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古月笙压抑的、充满绝望与恳求的啜泣声在回荡。
林凡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为了旧主不惜自污名节、甚至甘愿赴死只求一线生机的老人。
他心中的怒火，在那坦诚的忏悔和炽热的忠诚面前，渐渐平息。他能感觉到，古月笙所言非虚。
那份对旧主的赤胆忠心，那份在绝境中挣扎求存、不惜背负骂名的无奈，甚至那份在执行命令时依旧保留的底线，都让林凡无法再对他升起杀心。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古月笙的“迹”固然有错，但其“心”，却并非十恶不赦。
良久，林凡缓缓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并非攻击，而是解开了古月笙身上的牛筋绳。
古月笙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凡。
“古长老，”林凡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感慨，有审视，也有一丝敬意，“你的忠诚，令我动容。你为救主所做的挣扎与牺牲，虽方法欠妥，但其情可悯。”
他看着古月笙震惊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袭击冰冰，意图绑架小雅，此事触我逆鳞，按律当严惩。但念在你并未造成实际伤害，且事出有因，一片赤诚……此事，我可以不再追究。”
古月笙浑身剧震，呆呆地看着林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林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需为你之前的行为，承担应有的法律责任。我会将你移交警方，将玄水盟内乱、太初堂胁迫等情由如实陈述，请求法庭酌情轻判。希望你能在狱中，好好反省。”
古月笙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混杂着感激与释然：“多谢……多谢林神医不杀之恩！古月笙……认罪伏法！”
林凡点了点头，最后说道：“至于你的盟主墨天鹰……若他真如你所说，是受地脉阴煞所伤，我答应你，会尽力寻找他的下落。若能找到，并且他值得我救，我林凡，必竭尽全力，为他诊治。但这并非因为你的胁迫，而是出于一名医者的本分。”
说完，林凡不再停留，转身，一步步走上了台阶，离开了这处充满压抑与泪水的空间。
身后，古月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俯首，久久没有抬起。
那是一种混杂着愧疚、感激、和终于看到一丝希望的复杂礼仪。
处理完古月笙的事情，林凡心中仿佛也卸下了一块大石。
他并非嗜杀之人，能弄清原委，保全一份难得的忠义，让他感觉比单纯杀戮更有意义。
……
当林凡回到公寓时，还未进门，那温馨热闹的气氛便扑面而来，与他刚才所处的阴暗地下室形成了天壤之别。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沉重的思绪压下，脸上重新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推开了家门。
他推开门，就看到一副温馨而略显“混乱”的画面。
客厅里，林小雅和蓝凤凰正盘腿坐在地毯上，中间堆满了各种零食包装袋和喝了一半的饮料瓶。
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但两人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电视上。
“凤凰姐姐，你这个银项圈好漂亮啊！上面刻的是什么花纹啊？”林小雅好奇地摸着蓝凤凰脖子上那做工精巧、闪烁着银光的项圈。
“这个啊，是我们蓝家的图腾，象征着山林的守护灵！”
蓝凤凰得意地介绍着，“还有这个手镯，你看，里面是空心的，可以放一些应急的草药粉末哦！”
“哇！好厉害！”林小雅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羡慕。
秦冰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法律文件，看似在阅读，但嘴角却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两个女孩身上，显然也被这活泼的气氛所感染。
“哥！你回来啦！”林小雅首先看到林凡，立刻跳了起来，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凤凰姐姐带来好多好吃的！还有她身上的银饰可漂亮了！”
蓝凤凰也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林凡哥哥，你忙完啦？我们在等你吃饭呢，冰冰姐叫了外卖，都是京城的特色菜！”
林凡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心中因古月笙而带来的阴霾顿时被驱散了大半。
他笑了笑，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又对蓝凤凰点了点头：“嗯，忙完了。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秦冰放下文件，走了过来，接过林凡脱下的外套，柔声道：“凤凰妹妹性格开朗，和小雅很投缘，一来就把小雅哄得团团转。”
“那是！我和小雅可是一见如故！”
蓝凤凰搂住林小雅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有缘千里来相会」，看来我们注定要成为好朋友！”
林小雅也用力点头：“嗯！凤凰姐姐懂得可多了！跟我讲了好多哀牢山里有意思的事情，还有好多我没见过的草药！”
看着妹妹脸上重新绽放的、毫无阴霾的笑容，林凡心中充满了感激。
蓝凤凰的到来，就像一缕明媚的阳光，驱散了之前绑架未遂事件给妹妹带来的惊吓。
晚餐叫的是京城有名的烤鸭和几样精致炒菜。
饭桌上，气氛更加热烈。
蓝凤凰显然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吃京城烤鸭，看着服务员现场片鸭肉，那薄如蝉翼的鸭皮和鲜嫩的鸭肉，让她惊叹不已。
当秦冰示范着用薄饼卷上鸭肉、黄瓜条、葱丝，蘸上甜面酱送入口中时，蓝凤凰也迫不及待地学着做。
“嗯！好吃！外皮酥脆，里面的肉又嫩又香！这个酱的味道好奇特！”蓝凤凰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赞道，吃得眉开眼笑。
林小雅看着她那略显笨拙却又充满热情的吃相，乐不可支，不停地给她夹菜：“凤凰姐姐，你尝尝这个芥末墩儿！可刺激了！”
蓝凤凰好奇地咬了一口，瞬间那股辛辣直冲脑门，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逗得林凡和秦冰也忍俊不禁。
“哎呀呀！这是什么呀！比我们山里的朝天椒还厉害！”蓝凤凰吐着舌头，用手扇着风，那副窘迫又可爱的样子，更是让饭桌上的笑声停不下来。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林凡看着眼前这温馨热闹的场面，心中充满了暖意。
有秦冰的温柔体贴，有小雅的活泼可爱，现在又多了蓝凤凰的爽朗热情，这个家，越来越有生气了。
他甚至暂时将古月笙带来的那些烦心事抛在了脑后。
然而，在这温馨的家庭氛围之外，商界的暗战，正随着那份“机密”文件的送达，悄然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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