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在即，这日，程宝珠到福寿堂找程老夫人。
“见过老夫人，老夫人福寿安康。”
程老夫人捻着佛珠，含笑道：“宝丫头来了，在族学都学了些什么？给老婆子讲讲。”
程宝珠尴尬地扯扯嘴角，怎么问个安还要考学问啊，“老夫人，这个……我……”
程宝珠在脑子里搜索学过的文章，死活想不起来。
“那些子文章我只学了个皮毛，不过，我有认真在练字，改日我拿来给您瞧瞧我的书法。”
程老夫人听完点点头；“无妨，老身也不指望你满腹经纶，能知道意思、明白事理就行了。”
程宝珠奉承道：“正是正是，老夫人，宝珠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说看。”
“那日惩治徐姨娘，汤嬷嬷仗义执言，宝珠觉得与她很是投缘，因此，这次回临城，宝珠想要带上汤嬷嬷一起。”
“你这丫头，手都伸到老身这里了？”程老夫人打趣道，“不如叫紫檀跟你一起走吧，她年轻，你们俩有个伴。”
紫檀侍奉在侧，闻言告饶道：“饶了奴婢吧，奴婢哪儿也不去，只愿一心侍奉老夫人。”
程宝珠顺势打趣道：“紫檀姐姐知书达理的，到了我手里把她调教坏了，老夫人该心疼了。”
紫檀脸上臊得慌：“大小姐也取笑奴婢，羞死人了。”
紫檀双手捂住小脸，急急退了出去。
程老夫人开怀大笑，程宝珠跟着陪笑。
紫檀从后门出，快走出外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怀抱中，那人动作娴熟地揉了一把紫檀的小腰。
紫檀脸色涨红，不知情的从远处看还以为是羞红，实则紫檀眼中充满了惧意：“二爷，您放开奴婢！”
“紫檀，二爷好久没见你了，让我摸摸。”二爷程二金流里流气道。
紫檀别过头去，双手推拒着：“二爷，别这样。奴婢要喊人了。”
“你喊啊，你喊了就是我的人了。”程二金痞笑道。
紫檀一脸不忿，程二金冠冕堂皇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是个君子，不会自讨没趣强要了你，否则，你现在早就是我的人了。紫檀，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看得我心痒痒的。”
紫檀性子软弱极了，眼泪憋在眼眶里，程二金见逼得差不多了，才放开了她，紫檀仓皇而逃。
程二金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死角，那里正藏着丫鬟锦鸾，锦鸾哀怨地看着程二金：“二爷怎么不去追紫檀姐姐，还来瞧我做什么？”
“吃醋了？”程二金凑到锦鸾耳边猛吸一口气，女孩身上的脂粉香气熏得他飘飘然。
“没有，奴婢哪敢啊！”锦鸾阴阳怪气道。
“鸾儿莫气，二爷来疼疼你。”程二金直接上手扯了锦鸾衣裳，片刻后响起了男人的粗喘声和女人的娇笑声。
这边，程老夫人笑出了眼泪，自觉失态，掏出帕子揩了揩眼泪，缓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宝丫头，再过两月就满十三了吧。”
程宝珠回道：“正是。”
“可有想过许什么人家？”
猝不及防被问及婚恋问题，程宝珠想起前世那糟心的感情，很想大喊一句“我不想嫁人”，但她清楚不能这么说，搪塞道：“还没想那么长远。”
程老夫人不是很满意程宝珠的回答，见她又十分不上心的样子，不由担心起她的婚事。按程老夫人的本意，她是想借着程宝珠拴住程鹤年，借着张氏拴住程宝珠，借着老大拴住张氏，如此一来，这些人都在她的控制下，以程家为中心。
程老夫人思量一番，说道：“若是担心受夫家欺负，不如就嫁给咱们程家的哥儿吧。”
程宝珠惊得差点喷了茶水，“老夫人，您怎么会这么想？”
程老夫人细长的眼睛打量着程宝珠，两颊有肉，额头饱满，眼大有神，身材虽然矮小了些，但也娇小玲珑，讨人喜欢。自从宝丫头这性子改了后，程老夫人是越看越满意，若是娶个高门大户的女儿，程老夫人担心自己的孙儿们被瞧不起。程宝珠身世特殊，母亲是经商世家之女，生父是四品宣威将军。若娶了她，程家也算进一步融入了官僚圈层，她与生父家关系好不好无所谓，程老夫人要的就是她身份这个面子。
“难道我程家儿郎不好？”程老夫人反问道。
“老夫人，可我名义上是程家的孙女。”程宝珠郁闷道。
程老夫人摆摆手，“你也知道那是名义上的，你与程家并无血亲关系，嫁过来有什么不好，若是你与三小子成了，你的爹娘都不用换，也不用处理婆媳关系，程家的铺子你也可以继续打理，跑生意的时候还可以趁机出去游山玩水。这难道不好？”
怎么办？程老夫人说得她有些心动了。程宝珠将奇怪的想法挤出了脑袋，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老夫人，您怎么会想把我和三弟凑对？我还比他大两岁呢！”
程老夫人笑呵呵道：“你们每天同吃同住，就没产生什么感情？”
程宝珠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自然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程老夫人点到即止，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岔开了话题：“此事再议，汤嬷嬷过两日送你那里去。若她愿意跟着你，那就是你的人了。”
程宝珠见目的达成，心情颇好地行了一礼：“多谢老夫人。”起身回去。
晚上，程宝珠跑到了程鹤年的房间与他说了离开的事情。
“你要去临城住一年？”程鹤年听闻消息，将书放了下来。
程宝珠点点头，“娘已经与老夫人他们都交代好了，此次外祖母五十大寿，她老人家希望我陪她一阵子。”
程鹤年骤然听闻消息，心里头闷闷的，临城相距甚远，去一趟就要一个月，他就是想去看她，都不方便。
程宝珠见程鹤年不说话，脸色难看，心里乐得开花，“呀，某人听说我要走了怎么魂不守舍？”
程宝珠伸出五个指头在程鹤年面前晃呀晃，程鹤年一把抓住她的柔荑，在手中揉搓，抬起头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是啊，舍不得你。”
程宝珠被这直白的话语惊到了，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双颊绯红，结巴道：“你讲话……这么……直白吗？”
“姐姐好狠的心，要离开我一年，你就丢我在程家不管不顾吗？”程鹤年目光灼灼，如同一只乖巧的幼犬道。
这厮今天说话怎么跟戏文里的痴男怨女似的，程宝珠被那声“姐姐”砸得心里“砰砰砰——”放起了烟花，如同大男人哄小媳妇似的，说：“一年很快的，我不在家的日子，我的铺子会交给杏红帮忙打理，你要帮我看住她，守好我们的小钱钱，知道吗？”
程鹤年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垂下眼睑，勾着程宝珠的衣带道：“你除了银子，就没有旁的在意的东西了吗？”比如说，会想我之类的？
程宝珠转了转眼珠，想了想，一拍脑袋：“还真有！”
程鹤年眼神一亮。程宝珠兀自说道：“珍宝阁的首饰每月都会上新，我得叮嘱杏红每隔一段时间就送点新首饰来临城，新衣裳就找芳华阁做了送来，还有胭脂水粉……。”
程鹤年失望极了，扯了扯嘴角：“程宝珠，我累了，我去休息了，你自便吧。”
程宝珠敷衍地“嗯嗯”两声，就继续想自己临走要带的东西。程鹤年这下是真的生气了，摔门而走。
夜里，程鹤年偷偷爬起来溜到正屋，守夜的丫鬟见他来了急忙行礼，刚要出声，程鹤年制止了她，悄悄说：“她这两日要走了，我想多看她几眼。我就进去一会儿，你别声张。”
那丫鬟点点头。
程宝珠进入内室，步子不由加快了两步，走到了程宝珠的面前。
床榻上程宝珠睡得祥和，不似白天吵吵闹闹，安静纯洁，乖得很。程鹤年眸子热得发烫，心跳加速，缓缓凑近，少年温热的呼吸打在少女洁白的脸蛋上，程鹤年就这么隔着一两寸的距离，贪婪地嗅着她的气味。
蓦地，他想到些什么，走到梳妆镜前，拿起口脂，折身返回，用食指沾了些许，细细地抹在了程宝珠的唇上，肉色的唇渐渐被鲜亮的红所覆盖，那泛着光泽的诱人红唇勾起了少年最原始的欲望。
他从怀中取了一方白帕，轻轻覆盖住了程宝珠的下半张脸，俯身精准无误地印在了程宝珠的红唇上，堪堪停了好一会儿，喘息着撑起身子，将帕子取下，翻过来，上面的唇印泛着红，由里到外慢慢地晕开，程鹤年心神一烫，将帕子小心地折叠起来，虔诚地放回了怀中，又恋恋不舍地拍了拍程宝珠的小脸。
没良心的小东西，回来再找你讨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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