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进时间褶皱的感觉,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形容。
那不是穿过一扇门或者跳进一个洞口,更像是整个人被扔进了一台疯狂运转的、失去了所有润滑剂的巨大齿轮组里。
天旋地转已经不足以描述其万一。
视觉、听觉、触觉……所有感官接收到的信号都是混乱、扭曲、互相矛盾的。前一秒看到的是璀璨星河,下一秒可能就是某个陌生人童年的卧室角落;耳边同时响着恐龙时代的咆哮和未来城市的交通噪音;皮肤时而感觉被岩浆灼烧,时而又如坠冰窟。
时间的乱流像无数只无形的手,疯狂地撕扯着他们的身体和意识,试图将他们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抛洒到无尽的时间碎片中去。
“啊——!”苏婉发出痛苦的尖叫,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
林晓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死死闭着眼,紧紧抓着林默的胳膊,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忘的情况最奇怪。他似乎对这种环境有一种天然的适应性,虽然也面露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的不适。他怀中的《往世书》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书页疯狂地自动翻动,仿佛在极力记录和稳定着周围的一切。
林默强忍着恶心和眩晕,拼命集中精神。他知道不能沉沦下去,必须找到“锚点”!
他想起了时间剪影消失前,强行塞进他脑海里的那团灼热的信息流!
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细看,现在,在这片混乱的中心,那信息流仿佛受到了某种激发,开始自行解包、展开!
轰——!
庞大的、破碎的、却蕴含着可怕真相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思维防线!
【破碎的信息画面强行涌入】
无数个闪烁着微光的监控屏幕,每个屏幕上都显示着一个情绪极度激动、正在觉醒或使用异能的人!他们的痛苦、愤怒、狂喜、绝望……被某种无形的装置抽取、转化、汇聚成一道道纯粹的能量流!
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由能量导管和诡异符文构成的超级装置,正在地下深处(疑似黑曜石研究所最底层)构建成型!它的核心,是一块不断旋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紫色水晶,正在贪婪地吸收着那些汇聚而来的情绪能量!
星空中,某种特定的天文排列正在逐渐形成(信息流中标注了倒计时!),一股无形的宇宙潮汐力开始增强,与地球的某种频率产生共鸣!
“涅盘”计划的最终目标:并非制造更多异能者,而是以全球范围内强制激发的、海量的极端情绪能量为“燃料”和“撞锤”,以那块暗紫色水晶为“钻头”,在特定天文时刻(宇宙潮汐力峰值点),精准轰击这个时间褶皱(镜碎核心)!
他们要强行撕开时间的伤口,闯入“时间之镜”破碎后的本源之地,窃取最大的碎片!甚至……取代原本的“记录者”,将自身意志与时间本源融合,从而……重塑整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所有生命,都将成为他们书写新历史的墨水!
“呃啊啊啊——!”
林默抱住几乎要裂开的头颅,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这真相太过庞大,太过疯狂,太过骇人听闻!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织网者!他们根本不是想统治世界,他们是想要……重写现实!把整个世界变成他们随心所欲涂抹的画布!
而他们,所有被卷入的异能者,甚至包括那些因此而死去的普通人,都只是这场疯狂盛宴的……燃料!
就在他消化这惊天真相的同时,代价也如期而至。
首先是他脑海中,时间剪影那残存的、本就微弱的意识波动,在完成信息传递后,如同燃尽的蜡烛,发出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然后……彻底消散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悲伤和失落感席卷了林默,仿佛失去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从未谋面却血脉相连的亲人。
几乎是同时!
“啊——!”
旁边的忘也突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不再是之前的茫然低语!
他猛地松开《往世书》,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蜷缩起来,身体剧烈地抽搐!
“头……好痛!像要裂开了!好多……好多画面……闪过去……抓不住……”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显然是因为双生子之一的彻底消散,引发了剧烈的共鸣反应!
而那本失去他怀抱的《往世书》,并没有坠落,而是悬浮在了混乱的时间流中!
它散发出的光芒变得极度刺眼和不稳定,书页的翻动速度达到了疯狂的地步,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嗤嗤”声!
无数新的、杂乱无章的、甚至是互相矛盾的文字和图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涌现,试图记录下时间剪影消散的波动、林默接收到的信息、以及这片区域极致的混乱!
书的皮革封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爆开!
“书……书要坏了!”苏婉惊恐地看着那本仿佛随时会爆炸的书,吓得忘了自己的不适。
林晓强忍着眩晕,试图靠近忘,想用微弱的情绪安抚能力缓解他的痛苦,但刚一接触就被忘身上那股混乱的精神波动弹开,自己也闷哼一声,脸色更白。
代价!
这就是获取真相的代价!
时间穿越者可能因此彻底陨落。
忘的精神面临崩溃。
《往世书》超载濒临毁灭。
而他们,虽然知晓了织网者全部的计划和那迫在眉睫的倒计时,却深陷时间乱流,自身难保!
破碎的真相,伴随着几乎无法承受的代价,沉重地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林默看着痛苦抽搐的忘,看着光芒狂闪、即将爆裂的《往世书》,看着惊恐万分的林晓和苏婉。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最后一丝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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