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摇摇晃晃,行走在似乎永无止境的荒原上。
轿内的顾云初,闭目凝神,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触须,通过之前留下的混沌印记,细细感知着外界。
她能“听”到抬轿喇嘛粗重的喘息,能“听”到锁呐手偶尔低声的抱怨,更能清晰地“听”到那些低阶修士之间压抑而兴奋的交谈。
“这次真是走了大运!没想到丢了芝麻,捡了个绝世珍宝!”
“这新天妃的姿容气度,简直……简直不像凡人!说不定真是佛主赐下的!”
“嘿嘿,等送到了地方,上头肯定重重有赏!”
“就是不知道……这位能撑多久?”
最后这句话声音极低,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猥琐和漠然。
顾云初心中冷笑,指尖一缕灰芒悄然流转。
撑多久?她到要看看这‘佛’有多强。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一股混杂着香火、血腥以及无数负面情绪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使隔着轿帘,也让人心生压抑。
到了。
轿帘被从外面掀开,刺目的光线涌了进来。
顾云初适时地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锐利,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做出几分符合“天妃”身份的、恰到好处的紧张与顺从。
“天妃,请下轿。”领头喇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顾云初微微颔首,扶着一名上前来的、穿着暗红色侍女服饰、眼神麻木的少女的手,缓缓步下轿辇。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寺庙群。
暗红色的高墙仿佛浸透了鲜血,蜿蜒向上,插向灰蒙蒙的天空。
巨大的殿宇屋顶覆盖着金色的瓦片,但那金色却黯淡无光,反而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无数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书写着扭曲的、看不懂的符文。
寺庙门前,站立着两排身材高大、手持降魔杆的武僧,他们眼神凶悍,气息彪悍,竟都有筑基期的修为。
“天妃,请随我来,先去‘净心阁’沐浴斋戒,等候活佛召见。”
领头喇嘛躬身引路,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但那份恭敬之下,是难以掩饰的、看待猎物般的兴奋。
顾云初默不作声,跟着他穿过一道道守卫森严的门廊,越往深处走,环境越发幽静,但也越发令人窒息。
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同样暗红色僧袍的喇嘛匆匆走过,他们大多面色红润,气息悠长,但眼神却带着一种纵欲过度的浑浊和贪婪,目光扫过顾云初时,毫不掩饰其中的惊艳与占有欲。
净心阁是一处独立的、装饰得颇为精致的院落,与其说是净心,不如说是牢笼。
领路喇嘛将顾云初交给两名年长的、面无表情的嬷嬷后,便躬身退下了。
院落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廊下风铃发出的、单调而诡异的叮当声。
两名嬷嬷开始机械地为顾云初准备沐浴事宜,热水、香膏、崭新的红色纱衣……
她们的动作熟练而麻木,眼神空洞,仿佛只是两具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
沐浴完毕,换上了那件轻薄得几乎透明的红色纱衣,顾云初被引到一间布置得如同喜房、却透着诡异宗教氛围的房间内。
“请天妃在此静候活佛驾临。”嬷嬷机械地说完,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顾云初一人。
红烛高燃,映照着墙上悬挂的、面容模糊扭曲的佛像壁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香。
顾云初走到窗边,窗户被禁制封死。
她尝试运转灵力,发现这里的禁制果然对灵力压制极大,若金丹修士在此,恐怕连三成实力都发挥不出。
但这禁制对她影响有限。
她悄然将混沌灵力凝聚于指尖,神识高度集中,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个房间,等待着猎物的上门,也等待着……
一击必杀的时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渐深,窗外的喧嚣渐渐沉寂,只剩下风穿过寺庙缝隙发出的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
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这压抑环境格格不入的慵懒节奏,越来越近。
顾云初周身肌肉瞬间绷紧。
突然!
房门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逆着门外廊下昏暗的光线,倚在门框上。
他外面随意披着一件属于此地活佛的、镶着金边的暗红色绶带,内里却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华丽紫袍,形成了某种荒诞而诡异的和谐。
墨发未束,随意披散。那张妖孽般的脸上,桃花眼流转着熟悉的戏谑与深意,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是别人,正是——
薛忘情!
他手中漫不经心地拎着一串原本应属于某位喇嘛的骨质念珠,目光落在顾云初身上那件近乎透明的红色纱衣上时,眼神骤然暗沉了几分。
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掠夺性的光芒。
“啧……”
他轻轻咂舌,声音低沉磁性,打破了房间内死寂的紧绷,
“本座就说,那等庸脂俗粉,怎配得上这‘天妃’之名。”
顾云初瞳孔微缩,蓄势待发的混沌灵力在认出他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手轻轻按住,微微一滞。
竟然是他……
紧绷的心神在这一刻骤然一松,随即涌上的便是被这人故弄玄虚、掌控一切的作风所引发的愠怒。
“是你。”
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但紧绷的身体并未完全放松,指尖的灰芒依旧若隐若现,
“外面的那个‘活佛’呢?”
薛忘情慢悠悠地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动作自然得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那串念珠被他随手抛在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个废物?”
他轻笑一声,仿佛在谈论天气,“本座看他业障太重,六根不净,便发发慈悲,送他早登极乐,去寻他的清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一步步靠近,直到距离顾云初仅一步之遥才停下。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在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纱衣上流连,带着灼人的温度,最终定格在她清冷而戒备的脸上。
“本座亲自来为你‘洗礼’……”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颈侧,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与一丝危险的暧昧,
“如何,我的……天妃?”
话音未落,他话锋却倏地一转,眼神里戏谑褪去,带上了一丝属于合作者的精明与提醒,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房间四周可能存在窥视的角落。
“……这个身份,行事会方便很多。不是吗?”
他直起身,指尖不知何时捻起顾云初垂落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把玩,动作亲昵得仿佛他们真是亲密无间的“合作者”。
“放心,”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意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这寺庙里所有的眼睛,看到的都只会是‘活佛’与‘天妃’。至于本座这副英俊潇洒的真容……”
他顿了顿,桃花眼微微一弯,漾出几分促狭的笑意,
“自然只有你能独享。”
这话语里的暗示与独占欲,让顾云初眉头微蹙。她不动声色地偏头,将自己的发丝从他指尖抽回。
“东西在哪里?”她切入正题,不想与他做无谓的纠缠。
薛忘情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反而像是很满意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急什么?”
他好整以暇地在铺着红色锦缎的床沿坐下,姿态慵懒,
“那玩意儿藏在大殿地底,被层层禁制和信仰愿力包裹,硬来动静太大。我们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床沿,发出规律的轻响。
“比如,三日后的‘无遮法会’。届时,所有喇嘛和信徒的愿力都会汇聚于大殿,地底禁制会有一瞬间的波动,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顾云初静静听着,心中快速盘算。
薛忘情的情报看来相当准确,计划也具备可行性。
“这三日,我需要做什么?”她问。
薛忘情抬眸,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那件碍眼的红色纱衣上,眼神暗了暗。
“扮演好你的‘天妃’。”
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安心待在这‘净心阁’,应付那些必要的探查。其他的……交给本座。”
他站起身,走到顾云初面前,伸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但在她的目光下,最终只是拂过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记住,在这里,你看到的‘活佛’是我,也只能是我。”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蕴含着警告、提醒,还有一丝他自己或许都未察觉的、近乎偏执的宣告。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房门。
在拉开房门的瞬间,他周身气息骤然一变,那股慵懒邪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宝相庄严、却又透着诡异威严的气势,连背影都仿佛高大了几分。
他推门而出,门外隐约传来嬷嬷恭敬的跪拜声:
“恭送活佛。”
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内外。
房间内,红烛依旧高燃,映照着顾云初的面容。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近乎透明的纱衣,指尖灵力微吐,纱衣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极淡的灰色流光,将那令人不适的暴露感隔绝开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禁制封锁的、扭曲的夜色。
三日……无遮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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