻的清香，一时愣神。
这怎么有点像话本子里恶霸大少爷欺负良家妇女啊。她才不承认她是那个恶霸呢！
辛夷赶紧上来打哈哈：“大小姐，您的《心经》在小的这儿呢。”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沓包好的纸来。
桃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来，看了眼狗爬的字迹，还别说，模仿得真像，放在自己的袖中，点点头：“小姐，确认过了，没问题。”
程宝珠见目的达到，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撩了撩头发，清了清嗓子：“啊，我就喜欢搞搞锻炼，锻炼开了手脚真好啊！你说是吧，弟弟。”程宝珠讨好地笑。
“你这爱好，真够独特的。”
程鹤年幽怨地看着程宝珠，头发被揉乱了，几根小呆毛翘起，一袭松雪长袍皱皱巴巴的，活像个小可怜。程宝珠心虚地帮程鹤年整理仪容，像是在给某种小动物顺毛，又见他身材矮小，不免嘱咐道：“弟弟要多吃些，你才到我胸口，快点长高吧。”
程鹤年本来享受着笨蛋姐姐的服务，蓦地听到程宝珠又嫌自己矮，拍掉了她的手，自己默默整理好了仪容，前去拜会祖母。
什么嘛？男人变脸这么快的？程宝珠吐吐舌头，跟上了程鹤年。
到了福寿堂，程宝珠和程鹤年将抄好的《心经》交由程老夫人过目，程老夫人目光在程宝珠的那份上多停留了些，程宝珠暗暗想不会这也能发现代笔吧。
程老夫人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唤道：“汤嬷嬷。”
“老奴在。”一位年约四十岁的妇人上前，长了双凌厉的吊梢眼，高鼻宽唇，有些异域人特征，头发严丝合缝地贴着头皮，一身银灰色交领长袄，身上并无其他首饰，给人庄重、朴素之感。
程老夫人对两人介绍道：“这是我房里的汤嬷嬷，跟了我有三十多年了，做事稳妥，今天让汤嬷嬷护送你们去。”
“多谢祖母（老夫人）。”
一行人拜别程老夫人，正要挑帘子出门，紫檀追了上来，对二位主子道：“今儿个两位小主子起大早赶路，怕是来不及用早膳，小厨房做了些填肚子的点心，两位小主子带着路上吃。”紫檀将一个雕山水红漆食盒递给桃红。
“还是紫檀姐姐贴心，我们却之不恭了。”宝珠冲紫檀点点头，桃红从旁接过食盒。
紫檀知道自己的示好达到了，错开几步，恭送宝珠一行人离开。
回到程老夫人身边，紫檀捧了一盏茶来：“老夫人，这是三爷从银生城寄来的茶，连宫里的贵人都喜欢喝，有价无市。”
此时，锦鸾正在给程老夫人读信。
“思及昔日阿母之教诲，为官三载，怀仁兴德，教化民风，今治下严谨，政通人和。然巢寄他土，晓夜思乡……”女孩清脆的声音平淡地叙述儿子对母亲的思念，骤然一听，还能听出几分紧张来，显得不那么自然。
饶是如此，程老夫人也听得湿了眼眶，见紫檀来了，眼睛亮了亮：“紫檀回来了，锦鸾你把信给紫檀吧，她来念。”
锦鸾低下头，福了福身：“是。”走的时候有些委屈地看了紫檀一眼。
紫檀没留意，接过信纸自然地读道：“阿母身体无恙乎？小七顽劣否？儿心甚念，愁肠千千结，不得抒怀。今仕途小有所成，儿稍可喘息。阿母见此书时，儿与妻女已在归途，约莫腊月二十六七得以团聚。盼归！盼归！”
程老夫人抹抹眼泪：“三年了，老三终于要回来了。自他去滇南做知县，老身这心里就跟缺了一块儿似的，想他的时候只能看看七小子。”
紫檀也情不自禁落泪，边哭边给老夫人擦眼泪：“老夫人该高兴，眼看着三爷就要回来了，莫哭坏了身子。”
“你说得对。今年我这三个儿子都回来了，是大喜事，老身要办个热热闹闹的团圆宴！”程老夫人平复了心情：“去把周管事叫过来，再去知会二房一声。”
大房媳妇新娶进门不过一年，三房媳妇去了滇南陪同程三爷做官，因而程家现在是二房媳妇管事。
“诶。”紫檀领命差人去办了。
程宝珠和程鹤年赶到时，程青樱已经在马车里坐了小半个时辰了，昏昏欲睡。
听见响动，知是程宝珠他们来了，程青樱振作了精神，就着水碧的手下马车。
“长姐和三弟来了。”程青樱迎上去，装作惊喜道：“咳咳……咳咳……”
水碧连忙给程青樱顺气，接话道：“小姐怎的不爱惜身体。就算您盼着和大小姐、三少爷见面，也不能任由冷风吹半个时辰，作践自己的身体啊！”
望着眼里满是担心的水碧，程青樱等她说完才“适时”打断：“水碧，不得妄言。”
“老奴斗胆插句话，二小姐与大小姐约的是辰时二刻，如今才将将辰时，大小姐并未迟到。是二小姐到早了。”汤嬷嬷正色道。
程宝珠没想到，这个汤嬷嬷正经古板，怼起人来竟也不输，乐得看程青樱吃亏：“嬷嬷说的是，二妹妹可别没苦硬吃，伤了身子不说，别家小姐见了二妹妹该误会我们程家苛待女儿。”
汤嬷嬷对程宝珠露出赞赏的神色，点头道：“大小姐说得在理，二小姐出门在外，代表的是程家的形象，万不能病怏怏的。这点，二小姐该像大小姐学习。”
程青樱认出了这是程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心中忌惮，又见程宝珠嘲讽的神色，愈加火大，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也不反驳，认下了这个委屈，“是青樱的不是，青樱谢长姐和嬷嬷的提点。”福了福身子，程青樱抢过话头，“这下时辰是真不早了，长姐与三弟快快上车吧。”
程青樱引着程宝珠和程鹤年往黑马那辆车走，程宝珠进了马车，轮到程鹤年的时候被汤嬷嬷拦下了。
“男女不可同乘一车，三少爷坐后面那辆吧。请二小姐上去。”
程宝珠好整以暇地看着程青樱尴尬的神色，程青樱脸笑僵了：“嬷嬷有所不知，青樱的行囊已经放在后头的车上了，这换来换去恐耽误了时辰。怕佛祖怪罪。”
程宝珠看到程鹤年被拦住，乐得好看的杏眼弯成了月牙。程鹤年捕捉到了程宝珠调皮的神色，程宝珠被盯了一下瞪了回去。
程鹤年压下心底的笑意，正了正神色道：“嬷嬷，长姐心善又爱惜身体，有她在，定能照顾好我。”
程青樱听到这话脸都绿了，是嘲讽她弱不禁风吗？程宝珠看程青樱吃了个大亏，心情贼好。
汤嬷嬷看着程鹤年，慈爱地点点头：“三少爷说的是，理应如此。”
程宝珠看到汤嬷嬷对程鹤年言听计从的样子，若有所思。
最终，程宝珠和程鹤年同乘一辆马车，桃红和汤嬷嬷随侍左右，辛夷和那个年轻的马夫在车厢外驾马。
程青樱和水碧坐在后面那辆马车。
马车行至半山腰。
“有贼人！”辛夷在外面大喊，马受惊了，四蹄乱蹬，三个身份不明的人的人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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