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7 作家要体验生活吗?
这家私人旅店是悬吊在嘉陵江边悬崖峭壁之上的。(现在是重庆着名的网红打卡点,名字就叫洪崖洞)。旅店下面是一条狭窄的沿江公路。公路两侧都是各种低矮的房子,商铺,小餐馆,看上去乱七八糟,公交车来来往往,送货车穿进穿出。还有不少拉板板车的苦力。有些苦力是妇女。都说重庆城是美女之城,美女多如牛毛,当看见这些在江边拉着板板车送货卸货的劳动妇女,吃苦力活的重庆女人们,不知道重庆美女的形象又是什么样的?
这条江边的马路一侧就是嘉陵江,江边有许多码头,几码头几码头,往右走没有多远就是重庆着名的朝天门。朝天门,右边是长江,左边是嘉陵江,两江就在此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码头。朝天门左边嘉陵江右边长江都排列着一个又一个码头。公路边有个牌子 ,牌子上寥寥草草写着是几码头几码头几个字。冬季枯水季节的时候,从码头到趸船有很长的浮桥,浮桥在流动的水面上,旅客行走在浮桥上颠簸摇晃,有点不安全,旅客上下船极其不方便,要在浮桥上拖着行李走很长很长的路才能到岸边。夏季水涨船高,有时候,趸船就靠在岸边的码头上,下船还有缆车,直接坐上缆车就到了公路边,这种情况对带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来说,就比较方便。
我是个重庆过客,对重庆城并不熟悉,但是我读大学期间,每年寒暑假都要在朝天门码头坐船回老家乌水县城,或者寒暑假回大学读书从乌水县城到重庆朝天门码头下船,然后又坐公交车去菜园坝火车站坐火车,我对朝天门码头就相对熟悉一些。朝天门码头,可能对别人是一个旅游景点,是一种风景,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中转站,就是一个旅途暂停处。我每次经过朝天门码头,我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都没有心思去观看它作为景点的妙处,但是这次不同,我此次虽然也是路过重庆必须要到朝天门码头坐船经过,我选择在朝天门码头左侧附近在嘉陵江边的这家私人旅店住下,我打算住上个一晚上或者两晚上,我的心态是一个作家的心态,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体验生活。我从小就经常看见报子杂字报道说,作家体验生活,作家要体验生活,作家下基层,作家走基层,作家采集创作素材,作家收集写作素材,我从小头脑里被这些关于怎样做作家,怎样写文学作品,灌输得密不透风。我被貌似创作的真理的关于文学创作的理论创作的技巧弄得没有判断力,没有品鉴力,好像伟大的作家是靠体验生活才成为的,好像写出伟大的作品是要靠作家去体验生活才能写出来的,我被怎样搞创作的说教理论灌输得天衣无缝,总觉得当一个作家要端起一个作家的架势,作家要高人一等,作家有先天之明。去体验生活,去了解民情,去执行政府的政策,去宣传政府的主张,就能做一个好作家,就能写出好小说,写出好诗歌,创作出好的戏剧作品,写出好的电影剧本来。
体验生活,体验生活,我此次路过重庆,我正在构思长篇小说《乌江绝恋》,我打算写出一部惊世骇俗的长篇巨作来,我内心里很是为自己这种进入创作前期准备阶段收集素材过程感觉得意洋洋。我是作家,我现在是作家,我今后是作家,我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知名作家。黄老呆的存在,就是一个作家的存在。
(我被貌似创作的真理弄得没有判断力,没有品鉴力,好像伟大的作家是靠体验生活才成为的,好像写出伟大的作品是要靠作家去体验生活才能写出来的,以现在我的人生经验和阅历来看 ,从我几十年的创作经历来看,这些关于文学创作的话都是在打胡乱说,都是屁话废话,这些都是官腔官调,这些都是对作家,或者对立志想当作家的青年人,或者写出伟大文学作品的作家来说极其不负责任的话。)
我住下的这家嘉陵江边的摇摇晃晃吊脚楼私人旅店,说不定今后会在它的门口边挂个牌子,着名作家黄老呆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住了一晚上,甚至还有一排小字特别注明黄老呆的小说《乌江绝恋》曾在此旅店获得某个小说中某个情节的灵感云云云。
我躺在我的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所住的这个大客房,今晚八个床位都住得满满的,起码有四个旅客,都在打鼻鼾,半夜里几个疲惫的旅客鼾声此起彼伏,像男生四重唱。其中有两个的鼻鼾声,非常夸张的时高时低,甚至有些恐怖。睡到半夜,虽然悬崖峭壁下面的公路上汽车的突突突声音少一些,但是嘉陵江水面上各种船只的汽笛声不时还在吼叫。哎,我心想住店旅客都是匆匆忙忙的旅客,有的只住一晚上,第二天就要赶清早的船奔赴长江下游沿途什么城市。有的只躺在客床上几个小时,半夜就要起床离开旅店。我只住这一晚上,明天,不今天晚上我找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旅店住下来。我不能再在这种鬼旅店住下去了。再住一晚上,影响我的创作灵感,干扰我的创作激情。今天上午我先去解放碑逛一逛,去解放碑新华书店买几本新书,我下午就在解放碑中心找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旅店住下。这狗日的嘉陵江边吊脚楼私人旅店,这狗日的鼻鼾合唱声音。这狗日的公路上的汽车声音。这狗日的嘉陵江上船只的汽笛呜呜声。
我还没有完全沉睡入梦,江边某处传来吆喝声:馒头,包子,小面,稀饭,……
更奇怪的是,悬崖峭壁旅店吊脚楼不知什么角落,传来一个女人练习吊嗓子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听出来是川剧那种腔调,啊啊啊,咦咦咦,呜呜呜。
我半睡半醒,我迷迷糊糊,在我还没有完全沉入我的嘉陵江边梦乡的午夜,可怜的川剧名伶,可伶的戏子,她的声音又传入我的耳畔,我心想在我的小说《乌江绝恋》里面出现的这个女子,四川成都重庆着名的川剧女演员,我将怎样讲述她的传奇故事呢?
(戏子,这个说法不好,但是我童年的时候,曾亲眼看见一个背着背篼的农民模样的男子,指着一个唱戏的文艺工作者这样说,我后来才明白了戏子的贬义意思。我在这里称呼刘哲的母亲为戏子,是专门指特定历史时期,抗战时期,重庆作为民国时期的陪都,有些人对唱戏的艺人的一种侮辱歧视性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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