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从漆黑裂缝中探出的手指，缓缓向下按来。
它明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压迫感，没有带起一丝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整个帝都赛场，数百万观众，包括屏幕前数以亿计的民众，都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
呼吸，停止了。
心跳，停止了。
思维，也近乎停滞。
法则在哀鸣，空间在扭曲。
它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定义”。
它定义：此指之下，万物归墟。
“哎，这特效有点超纲了啊。”
苏阳心里嘀咕了一句，微微眯起眼睛。
“就是不知道伤害判定怎么样。要是碰一下就秒杀，那可就不好玩了。”
他依旧在等。
等一个时机，也等一个人。
就在这时，那三名已经退回贵宾席，脸色惨白的S级镇国使身后，三股更加恐怖、更加苍茫、更加古老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升腾而起！
“区区一道深渊投影，也妄想在我人族腹地放肆！”
一道苍老而宏亮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天地！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贵宾席最深处，三个一直闭目养神，仿佛与世隔绝的老者。
此刻，他们同时睁开了眼。
其中一人，身穿布衣，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平平无奇，但当他睁眼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就是龙国三大王座之一，【剑圣】，李剑一！
另一人，身着儒袍，气息温润如玉，手中握着一卷竹简，他睁眼的刹那，仿佛有朗朗读书声响彻云霄，天地正气浩荡！
【儒圣】，周文渊！
最后一人，是一名看似枯槁的老妪，满脸皱纹，她睁开浑浊的双眼，一瞬间，她的背后仿佛出现了无尽生命的幻影，生生不息！
【药王】，孙思邈！
王座！
这才是人族真正的定海神针，超越了S级的SS级王座强者！
他们三人，平日里镇守龙国三处最危险的SSS级深渊裂隙，轻易不会现身。
今天，是他们百年来，第一次联手！
“剑来！”
剑圣李剑一须发皆张，一声长啸。
他没有剑，但当他并指向天时，天地间所有的“锋锐”之意，无论是观众的佩剑、建筑的钢筋、还是空气中漂浮的金属微粒，都在这一刻，汇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剑光！
这一剑，斩的不是物质，是因果！
“言出！”
儒圣周文渊打开竹简，口含天宪。
“法随！”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刹那间，伪神手指下方的空间法则被强行篡改，一层又一层的空间壁垒，如同镜面般凭空出现，试图将那根手指放逐到无尽次元。
“生生不息！”
药王孙思邈将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上一顿。
轰！
整个体育场馆，不，是整个帝都的地面，都亮起了翠绿色的光芒。
无尽的生命能量化作一条翠绿色的神龙，咆哮着冲向天空，目标不是攻击，而是“修复”被伪神手指扭曲的天地法则！
三位王座的联手一击，是人类文明目前的最高杰作！
是人类意志的终极体现！
所有人的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只有苏阳，默默地摇了摇头。
“哎，还是老一套。”
他心里叹了口气。
“攻击模式太单一，能量转化率太低，而且还是蓄力大招，破绽太明显了……这要是打游戏，妥妥的要被boSS一套带走啊。”
“我说妹子啊，你再不来，我这bKING的形象可就端不住了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吐槽。
天空之上。
那根看似缓慢，实则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手指，终于与三位王座的攻击，触碰到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影。
李剑一那足以斩断因果的惊世剑光，在触碰到指尖的瞬间，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直接被“抹除”了。
周文渊构建的千万重空间壁垒，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连一毫秒都没能阻挡，层层破碎、湮灭。
药王那象征着生命与修复的绿色神龙，在靠近手指的刹那，翠绿的身体瞬间转为死灰，随后寸寸崩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空中。
“噗——！”
三位王座，如遭雷击，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瞬间萎靡了下去。
剑圣李剑一的身上，更是出现了无数道深可见骨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他燃烧生命与灵魂的一剑被“抹除”，遭受的反噬最为恐怖！
“不……可能……”
李剑一的眼神，从锐利无匹，迅速变得黯淡无光。
他感受着自己生命最后的流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有些诡异的年轻人。
在那目光的尽头，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原来……未来……在你们身上……”
他喃喃自语，随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从高空直直坠落。
王座，陨！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定格。
所有刚刚燃起希望的人，被这更深沉、更彻底的绝望，狠狠地砸进了无底深渊。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连人类的守护神，至高无上的王座，都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可笑。
他们，还能做什么？
无数人瘫软在地，目光呆滞。
解说员已经泣不成声。
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一部无声的黑白默片。
然而。
就在这死寂的、连风都停止了流动的绝望时刻。
撕拉——！
一道极其突兀的空间撕裂声，在苏阳身边响起！
那不是平整的传送门，而是一道被蛮力粗暴撕开的、边缘闪烁着危险电光的狰d裂口！
紧接着。
一道倩影，抱着一件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物品，从裂口中踉跄着跌了出来。
是夏凝霜！
此刻的她，再无平日里那般清冷高贵。
她那一身洁白的战斗服，此刻已是处处破损，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血迹，露出下面雪白的肌肤，形成一种触目惊心的破碎美感。
绝美的脸蛋上带着几分苍白，一缕秀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嘴角还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显然是强行穿梭空间受了不轻的伤。
可她那双清冷的凤眸，却亮得惊人！
如同暗夜中最璀璨的寒星，里面燃烧着的是不屈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
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如同从神话中走出的战损女神所吸引。
她无视了周围的一切，无视了天空那根代表着毁灭的手指。
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苏阳！”
夏凝霜几个踉跄，几乎要摔倒，但她还是用尽全力，冲到了苏阳面前，将怀中那个不断散发着柔光，仿佛在哭泣一般的蓝色水晶，递了过去。
她的声音因为急促而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清晰。
“【世界之泪】……我……我拿到了……”
苏阳伸出手，没有去接那枚水晶，而是稳稳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纤腰。
入手处，是惊人的柔软与温热。
夏凝霜身体一僵，脸颊瞬间飞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辛苦了。”
苏阳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但下一秒，他的语气就恢复了那熟悉的、欠扁的调调。
“再慢一点，我就要被迫上演一场‘手撕神明’的免费大戏了，到时候门票钱都不好跟观众收，怪不好意思的。”
夏凝霜：“……”
她真的很想一拳打在这个混蛋的脸上。
都什么时候了！
苏阳轻笑一声，这才松开她，伸手接过了那枚【世界之泪】。
水晶入手温润，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纯净能量，瞬间涌入他的体内。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那根已经近在咫尺、即将触碰到体育场馆防护罩的伪神手指。
全人类的绝望。
三位王座的陨落。
在他眼中，仿佛都只是背景板。
“好了，关键道具到手。”
苏阳掂了掂手中的【世界之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么……”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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