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个浑身血迹、狼狈不堪,却强撑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雨宫白。
此刻的长崎素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震惊、混乱、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她。
“白……”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扶住那个看起来随时会倒下的身影,但指尖刚伸到半空,却猛地僵住了。
丰川祥子那些冰冷刺骨的话语,那些关于“自私”和“恶心”的指控,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荡,让她失去了触碰的勇气。
“你……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干涩而颤抖,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
“你……伤成这样……”
“抱歉,素世。”
雨宫白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没有在意她缩回的手,而是主动伸出自己那只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握住了她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腕。
那掌心传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微弱温度,让长崎素世浑身一颤。
他直视着她慌乱闪躲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听到了我和小睦的谈话,对吗?”
“我……”
看着对方犹豫的样子,他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于是乎,他又深吸一口气,最后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了对方:
“但是,你误会了。”
“我那次的犹豫和沉默……从来都不是想要让你退出乐队。”
“恰恰相反,我当时……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地挽留你”
“……才能让你不被过去的执念困住,才能让你……愿意留在我们‘现在’的乐队里。”
“唉?????”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长崎素世被怨恨和误解层层包裹的心防。
只见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收缩。
如果……如果雨宫白说的是真的……如果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抛弃她,甚至一直在为她考虑……
那么……!
那么丰川祥子说的那些话……!
那么她自己因为误解而产生的所有怨恨……!
那些针对雨宫白的指责……!
那些试图“重组crychic”的行为……!
“难道……我真的……就像小祥说的那样……”
“是个只考虑自己、自私透顶、可笑又可悲的……恶心的人吗?!”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羞耻感和自我厌恶,如同海啸般将她吞噬。
她无法承受这样丑陋的真相,强烈的想要逃避的冲动让她猛地一把甩开了雨宫白的手,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向后踉跄了两步,拉开距离。
“不……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她摇着头,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试图用否认来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你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看着她的反应,雨宫白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强行靠近,而是用另一只相对干净的手,艰难地从自己那件染血的衣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了那个之前被对方决绝地“退还”回来的小狐狸玩偶。
此刻,玩偶的白色绒毛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几点暗红的血迹,像雪地上的梅花,刺眼又带着一种残酷的见证感。
他轻轻地将玩偶放在掌心,递到长崎素世的面前,示意她接过。
“这个,还给你。它本来就是你的。”
“一开始,我的确想过要帮你重组crychic。”
“毕竟你家收留了我,我要回报这份恩情”
“因此,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真正快乐起来。”
他看着她迟疑地,颤抖着接过玩偶,继续缓缓说道:
“但是,当我了解到小祥和小睦她们……真正的心意和处境后,我明白了。”
“强行重组一个大家都不再向往的‘过去’,带来的只会是更深的痛苦和虚假的幻影。”
“所以……我才改变了想法。”
他抬起头,目光真诚而带着一丝恳求:
“我真正的愿望,是希望你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希望你能看到立希、灯、爱音,还有……我,我们所有人组成的这个‘现在’的乐队。”
“希望你能发现,这里,也可以成为你的归处。”
“我们……也需要你。”
这番话,如同最温柔的利刃,精准地剖开了长崎素世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名为“重组crychic”的盔甲。
露出了里面那个因为害怕被抛弃,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无比脆弱的真实内核。
“呜……”
长崎素世的眼泪再次决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她宁可听到雨宫白亲口承认就是想赶她走,那样她至少可以理直气壮地恨他。
可他现在却告诉她,他所有的“阻拦”行为,背后藏着的竟然是如此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挽留”?
这种反差让她无法承受。
她开始觉得自己丑陋、自私、愚蠢得无可救药!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被自己误解、伤害,却还要这样执着地挽留自己?
“为什么……?!”
于是乎,她终于崩溃地嘶喊出声,像是在质问雨宫白,更像是在质问那个让她无比厌恶的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对我这种……这种人……?!”
“这么好…………”
“你明明……可以对我不管不顾的……可以直接把我踢出乐队的……”
“为什么啊……!”
面对她声嘶力竭的质问,雨宫白因为失血和疲惫而恍惚了一下。
他微微垂下头,仿佛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几秒钟后,他重新抬起头。
尽管脸上血迹斑斑,尽管浑身疼痛欲裂,但他还是努力地朝着那个哭得浑身颤抖的少女,再次露出了一个笑容。
“因为……”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如同之前那般,带着些许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光芒。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答应过你的……要让你,喜欢上这支乐队的啊。”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长崎素世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断裂。
她再也无法维持任何伪装,双膝一软跪坐在地,双手紧紧攥着那个沾着血渍的狐狸玩偶,仿佛那是唯一的救赎。
压抑已久的泪水决堤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玩偶绒毛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固执、太自私了……我误会了你……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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