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可是老三给的？”程老夫人抿了口茶水后，问道。
锦鸾小心回话，“回禀老夫人，正是三爷寄回来的茶叶。”
“老身记得吩咐过，除了紫檀，其他人不得碰这茶叶。你是不长记性吗！”程老夫人一双犀利的眼射向锦鸾。
锦鸾立马下跪，声音中带着惧意，“老夫人息怒！是锦鸾见老夫人这几日为生意上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斗胆做主泡了杯茶水，想让老夫人开心，请老夫人饶了奴婢吧！”
老夫人横眉冷对，“机灵要用对地方，你的茶艺不如紫檀，就不要想着这些投机取巧的把戏！”
“老夫人恕罪！”锦鸾瑟缩着身子，若是抬起头来，定能瞧见她满面的委屈。
老夫人斜眼睇她，眼神里藏着锋利的暗芒，不近人情道，“自己去管教嬷嬷那里领二十手板！”
“谢老夫人！”锦鸾抽噎着出了房门，等回到下人房，天都黑了。
锦鸾在灯下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眼中的委屈逐渐化为了愤恨！
凭什么？！紫檀哪里都要踩她一头！
明明是她先进了程家，紫檀还比她晚上一年，却先坐上了大丫鬟的位置。
好不容易等到紫檀回家看望生病的弟弟，她努力讨好老夫人，结果呢？
一杯茶水没泡好也要拿她和紫檀作比较！
锦鸾气得心绪起伏，那种被打压的不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抄起手边一个杯子狠狠摔去，引来外面一阵狗叫。
锦鸾打开门，就见一只杂毛小狗在院里乱窜。
“好你个畜生！竟也来羞辱我！”锦鸾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
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记得，老夫人怕狗，所以程家从来不允许养小狗，那要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中生成。
锦鸾从屋子翻出还没吃完的肉干喂给小狗，经过半个月，这条狗已经被她养熟了。
她又从老夫人那里偷偷拿了两件贴身衣物，每次喂狗时都给狗闻这个味道。
当老夫人提出要去后花园转转时，锦鸾知道机会来了。
她将小狗偷偷抱到后花园一处隐秘的角落，当老夫人经过时，小狗闻到熟悉的气味果然窜了出来，将老夫人吓了一跳，直接摔到了地上。
“老夫人！”一众仆妇大惊失色，慌忙去搀扶老夫人，又去请大夫。
锦鸾当然不在现场，若是狗扑到她面前就说不清了。
她躲在暗处悄悄观察这一切，虽然她的本意是希望狗咬死这个老太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错。
老人家摔伤了可不得了，一不小心就归西了！
锦鸾笑得张狂恶毒，紫檀啊紫檀，没了老夫人这座靠山，你就等着跌入地狱吧！
程鹤年回到碎玉轩，就见程宝珠摆好了饭等着他。
程鹤年微微一愣，程宝珠见状拉着他的手坐下，“我就知道你会过来，坐下用饭吧！这是厨房熬好的莲子粥，多少喝一些。”
程鹤年被牵引着坐下，抿了一口粥，浓郁芳香，让他的身子暖了不少。
“姐姐，谢谢！”少年目露感激，身上浓重的悲伤情绪淡了一些。
程宝珠回握住他的手，无声安慰他。少女的手嫩白似豆腐，手指头因为拿了热的碗的缘故，被烫得泛出粉红色，温热的力量源源不断温暖少年的手，更暖了少年的心。
等到两人吃得差不多了，程宝珠才开口问道，“老夫人单独将你留下，可说了什么？”
程宝珠见程鹤年陷入沉思，觉得自己问错了话，关心则乱，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若不想说，那便算了。人已经去了，朝前看，日子还得继续！”
程鹤年眼睛眨了两下，好似回过神来，将额头抵上程宝珠的额头，轻柔地说，“姐姐，我好累！”
程宝珠本来还因为程鹤年的突然靠近而害羞，听到他沉闷而悲伤的话语，心里突然感觉被揪着疼似的，很不好受。
脆弱的孩子总是惹人怜爱的，程宝珠轻轻抚摸着程鹤年的头发，静静陪着他。
“祖母……”程鹤年红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缠绵病榻的老人。
其他人则退到后面，为祖孙俩留出说话的空间。
“三小子……”程老夫人喘着气，“今年该满……十三了吧……”
程鹤年点点头，“是的，祖母！”
程老夫人欣慰地扯起嘴角，“今年的春闱……不能参加……也好……年纪小……起点太高……便容易自满……你可明白？”
大苍国规定家中三代以内直系长辈去世，须守孝三年。
“孙儿谨记祖母教诲！”
“嗯……你心性坚定……未来是你的……祖母还是那句话……别怪罪程家……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孩子……将来，能帮程家一把，祖母在地下也就安心了，你能答应祖母吗？”最后一段话，程老夫人说得特别流利特别迅速，生怕程鹤年不答应。
程鹤年在程老夫人热切的眼神下，竟说不出拒绝的话，终是点了点头。
“还有……喜欢的人要勇敢去追……”程老夫人留下这段话，没去管程鹤年错愕的眼神，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一刻钟后，程老夫人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按照程老夫人生前的吩咐，她的丧事一切从简，没有大操大办。
因为是在新年期间，程家也没有请丧葬队，只寻了条清冷的街道将棺椁拉出了城外，葬到了程家的祖山中，与程老爷子合葬在了一起。
送别了老夫人，程家好似少了什么，尽管每日吃穿照旧，但活在这个大宅院的人仍然能感觉到，换了主人家，一切不一样了！
已是深夜，紫檀肿着双眼跪在程家祠堂前为老夫人祈祷，整个人似乎老了好几岁。
“紫檀——”程二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紫檀背后。
紫檀睁开双眼，肩膀抖了一下，“见过二爷！”
“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程二金邪肆的目光在紫檀身上游走。
紫檀浑身泛起不适感，拒绝道，“若是二爷没什么事，紫檀先行告退。”
“等等！”程二金拦住紫檀，“爷还真找你有事。”
说完，他不等紫檀反应，将帕子捂住紫檀的口鼻，等人晕过去了把她扛起来朝外面走，迎面撞上赶过来祭拜的莫羽。
“二爷！”莫羽拱手道。
程二金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咳嗽了几声，“莫掌柜，这是——”
“接到老夫人去世的消息，我便从老家赶了回来，今夜前来想给老夫人上柱香。”莫羽主动解释。
“莫掌柜有心了。那你快进去吧！”
见莫羽盯着紫檀看，程二金压低声音威胁道，“记住，你只是程家的掌柜，不该看的不该问的就不要看不要问。”
莫羽立马移开眼神，识时务的来了一句，“恭送二爷！”
一个老爷半夜弄晕一个貌美的丫鬟，之后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莫羽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不到为贫困弱小发声，他自己在总掌柜这个位置上何尝不是如履薄冰呢！
可是他宽大的袖口下为何一双拳头捏得咯吱响呢！
莫羽摇摇头，自嘲一笑，径直进了祠堂。
“夫人，床已经铺好了。”小丫鬟对着唐氏恭敬道。
唐氏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日她忙前忙后操持丧事，快累死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扶我起来。”
唐氏搭着小丫鬟的手，慢慢悠悠地走进了内屋，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禀报，“夫人，刚才地上放了张字条，您瞧瞧！”
那婆子将字条呈上，唐氏见过后大惊失色，“走！跟我去捉奸！”最后两字唐氏说得咬牙切齿，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奔向了下人房。
唐氏命人踹开屋子，就见程二金衣裳都脱了，与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躺在一起，顿时，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对着程二金一顿乱捶。
程二金嘟嘟囔囔醒了过来，大吼，“谁敢打老子！”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唐氏怒斥道。
“夫人！”程二金见到来人大惊失色！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贱蹄子敢勾引二爷！”唐氏上前，嬷嬷们极有眼色，立马扯开了程二金，将旁边女人的脸露了出来。
“竟然是你？！”唐氏怒不可遏。
“贱人！”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那女子被打得头晕眼花，脸颊火辣辣地疼。
众人闻声赶过来，都想知道是谁敢顶风作案，和程二金偷情？
“锦鸾？”
锦鸾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整个人抖得不像话。
“竟然是锦鸾姐姐！”
平日里，锦鸾都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顿时，大家看锦鸾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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