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的那条老巷子比想象中还要破败。
污水顺着墙角根流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垃圾和某种劣质熏香混合的怪味。两旁的建筑歪歪扭扭，窗户大多破败，用木板钉死。
大白天的，这里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和排外。
林默把林晓护在靠墙的一侧，自己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根据小雅提供的模糊地址和当铺老板的暗示，那个流动的“异能黑市”很可能就在这片区域的某个角落。
“哥……这里感觉好不舒服。”林晓小声嘀咕，下意识地靠近林默，手指揪着他的衣角。她的情绪感知在这里似乎接收到了太多混乱、阴暗的信号，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跟紧我。”林默低声道，目光扫过巷子深处几个蹲在墙角、眼神飘忽的人。
那些人也打量着他们这两个明显不属于这里的生面孔，目光像冰冷的刀子，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贪婪。
林默的心提了起来。这里绝不是善地。
他们假装路过，慢慢向巷子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那种诡异的氛围越浓。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古怪、用兜帽或围巾遮住脸的人匆匆走过，彼此之间很少交流，眼神警惕。
在一个不起眼的、挂着破旧灯箱的废弃游戏厅门口，他们看到了些许不同。
门口倚着两个彪形大汉，眼神凶悍，不像普通混混。
偶尔有人靠近，会出示一点微弱的、不同颜色的光芒（似乎是灵晶或者某种信物），然后才被放行进去。
就是这里了。
林默和林晓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
林默从口袋里摸出那颗准备好的灵晶，握在手心，让一丝微弱的淡蓝色光泽从指缝里透出。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林晓，尽量自然地朝门口走去。
门口的大汉立刻投来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带着怀疑。
林默抬起手，摊开，露出那颗灵晶。
大汉的目光在灵晶上停留了一秒，又看了看他们稚嫩的脸庞，鼻子里哼出一声，似乎有些不屑，但还是侧身让开了路。
一股更加混杂、更加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游戏厅里面空间很大，却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灯光昏暗，只有一些摊位前点着幽蓝色的灯烛或是用发光的灵晶碎片照明。
空气中混杂着药水、金属锈和某种奇异的能量波动气味。
这里的人更多，但都压低了声音交谈，交易在隐蔽中进行。摊位上摆着的东西千奇百怪：散发着微光的植物、形状古怪的金属零件、装着诡异液体的瓶子、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生物器官的干瘪物品……
林晓看得头皮发麻，紧紧抓着林默的胳膊。
林默也感觉心脏怦怦直跳。这就是隐藏在都市下的异能世界的一角？如此光怪陆离，又如此危险。
他们尽量不引人注意，慢慢走着，试图寻找可能知情的人。
林默在一个看起来稍微正常点、卖些奇怪矿石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
“打听个事。”林默压低声音，将那颗灵晶露出一点点，“找一个刚成年的小子，几天前可能来过这里。”
老头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灵晶，又看了看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生面孔啊……”他声音沙哑，“找人？这地方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记得住。”
林默会意，忍着肉痛，将灵晶递过去。
老头飞快地收下灵晶，掂量了一下，似乎满意了，才压低声音。
“最近是有几个愣头青跑来‘见世面’……不过嘛，听说有个小子不懂规矩，乱看乱问，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什么人？他去哪了？”林默立刻追问。
老头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
“不好说，不好说……那伙人邪性得很，专找些没靠山、刚觉醒或者想觉醒的小年轻……劝你们也别打听了，赶紧走吧。”
专找没靠山的年轻异能者？
林默心里一沉，这和小杰的情况很吻合！
他还想再问，老头却已经闭上眼睛，摆出一副不再开口的样子。
看来这老头就知道这么多，或者说只敢说这么多。
线索又断了。
林默心情沉重，拉着林晓准备离开，再去别处试试。
刚转身没走几步，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就堵在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是个黄毛，叼着烟，眼神不正，上下打量着林晓，又盯着林默刚才掏钱的口袋。
“生面孔啊，哥们儿。”黄毛吐了个烟圈，笑嘻嘻地说，“来买东西？看你们转半天了，买到啥好东西了？给哥们儿开开眼？”
他身后的两个同伙也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慢慢围了上来。
周围的人都冷漠地看着，甚至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林默心里暗叫不好，还是被盯上了。
他把林晓彻底护到身后，冷静地看着对方。
“没什么，就随便看看。这就走了。”
“别急着走啊。”黄毛伸手就想拍林默的脸，被林默侧头躲过，“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灵晶花花？看你刚才出手挺阔绰嘛。”
他的目光直接盯上了林默放灵晶的口袋。
林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果然是冲着灵晶来的。
在这里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没钱。”林默试图周旋。
“没钱？”黄毛脸色一沉，给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搜搜看就知道了！”
两人立刻上前，伸手就抓向林默！
林晓吓得惊叫一声！
不能再犹豫了！
林默眼神一厉，大脑飞速运转！
硬拼绝对打不过，只能再用异能！
设定一个简单的“因”！范围要小，效果要快！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黄毛和另一个正伸手抓来的同伙的脚下！
那里有一摊之前没注意到的、油腻腻的污水！
“因”是——踩中油污，脚下打滑！
意念动处的瞬间，熟悉的细微抽离感再次出现！
几乎同时！
“哎哟我操！”
正狞笑着伸手的黄毛突然感觉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香蕉皮，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叫着向后倒去！
另一个同伙也几乎一模一样，脚下一滑，狼狈地向前扑倒，差点摔个狗吃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那个还站着的同伙。
就是现在！
“跑！”
林默大吼一声，抓住这电光火石创造的机会，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晓，猛地从那个愣住的同伙身边挤了过去，发足狂奔！
“妈的！抓住他们！”摔倒在地的黄毛气得破口大骂！
身后传来怒骂声和混乱的脚步声！
林默根本不敢回头，拉着林晓在昏暗混乱的市场里拼命穿梭，撞翻了好几个摊位，引来一片骂声。
但这混乱也稍微阻挡了后面的追兵。
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狂奔！
终于，看到了那个出口！
门口的大汉似乎听到了里面的骚动，正皱着眉想进来查看。
林默管不了那么多，拉着林晓直接冲了过去，在那大汉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冲出了游戏厅，一头扎进外面的老巷子里！
他们不敢停留，沿着来路拼命跑，直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任何声音，才在一个堆满垃圾桶的岔路口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吓、吓死我了……”林晓小脸煞白，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声音带着哭腔，“哥……刚才……”
“没事了。”林默喘着粗气，警惕地回头望，确认没人追来，才稍微松了口气。
刚才真是太险了。
异能的使用再次带来轻微的眩晕感，但比上次否决金属片时要轻得多。
这时，旁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喂……你们……是在找前几天失踪的那个小子？”
林默猛地一惊，立刻将林晓护住，看向声音来源。
一个穿着连帽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缩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你是谁？”林默警惕地问。
“别管我是谁……”那人的声音有些发抖，似乎也很害怕，“你们刚才问老烟鬼的话，我听到了……劝你们别再找了……”
“为什么？你知道他去哪了？”林默追问。
连帽衫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
“抓走他的那伙人……叫‘牧羊人’……专门骗或者绑你们这种没背景、又想觉醒或者刚觉醒的年轻人……说是带去什么‘乐园’，提供资源培养……其实就是骗去当试验品或者炮灰！”
牧羊人？乐园？试验品？
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林默心上。
小杰果然是被抓走了！
“他们据点在哪里？”林默急问。
“不知道！真不知道！”连帽衫的人猛摇头，“他们很隐蔽，到处流动……只知道他们最近好像在找‘特定情绪波动’强烈的人……你们快走吧，别再来了，被他们盯上就完了！”
说完，那人像是怕极了，猛地缩回阴影深处，很快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林默和林晓站在原地，消化着这惊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线索。
一个专门吸纳甚至绑架底层异能者的神秘团体——“牧羊人”。
而小杰，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最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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