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默和林晓的手掌按上凹槽的瞬间,整个神殿仿佛活了过来。
墙壁上所有流转的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亿万星辰同时点亮!宏大的能量洪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注入中央那旋转的白色几何体。
嗡——!!!
一声仿佛来自时空源头的震鸣,贯穿了每个人的灵魂。
林默脑海中,那第六个光点与第七个光点之间最后一丝阻隔被彻底打通!
七个光点闪耀着,彼此连接,构成一个完美、稳定、散发着难以言喻和谐波动的能量网络!
成了!
七个时间锚点,全部激活!
完整的枷锁网络,瞬间成型!
一股庞大、古老、如同创世之初般纯粹而稳定的力量,以这座孤儿院地下的神殿为中心,如同水面的涟漪,无声却迅猛地扩散至整个时间维度!
林默能清晰地“感觉”到,之前那种因为织网者首领吞噬时间而带来的、无处不在的紧绷感和流逝感,骤然减轻了!仿佛一道坚固的堤坝,终于拦住了肆虐的洪水,虽然压力依旧巨大,但崩溃的危机暂时被遏止了。
时间之源,被暂时稳定住了!
然而,还没等这股胜利的喜悦涌上心头,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将他的注意力猛地拉回现实。
是凌衍!
林默转头看去,心脏瞬间像是被冰锥刺穿,冻结在原地。
只见凌衍维持着那个张开双臂、连接锚点的姿势,但他整个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可怕的变化!
他手臂上那些蠕动的黑色丝线,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抽取着他的“时间”!他的头发从发根开始,迅速变得灰白,然后转为雪白!饱满的皮肤失去光泽,爬满深刻的皱纹,变得干瘪松弛!挺拔的身躯佝偻下去,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脊梁!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个沉稳、冷静、带着书卷气的凌衍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只有那双眼睛,虽然深陷在皱纹里,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和坚定。
“凌先生!”
林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要冲过去,却被林默死死拉住。他看得出来,凌衍与锚点的连接还未完全稳固,现在贸然打断,可能会引发更可怕的反噬。
苏婉捂住了嘴,眼泪夺眶而出,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凌衍艰难地转动着浑浊的眼球,看向林默,他的声音变得苍老、沙哑,如同风吹过干枯的树叶:
“网……成了……很好……”
他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这只是……开始……”
林默冲到他的身边,单膝跪地,扶住他几乎无法站稳的、枯瘦的身体,感觉他轻得像一片羽毛。那冰冷的、被蚀魂者能量侵蚀的触感,让他心如刀绞。
“凌先生!坚持住!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断开连接的!”林默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哀求。
凌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解脱的、疲惫的笑容。
“没用的……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归宿……”
他深深地看着林默,眼神仿佛要将他最后的嘱托烙印进去。
“记住……林默……完整的枷锁……只是……维持现状……时间之源……太庞大……它需要……不是一个冰冷的封印……”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微微抽搐,那缠绕在他手臂上的黑线似乎更加活跃了。
“它需要……一个……‘守护者’……”
“一个真正的……能理解它……平衡它……引导它……而不是……畏惧或……囚禁它的……存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身体开始从边缘变得透明,如同沙堡在潮水中消融。
“去找……答案……在……时间之源……”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
话语戛然而止。
凌衍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鼓励,期盼,释然,还有一丝未尽的担忧。
然后,他整个人化作无数细碎的、带着微弱白光的尘埃,如同夜空中熄灭的星辰,缓缓飘散,最终彻底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时序之力波动,证明着他曾经存在过,并且付出了所有。
神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第七锚点稳定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林晓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声。
苏婉瘫坐在地,失神地望着凌衍消失的地方。
林默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巨大的悲伤和空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又一个为了保护他们,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牺牲的人。
凌衍用自己剩余的所有时间,为他们换来了这片刻的喘息,和最终的机会。
七个锚点的网络在脑海中稳定地闪烁着,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清晰的时间感知。
但他感觉不到丝毫喜悦。
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缓缓站起身,看向那旋转的、散发着纯净白光的第七锚点。
它暂时稳定了,因为凌衍的牺牲。
时间之源也被暂时封印了。
但凌衍用生命留下的最后话语,像警钟一样在他耳边回荡。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时间之源,需要一个真正的“守护者”。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神殿的穹顶,望向了那冥冥之中、维系着一切存在的终极奥秘。
路,还远没有走完。
他转身,扶起哭得几乎脱力的林晓,又拉起失魂落魄的苏婉。
他的眼神疲惫,却燃烧着一种无法熄灭的火焰。
“我们走。”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该去面对,那最终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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