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带着沙砾，打在脸上比昆仑的寒雾更疼。燕十三牵着踏雪马走在戈壁上，锈刀斜挎在背后，刀身的暗红纹路在烈日下微微发烫——这是进入狼居胥地界后，第七次出现这种异象。
“十三哥，锈刀又热了。”石头扛着重剑跟在后面，少年的嘴唇干裂出血，重剑的剑鞘上裹着块从沙蝎身上剥下的皮子，是三天前在黑风口遭遇沙暴时，用来抵挡流沙的，“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燕十三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掌贴在锈刀上。刀身的温度越来越高，那些暗红纹路里竟渗出金红色的液滴，滴落在戈壁的碎石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是镇北侯剑魂的力量，在指引方向。
三天前，他们在黑风口遭遇影阁的“黑鹰卫”。那些黑衣人骑着沙漠隼，箭簇上淬着“化骨水”，专射坐骑的眼睛。若非锈刀突然发烫，提醒燕十三避开要害，踏雪马恐怕早已沦为隼的口粮。
“是影阁的‘鹰愁涧’据点。”燕十三望着前方的峡谷，那里的岩壁上布满了鹰巢，黑鹰卫的旗帜在谷口若隐若现，“锈刀在警告我们，里面有危险。”
石头的重剑在地上划出火星：“要不绕路吧？我们的水只够再支撑一天了。”
“绕不开。”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出鞘，红光在阳光下划出弧线，将一只俯冲下来的沙漠隼劈成两半，“鹰愁涧是进入狼居胥的唯一通道。”
峡谷两侧的岩壁上突然传来弓弦声，三十支毒箭如暴雨般射来。燕十三的锈刀舞成赤色屏障，箭簇在红光中纷纷化为齑粉。石头的重剑同时横扫，剑脊撞开最前排的黑鹰卫，少年的龙鳞纹在阳光下亮起，竟将两名卫卒连人带隼挑飞。
“是‘锁魂箭’！”燕十三的刀风突然转向，红光卷着三支漏网的箭，掷向谷口的旗杆。箭簇在接触旗杆的瞬间炸开，黑色的粉末弥漫开来，那些沙漠隼顿时狂躁不安，撞向岩壁的鹰巢。
黑鹰卫的头领显然没料到会有此变故，怒吼着挥舞双钩冲上来。他的钩法刁钻狠辣，专锁兵器关节，显然是影阁的“钩魂手”柳千机，当年在鬼市追杀过他们的血河帮，就与这人有勾结。
“又是你这废刀小子！”柳千机的左钩锁住锈刀的刀脊，右钩带着风声直取燕十三咽喉，“阁主说了，取你人头者，赏黄金万两！”
燕十三的手腕突然翻转，锈刀在钩链中旋转，红光顺着钩链蔓延，竟将双钩的倒刺一一震断。“影阁的赏格，怕是兑现不了了。”刀身突然下沉，贴着柳千机的腰侧划过，红光闪过，红袍护法的腰带应声而断，露出里面的炸药包。
“疯子！”柳千机的脸色瞬间惨白，转身就想逃，却被石头的重剑拦住去路。少年的剑脊压在他的后颈，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十三哥说过，对影阁的人，不用客气。”
峡谷深处突然传来号角声，三长两短的节奏在岩壁间回荡——是黑鹰卫的援军。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插入岩壁，红光顺着石缝蔓延，在谷口炸出团火光，将后续的卫卒暂时挡住。“撤进左侧的石窟！”
石窟内漆黑潮湿，角落里堆着些发霉的干粮和破旧的甲胄，显然是镇北侯旧部的临时据点。燕十三点燃火折子，照亮岩壁上的刻痕——是影卫营的“狼啸符”，遇到危险时的联络信号。
“是赵屠的笔迹！”石头的手指抚过刻痕，那里的刀痕与鬼面戟的尺寸完全吻合，“他来过这里！”
锈刀突然轻鸣，刀身的红光指向石窟尽头的暗门。燕十三用刀身抵住暗门，红光与门环上的狼头印记产生共鸣，石门发出沉重的响声，缓缓向内打开。里面不是通道，而是间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铁盒，盒盖上刻着镇北侯的狼牙印。
“是‘影卫营的军册’！”燕十三打开铁盒，里面的羊皮卷上记载着镇北侯旧部的名单和驻地，最末页的血字格外醒目：“狼居胥山巅，藏有冀州鼎的钥匙。”
火折子突然摇曳起来，不是风，是人的呼吸。燕十三的锈刀瞬间出鞘，红光照亮石窟的阴影处，那里站着个穿灰布军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铁杖，杖头的狼头与赵屠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老狼’张猛！”石头认出这是镇北侯的亲卫队长，当年在屠村时，就是这人拼死将他藏在石缝里，“您还活着！”
张猛的铁杖在地上磕出闷响，声音沙哑如破锣：“等你们很久了。”他的目光落在锈刀上，突然老泪纵横，“侯爷的刀，终于回来了。”
密室的暗门突然传来爆炸声，柳千机的怒吼穿透石门：“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本将就炸塌整个石窟！”
张猛的铁杖突然指向石台上的军册：“翻到第37页。”
燕十三依言翻开，那里画着幅简易的地图，标注着鹰愁涧的七条逃生密道，最西侧的密道尽头，用朱砂标着个“水”字。“是‘月牙泉’！”老者的铁杖在地图上重重一点，“那里有影卫营的暗哨，能护送你们去狼居胥。”
石门在爆炸声中剧烈震动，裂缝中渗出黑色的烟雾——是影阁的“迷魂烟”。燕十三将军册塞进怀里，锈刀的红光在密室中亮起，与张猛的铁杖产生共鸣。“您不和我们一起走？”
“老夫的腿早就废了。”张猛的铁杖突然插入石门的锁孔，将密道的机关彻底锁死，“影阁要找的是军册，不是两个毛头小子。告诉侯爷，影卫营还在，等他回来主持大局。”
石窟外的爆炸声越来越近，燕十三和石头在张猛的催促下钻进密道。最后回望时，他们看到老者点燃了石窟里的火油，铁杖拄在石门中央，背影在火光中挺直如枪，像极了当年镇守哨所的镇北侯。
密道尽头的月牙泉泛着银光，岸边的芦苇丛中藏着艘羊皮筏。影卫营的暗哨早已等候在月牙泉岸边，看到燕十三的锈刀，立刻单膝跪地：“参见少主！末将已率弟兄提前拆除影阁布置在狼居胥山的裂地粉引信——那些黑粉虽凶，却怕咱们影卫营的‘断火油’，一沾就失效。”
燕十三接过暗哨递来的断火油瓶，瓶身的狼头印记与锈刀纹路呼应。“辛苦各位了。”
“为少主和侯爷效力，分内之事！”暗哨抬头时，眼中闪着光，“只是影阁损失了裂地粉，恐怕会派黑鹰卫强行进攻，我们得尽快上山。”
燕十三的锈刀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刀身的暗红纹路里，隐约浮现出张猛、赵屠、镇北侯的脸。他知道，狼居胥山巅的冀州鼎钥匙，不仅是打开九鼎封印的关键，更是揭开所有谜团的钥匙。而影阁的追杀、晋王的残部、白莲教的余党，都将在北疆的土地上，迎来最终的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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