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霜掏出国书，在手中扬了扬道：“佰长大人，国书在此，你给我一百五十两，验货拿走；如若不给，这国书，本姑娘就惠存了！”
哈坎陪笑道：“姑娘这桩买卖做得漂亮，传得沸沸扬扬，那国书说白了不过一张绢布，何须验货？”
“大人大气！不验也罢，不过价钱么，没商量。大人估计也听说了，于阗国使团初时三人，后变七人，难度增了不止一倍。二百两已经是看在我跟柴将军的交情上，少算了的。刨去定金，大人便给我一百五十两罢。”
“使团人数有变是你们情报有误，与我们何干？只能说你的同伙，能力堪忧啊！”哈坎阴笑着说。
“那么说，这国书佰长大人是不想要咯？”贺兰霜举起国书道。
哈坎哈哈大笑：“在下刚刚说过，那国书绢布一张而已，我要它作甚？擦p股么？”
贺兰霜恼起，弃了国书，右手抽出鸳鸯匕首道：“佰长大人，你不给我个公道价钱，今夜怕是不好离开。”说完，左手扬了扬哈坎的佩刀。
“哟，贺兰姑娘还真是混江湖的，你在威胁我么？”
“你试试！”
气氛霎时降到冰点，如穿过林间的北风一般干冷。
僵持了一阵，哈坎干咳一声，软下口气说：“贺兰姑娘，咱俩在这纠缠也没用。你要涨价，自有你的道理，但能不能给你，我说了不算。不如这样，容我回去问过柴大人，你明夜再来。”
贺兰霜冷笑道：“再来？笑话，本姑娘没你这般清闲。不如这样，痛快些，你再给我二百两，我返你二十两拿去自用，下回见了你们柴大人，就算他问，我也绝不会卖了你。”
“姑娘真会做生意，再给你二百，总价岂不是二百五了？不过嘛……”哈坎故作犹豫状，转着眼珠子思考。
贺兰霜眼看有戏，催促道：“如何，痛快些！”
哈坎伸出三个指头道：“可以，但你须返我三十两！”
“好说！”贺兰霜收了匕首道：“那你便回去复命，就说我涨价涨到二百五十两，刨去定金，实付了我二百两。你只需给我一百七十，中间这三十两，我绝对不会和柴大人说，哈坎大人放心，这叫江湖道义！”
“贺兰姑娘真是爽利女子！”哈坎行礼道，但又面作难色，吞吐着说：“只是……按原价，我只需带五十两给你；为防万一，我从营库里多支了五十两，总共就这一百两了。我一小小佰长，身上也无余钱，只二、三两碎银，估计姑娘也看不上……”
说罢，哈坎掏出一个钱袋，抛给贺兰霜。贺兰霜掂了掂，又打开袋子刨了一番，抬头瞪着哈坎，满脸失望与愠怒。
“姑娘莫恼！我有办法，随我来！”哈坎说着，朝贺兰霜招了招手，朝林外走去。
“有话就在这里说！”贺兰霜喝道。
哈坎作无奈状，笑着说：“怕有埋伏？姑娘经验如此老辣，现身之前早把附近摸排过了吧？怕我使诈？我的刀还在你手里，赤手空拳你慌什么？”
贺兰霜赌气道：“来就来！”于是远远跟着，与哈坎出了树林。
“看见那匹马了吗？”哈坎指着林子最外头一棵树，树干上拴着一匹高头大马。
“那我的坐骑，”哈坎道：“虽比不得大宛马、汗血马，但在正经马市，没有贰佰俩买不回来！”
“当真？”贺兰霜问道。
哈坎故意恼道：“我哈坎堂堂男子，便是如何不堪，还能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别忘了，那可是皇家卫队焱狼骁骑的军马！”
贺兰霜走过去，仔细瞧了瞧那马，果然高大雄壮。
“我这坐骑若卖，低于一百八十两，便是黑心奸商。”哈坎道：“姑娘若着急变现，马市上叫价一百三、四十，须臾出手；若有俩懂马的在场，绝对打抢起来！”
“有这么值钱么？”
“姑娘就算不懂马，也该听说过大汉皇帝曾经为了得到汗血宝马，举全国之力二征大宛吧？那是什么代价？请恕鄙人唠叨，我虽不才，好歹也是骁骑佰长，我的坐骑在焱狼军马中同样百里挑一，绝非凡驹！”
“你是要拿这马与我抵价？”
“正是。这马加上钱袋里的一百两，总共不下二百三十两。只求姑娘以后见到柴大人，还按约定，说从我这拿走了二百两。”
贺兰霜脑中一算，眯着眼觑哈坎道：“如此，哈坎大人便可自拿一百两……哈坎大人，失敬失敬！你不做生意可惜了。”
哈坎嘿嘿一笑：“姑娘过奖！鄙人不过是跟着贺兰姑娘现学现卖。如此一来，你我都可以拿得更多！”
贺兰霜还是不太放心，狐疑问道：“哈坎大人凭空丢了匹坐骑，如何交代？”
“哈哈哈，这个不必姑娘挂心。”哈坎笑道：“军马而已，只说野训时受惊跑了，或坠下山了，再领一匹便可。”
“好吧。我信你一次。”贺兰霜心知也无更好办法，便收了钱袋，解开马绳，骑到马上行礼道：“多谢佰长大人！”
哈坎回礼：“姑娘客气。希望还有机会与姑娘接头！”说完对着贺兰霜眨了眨眼睛。
贺兰霜并未接这话头，笑笑答道：“烦劳佰长大人沿此大道东行五里，在右手路边取你佩刀，得罪了！”说罢，拿着哈坎的佩刀，驾马东去。
哈坎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在后面喊道：“贺兰姑娘，你若着急拿钱，便一直在大道上走，若运气好，碰上往大汉贩马的商人，明日即可变现。”
贺兰霜没有回头，远远答道：“佰长大人，三里外取刀！”
这一夜，天公作美，风停雪歇。
贺兰霜心中思量，使团遭劫一案，如若大汉夜刃师要查，走哪都躲不掉；若未惊动夜刃师，此非大汉疆土，也非于阗国境内，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危险？不如快点赶路，出了车师国境再说。于是索性放开胆子，在大道上奔驰。
这抵价的马儿果然刚健有力，甫一扬蹄，贺兰霜便大喜道：“好马！果然是好马！”
往东奔出三里地儿，将哈坎的佩刀插到右边路牙子上，继续往大汉方向驰骋。跑了一阵，贺兰霜疲累，便收了速度慢慢行走。渐渐星月西下，日头东升。
此时风雪又起，四野迷茫。贺兰霜骑在马背上，晃着晃着，差点儿睡着了。
“在那儿，在那儿！”
“看见了，就在前边！”
“追上她，别让她跑了！”
……
不知过了多久，贺兰霜迷糊中忽然听到身后远处喊声大作，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回头看时，只见十数人身着于阗国军服，手举刀枪，杀气腾腾地朝自己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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